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二天一早,朱翊钧睁开眼,脑子里还是昨天夜里听的故事。
冯保过来给他穿衣服,小家伙却拉着他的说道“大伴,故事还没讲完呢。”
冯保说“讲完了呀。”
朱翊钧摇头“没讲完,还有王直的故事呢。”
冯保听得头疼,讲完徐海,他的脑细胞就已经消耗殆尽,至少得歇个半年。起码让他准备一下稿子,给孩子讲这种故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句话能出现三个他听不懂的名次,还得停下来跟他解释。
朱翊钧很聪明,许多地方一点就通,但有时候,冯保从他迷茫的小眼神中,仍然能看出似懂非懂。
王直的问题比徐海更加复杂,说不定朱翊钧在上个故事中好不容易明白的道理,在下个故事中,说不定又要颠覆。
冯保替他换好衣服,带着他去洗漱“不如殿下再回味回味上一个故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咱们再讨论一二。”
朱翊钧开心的笑起来“哈哈,大伴讲不出来啦”
陈炬笑道“咱们殿下,最是聪颖伶俐,你可别想糊弄。”
冯保笑道“不敢不敢”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家伙叉腰,仰头,笑得更开心了。
无论是父母亲人,还是他身边的太监侍卫,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爱着他。
他每时每刻都是真情流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撒娇就撒娇,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洗漱完毕,用了早膳,朱翊钧竟然主动提出要去书房看书。冯保和陈炬颇为意外,带他来到书房坐好。
陈炬取来论语和孟子,问他想温习以往学过的,还是预习即将学习的。
朱翊钧摇头“我都不想看。”
陈炬问道“那殿下想看什么”
朱翊钧想了想,仰起头来“我想看兵法。”
“兵法”
陈炬转头去看冯保,后者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训蒙骈句“看这个吧。”
朱翊钧看了一眼,有点不情不愿“这是讲什么的”
陈炬说“骈偶句。”
“什么是骈偶句”
“两马并驾为骈,二人并处为偶,意谓两两相对。”
朱翊钧恍然大悟“就是两两相对的句子。”
陈炬点点头“用这样的骈句作成文章,就叫骈文。”
朱翊钧又问“哪些文章”
“庾信的哀江南赋序;吴均的与朱元思书;王勃的滕王阁序;苏轼的前赤壁赋。这些都是。”
朱翊钧昨晚才听了一场充满指挥与阴谋的抗倭战役,那股尽头还没过去,现在并不想附庸风雅“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这个。”
小朋友就是这样,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做的事情,很难勉强。
但冯保不会勉强他,并且有办法让他坐下来乖
乖地看训蒙骈句。
“殿下,张先生可说了,等秋天复课的时候,不仅要学孟子,还得学对对子,这本书就是他吩咐让殿下看的。”
听到张居正的名字,朱翊钧就动摇了“是张先生让我看的吗”
“当然。”
朱翊钧主动翻开书本“那我就看一下吧。”
他在书房看书,冯保去院子里干活儿,没过一会儿,又听他喊“大伴大伴”
他一声声的,就跟叫魂一样,冯保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儿进去“殿下,怎么了”
朱翊钧抬起头来“我要喝水。”
莲子茶一早就沏好了,小家伙贪凉,还稍微给他冰镇了一下,端上来的时候,陶瓷杯壁上还凝结着细密的小水滴,光是看看就觉得解暑。
朱翊钧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满足得咂咂嘴“真凉快”
冯保在一旁说道“慢点喝,别太贪凉。”
朱翊钧才不听他念叨,一口一口,莲子茶见了底。最下面能喝出一点莲子粉末,朱翊钧不喜欢,便不喝了。
等他喝完茶,冯保拿上茶杯,准备出去。朱翊钧却一把拽住了他“大伴等一下”
“殿下还有事吗”
朱翊钧想了想问道“你说,徐渭来了京城,就住在那位李大人家里,那我下次出宫是不是可以去见他”
冯保惊讶道“殿下去见他做什么”
朱翊钧不答反问“大伴,你就不想见他吗”
“我我”
那可是徐渭,大明三大才子之一,解缙早已作古,杨慎也在前几年离世,能见一见徐渭,甚至讨得他一副字画,那一定是件幸事。
朱翊钧看着他,坏笑“大伴也想”
他俩每夕相处,不但冯保了解朱翊钧,小家伙亦了解他。
冯保点点头,大方承认“我的确也想,可是”
他这欲言又止的,掉朱翊钧胃口,小家伙急了,要从椅子上下来“可是什么”
