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风解愠
易池初虔诚地守着对话框，五分钟后依旧没有动静。
她退回消息界面，跟宗玉说了句她到宿舍了，对方没回，估计又祸害哪个小帅哥呢。
［一家三口楚楚最丑］群里，下午三点时，易向阳发消息说乙方服务商和合作伙伴送了一堆护肤品饰品和门票，看看有没有楚慈喜欢的，没有就借花献佛充进公司员工的节日福利里。
楚慈发了一个记仇表情包，易向阳马上回，节日礼物已经备好，这个当然不算。
易池初随手翻了翻日历，这才明白所谓节日礼物是什么意思，再过一周半，21号就是中秋，正好在军训检阅后。
她返回微信消息，滑着图片挨个看，耳熟能详的奢侈饰品显得太过招摇，护肤品都是各大网站博主测评良好的牌子，但前两天宗玉刚帮她选了一套，短时间还用不完，所以她也不需要。
倒是那两张黄牛手里都很难买到的相声门票，易池初特别喜欢，时间是十一国庆黄金周，而且正好在燕都，她想请靳川一起去看。
【楚楚超级帅：票】
【吾王汪汪汪汪汪：截图jpg】
【楚楚超级帅：我！不！要！机！票！】
【楚楚超级帅：要相声门票！】
【吾王汪汪汪汪汪：门票没了】
【吾王汪汪汪汪汪：柯基无辜表情包jpg】
【楚楚超级帅：这么大两张门票呢，怎么能没了】
【吾王汪汪汪汪汪：就是没了】
【楚楚超级帅：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闺女儿了！】
【公主驾到：？？？】
【吾王汪汪汪汪汪：我不是我没有！】
【吾王汪汪汪汪汪：我十年没加过班了！！】
【吾王汪汪汪汪汪：天地良心！！！】
【公主驾到：没加班也没少应酬啊】
【吾王汪汪汪汪汪：大人明鉴，没碰过一滴酒】
【吾王汪汪汪汪汪：一丢丢jpg】
【吾王汪汪汪汪汪：一滴都没有！】
【楚楚超级帅：醒着也敢？】
易向阳直接一个语音打过来，易池初搅和完哈哈大笑，板起脸慢吞吞接起，做作地伪出机械客服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
“易！池！初！”易向阳激动得方言都飙出来了，“明天去做亲子报告！”
易池初故作惊讶：“啊，你敢怀疑妈妈！我要告诉她去……”
易向阳咬牙切齿：“票明天寄你学校！”
目的达成，易池初见好就收：“妈妈刚才给我发消息我还没回，老爹拜拜！”
易向阳直接挂断！好霸总哦！
家庭群里，易池初在自己上一条消息后，熟练地补一句救场。
【楚楚超级帅：不对，有杨景哥哥在，爸爸身旁一米无人生还】
然后她点进和楚慈的对话框，对方一分钟前问她。
【楚慈：中秋十一都不回家？】
【易池初：……想在燕都玩玩】
可以吗还没发出去，那边直接来了句。
【楚慈：行，别回来了，好不容易送走】
易池初：？？？
我可能需要一份亲子报告。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易池初扭头，见徐浅瑜拎着洗好的国旗护卫队军装走进门，一件件拿衣架撑起。
她不由想到靳川，想到他生气，并且还没回复自己，心情又糟糕了起来。
路晓晓紧随其后进门，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男朋友送的，一起吃！”
徐浅瑜笑：“今天这么早！”
“嗨别提了，周五嘛，校外的店都没位置了，外面也越来越冷，还不如早回来暖和！”她把纸袋里的热奶茶拿出来，递给易池初一杯，“楚楚来！”
易池初怕长胖不太想喝，可又是一片好意，只能双手接过那杯粉粉嫩嫩的：“好少女啊！”
路晓晓歪头点着脸颊，笑出一双月牙眼：“诶？你说我吗？”
易池初没反应过来：“我说奶茶！”
徐浅瑜笑出声。
“不给了！”路晓晓佯怒后，笑着伸手揉她脑袋，“开玩笑，你跟我男朋友简直直得不相上下！”
路晓晓转身给徐浅瑜拿：“以后要是谈恋爱，可得把这属性藏一藏啊！”
她直？直男直女的直吗？真的假的？
易池初正好向经验人士请教：“那如果……对方也直呢？”
“哇！”路晓晓调转椅子坐在她对面，边看手机边说，“那是做兄弟还是谈恋爱呢！不可能的我告诉你。”
“嗯？”
“你没听过，网上有句话说。”路晓晓把抖音打开放给易池初看。
那是一张静态城市夜景图，配上一首时下流行的网红音乐，有个很奶的男声在读一段话，颇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所谓直女，就是她听懂了，但是她不想听懂。”
路晓晓解释：“反过来也一样的，就比如你拿一瓶饮料给他，让他开瓶盖，他说，你不会买个带拉环的吗？你生气，大家都说他只是个直男你不要跟他计较，不！不要听！不要信！不要给他机会！他真有说话那个功夫，瓶盖早打开了。他就是不想给你开，就这么简单！”
易池初眨眨眼，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自己能开瓶盖。”
路晓晓石化了。
门边传来哈哈大笑，徐浅瑜吓得肩膀一抖侧身让开。
宗玉拿着一盒燕麦露扶门笑到打嗝：“姐们儿，敢对一只钢铁直猪弹琴！勇气可嘉！”
易池初瞪她。
-
周末燕大没有安排军训，大一新生们终于穿回自己的衣服，蓬勃朝气跟人一样，满校园乱窜。
