第27章 人如风中落叶
风雨欲来云脚低，天幕云墨如凝碧。
乌云来了，很灰，很厚，要下雨了。
“罗摩云手！”
乌云化作一只巨大手掌，铺天盖地压来。姜郎速度很快，可无法躲过这突然而来的巨大云手，被拍倒在地，一丝丝鲜血从嘴角渗出。
姜郎站起身，看着四周，视野朦胧，都是黑云，黑云里人影绰绰。
“三眼二郎？”
姜郎嗤笑“真神不降真！哼！请 清风入袖！”
青衫衣袖在空中挥舞，大开大合，远处的森林，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得剧烈晃动，一根根枝桠断裂随风而去。狂风骤起，黑云散去，男人将杨家族长护在身后，才落地的官兵又被吹起，今晚他们注定要在天上度过，唯有姜郎在逆风而行，青衫不曾被风吹起一点，他好似不在此方。
擦肩而过，姜郎瞥了一眼身旁的苦苦支撑的男人说道“没办法，我克你。”说完，姜郎头也不回的离去。
…
杨家大小姐闺房里，老人面红耳赤说道
“你怎么又与那姜春生厮混，那只是一浪荡子！琅琊王，炽河萧家，剑南温家，唐家都在缉拿他！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女人趴在床上哭泣，说道“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我已经给你和龙城何家定了亲，姜春生你就别想了！他的头颅，我会亲手摘下。”说完老人摔门而去，独留女儿哭泣。
…
官道上，他跑，他追，姜春生不急，走走停停，好似遛狗。
路旁，两匹马低头啃草，两男人靠着树啃着干馍。
“嗯？”凌云右手向腰后摸去，按住刀柄，前方不远处，一青衫面具男缓步走来，后方是一群官兵骑着马在追逐。
“两位好汉，拦住他！官老爷重重有赏。”
最远处，一官兵大喊。
凌云听罢，来到路正中央，拉开群架，龙形，劲力起！拳罡鼓瑟，一阵罡风刮过，刮起尘埃和官兵，今夜第三次。
凌云本不想理睬此事，可那句官老爷勾起他一些不悦的回忆，索性让这些官兵睡上一觉。
姜郎转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官兵感叹道“当兵的素质就是好啊，倒头就睡，一动不动。”
又转头向着两人拱手“谢谢两位伸手相助。”
凌云不予理睬，万宁则是笑脸相迎，说道“小事小事，这是我二弟，沉默寡言，不喜说话，公子莫要怪罪”
万宁不像凌云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厉害的本事，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他明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哪里哪里，还得感谢两位呢，怎么会怪罪呢？鄙人姜春生。”
“啊哈哈，我叫万宁，他叫凌云，来喝酒！”说着，万宁将那最后一壶珍藏的好酒递了出去，姜郎接过，嗅了嗅，竟也是好酒。姜郎也不矫情，席地而坐，开始饮酒。
看着眼前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两位是从哪来，又要去往何处？”
凌云吃完手里的干馍，答道“从剑南来，北上，去中原。”
姜郎咧嘴一笑说道“巧了，你们从剑南来中原，我从中原去剑南，过了这颖川县就进入开封地界了，算是中原腹地了，不过离那开封城还是有点远。”
万宁点点头，又问“不知这中原人怎么样，是否好相处。”
姜郎摇摇头嗤笑道“中原人，自视甚高，看不起我们这些山野之人，一个个书生气又重，实在不爽利！”
凌云少有的笑了起来，说道“姜郎，姜春生，你好意思说别人书生气重，你不是靠一身才气行走花丛中？不知招惹多少豪阀山头和仙子佳人？吃干抹净，多少次还让你跑了，不知多少男人对你咬牙切齿。”
万宁听此连忙起身，拱手说道“原来是姜春生前辈，失敬失敬！实在是实在是……吾辈之楷模！”
姜春生也连忙起身拉住万宁双手说道“哪里哪里！像两位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才是吾之向往，唉，可惜我本事平平。”
凌云扯了扯嘴角，两个智障。
两人依依不舍的放开手，又坐下，万宁说道“从此路去剑南可有得走啊，我们到此走了两个月，还是骑马。”
姜春生一脸疑惑问道“你们不曾乘坐渡船？”
凌云淡淡说道“没钱坐那渡船，纵有白银千两，没有那神仙钱也白搭。”
姜郎略有所思，从腰间拿出一把扇子，对着地上轻轻一点，一小堆晶莹如雪的钱币出现。
“这些雪月钱你们带上吧，以后有事可以乘坐渡船来岭南找我。”
万宁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看着那扇子。
“这是传说中的咫尺物？”
凌云捡起钱币回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
“嗯？岭南？那边不是在打战吗？”万宁视线从折扇上移开，看向姜春生。
姜春生回答道“是的，大端和夜郎已经打了一年了，据说打完后还要继续向南。”
凌云不解问道“过去百年间，大端与周边小国都相安无事，为什么要废耗国力去打南边？夜郎的南边，那些地方蛇虫遍地，烟雨连天，瘴气弥漫，实在想不通要来干嘛。”
万宁在一旁点头，看向姜春生，等待他的答案。
姜春生想了想说道“耕战制度让大端逐步统一了九州，可大端虽大，但有功之士太多，等待立功的人更多，如今土地都被分配得差不多了。再者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又都掌握在地主手里，加上年年天灾，让社会矛盾积聚。其三，只要在太平盛世，朝廷中也不可避免的出现党争，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团结。所以大端年年征伐，就是为了转移矛盾，但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计划一个月拿下的夜郎，却拖到了现在，也不知接下来朝廷要怎么决策。”
万宁不太懂其中的含义，也没有细听，自顾自啃着干馍。
凌云则是点头，农民与地主的矛盾他深有体会，朝堂上以宰相牵头的党争他也听说过。
“可是，又怎么能让一条条性命去转移矛盾呢？”
“呵呵，人命如那风中树叶，任凭风吹雨打，反正嫩叶年年有，一夜飘落千千万，算个屁！”
“天地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