易池初重新买了两盒热牛奶，早早起床背着单词书和四级真题，飞奔到五号楼下蹲人。
哄人尚未成功，楚楚仍需努力。
今天依然是元气满满的守川少猪。
风吹竹林沙沙作响，静谧的清晨染着逐渐加深的秋色。
那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易池初坐在马路牙子上，咬着牛奶吸管刷完了app里今日的单词任务，听完了一篇voa，全文翻译了两篇四级阅读。
差两分七点时，她的目标出现了。
黑色内搭长裤外套咖色及膝风衣，款款迈进晨光，沉静优雅。
易池初这么看着，就觉得，神坛是必须要有的，就算不供上帝，也得供着靳川。
视角的原因，易池初这次所在的位置比较低偏，没有上次那么招摇，不会一出门谁都能看见。
而且周围有宣传栏遮挡，她确信靳川不会发现，所以点开相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靳川只带了一个手持ipad包，一直向东走，没有往食堂的方向拐，估计是要去图书馆。
只是这一路上，靳川都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低头抬手看着什么，有一次差点和四教旁边路口骑车出来的人撞上。
易池初吓得心惊胆战，刚要跑过去看看，手机突然传来微信的消息振动声。
她福至心灵，立刻拿出手机看，果然是靳川。
【嗯。】
回的是昨晚牛奶照片那句。
老天爷啊！
他自己消气了？
易池初嘴都快合不上了，收起手机，捂住放在怀里暖着的牛奶，迈开腿跑向前面的人。
路上的人听着噼里啪啦的脚步都在看她，她低下头，不顾羞耻地狂奔。
最后靳川也回头了，易池初喘得太急只顾着平复呼吸保持形象，没注意到她傻呵呵地拉开棒球外套时，本就有些愣住的人，慌忙撇开了目光。
她把藏在衬衫口袋的脱脂学生奶拿出，捧在手心里递过去：“靳老师，还热着！”
靳川听着她的呼吸声，盯着学生奶花哨的纸盒看了一会，似是兴致不高，无声转头，不想理人，只是步子慢了很多。
易池初不解挠头，碎步跟上，歪头小心看他脸色轻声问：“……是不喜欢这个牌子吗？”
靳川不说话，隐约还有些余气未消的冷淡。
易池初左右看看人不多，壮着胆子上手扯他衣袖，晃晃：“靳老师，那你喜欢什么？我重新买。”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踩进图书馆广场的地砖时，靳川道：“不喜欢牛奶。”
易池初僵了一秒，心里偷笑。
有机会，只要开口就有机会。
“那……豆浆？”
“腥。”
很好，回复的越来越及时了。
“粥？”易池初卖力推荐，“听宗玉说，桃李园一楼的燕麦粥很……”
靳川偏头看她，刚缓和没几秒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易池初这次嘴比脑子快，见他不开心马上改口：“难喝！很难喝！是它隔壁的……”
话到一半觉得不对，它隔壁卖啥她哪知道？
可靳川目光好整以暇，她只好硬着头皮编，还伸着手指信誓旦旦：“它隔壁的……包子！”
没错，是个早餐摊都不会没有包子！
她摆出一副诚恳脸：“对，那家包子无敌好吃，皮薄馅大还便宜，不买血亏，去尝尝呗，靳老师。”
靳川看了她一会，径自转身，先往回走：“嗯。”
omg！
成……成了？！
易池初呼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脸，是真的。
靳川走出很远后，回头见她还在原地，立刻改往图书馆走：“不去算了。”
她连忙跑过去，像只老鹰捉小鸡里的老母鸡一样，伸臂挡住他的路：“不能算不能算！现在时间正好，你不是说早餐省了对身体不好吗！”
靳川挑眉：“我说的？”
易池初低头：“我说的。”
他抿唇轻声：“说谎？”
她喃喃认罪：“该打。”
靳川表情僵硬转身就走。
易池初愣了一下，拔腿直追，前边的人没刻意放慢，反而越走越快，易池初急了边追边哼唧：“我错了靳老师，再给一次机会！”
靳川顺着晨光，在易池初看不到的影子里，允许嘴角放肆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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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园一楼，摊位尽头大名鼎鼎的唐诗燕麦粥，的隔壁。
易池初看着柜台里，那一口正在热情工作的硕大煎饼锅，发出难以置信地叹息。
她这是什么运气。
除了这个摊，连隔壁卖燕麦粥的都有包子副业，就这家，一心一意十年，专注摊煎饼果子，出名到还上过燕都日报，并且那张报纸的复印件，现在还贴在菜单的旁边。
靳川语声淡淡：“包子？”
易池初头皮发麻，可到了这一步，只能赶鸭子上架，继续睁眼说瞎话。
“嗯，你看这个包子，它……个儿多大，多实惠！”
前面排队的几个人回头，队列整齐隆重，仿佛绽放的千手观音，像看傻子一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