冯保担心他磕着脑袋,赶紧用手护着他“可是我担心他在京师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为什么呀”
冯保蹲下来,扶着他的双肩“殿下,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讲到徐渭这个人,说过什么”
朱翊钧那记性,梦里讲过什么都记得,更别说现实。
他想了想说道“徐渭小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还有呢”
“他是他父亲晚年与小妾所生考了八次都没能中举。大伴还说一个人往后的人生际遇,往往与他在童年时候的经历息息相关,脾气、秉性、行为都能从中窥探一二。”
冯保说道“所以他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放荡不羁,又桀骜难驯。我觉得他和李大人可能性格不合,相处不来。”
“怎么会”朱翊钧摇头,“李大人是一个很和气的人,跟谁都合得
来。”
朱翊钧绝不是凭白乱说,他在嘉靖身边,把朝廷这些四品以上的京官见了个遍,就数李春芳脾气最好。
冯保笑道“李大人是礼部尚书,正二品。脾气再好,他也是个朝廷重臣。就算欣赏徐渭的才学,但毕竟身份悬殊。”
朱翊钧听得一知半解“胡宗宪是什么官”冯保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自己先说了,“浙直总督,封疆大吏。”
“他看起来可凶了,你也说他对下属及其严厉,连俞将军都怕他。可是故事里面,他和徐渭就相处得很好呀。”
窗外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冯保见他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便牵着他来到窗下“胡宗宪与别人不同,他是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心中抱着平倭寇、定东南的目标,他可以为此讨好自己厌恶的人,也能放低自己的身份,亲自去请徐渭当他的幕僚。”
朱翊钧想了想“那我去找皇爷爷,让皇爷爷告诉李大人,不许他赶走徐渭,这样可好”
冯保摇头“殿下还是不懂,若真有那一天,不是李大人赶走徐渭,而是徐渭自己要走。”
朱翊钧蹙起眉头“那我确实不懂。”
“没关系,”冯保想了想,安慰他,“说不定是我想多了,殿下下次出宫的时候,徐渭仍在京城。”
喝了茶,休息了一会儿,朱翊钧主动提出“那我要开始练字喽”
他好乖,叫人看了心生欢喜。冯保要抱他坐在凳子上。朱翊钧却推开他的手,自己爬了上去坐好。
日日看着不觉得,冯保这才恍然发现,他已经长高了好大一截。
朱翊钧临摹颜真卿的楷书千字文,写一笔长横,逆锋起笔,折锋行笔,回锋收笔,一气呵成。写完了朱翊钧自己先欣赏一番,特别满意,又抬起头,得意的看向冯保“大伴,我写得好不好”
“好,特别好”
在读书、练字之余,朱翊钧也开始自己翻找感兴趣的书来看。挑来选去,他选中了一本三国演义。
翻开书的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朱翊钧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原地坐下来,背靠着书架开始翻看。
冯保看见了,伸个脑袋过去看了一眼。生怕开篇就看到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要是被孩子的爷爷知道了,那还得了。
幸好,开篇就是第一回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并没有什么诗词。
看这书的成色也应该有些年头了,说不得刊印之时,杨慎还没写下那首,被后世拿来和三国演义绑定的临江仙。
说来,嘉靖对杨慎恨之入骨,又爱得深沉。但凡有官员去云南出差回来,他就要问一句,杨慎过得好不好。听到人家又老又病,状况糟糕,他就放心了。
“大伴,大伴”朱翊钧抬手推他,“你挡着我了。”
“抱歉抱歉,”冯保拉他起来,“殿下别坐地上,到案上去看。”
每日读书练字看话本,西瓜葡萄酸梅汤,炎热的夏季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凉爽下来。
明日又是恢复上课的日子,朱翊钧换了寝衣,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一个九连环“哎呀,终于要上课了。”
王安诧异道aaadquo小主子还盼着上课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当然啦”朱翊钧手一松,接下来的九连环哗啦啦撒了一床,“上课就能见到张先生,我可想他了。”
说着,他还打了个哈欠,却不肯躺下睡觉。
王安说道“小主子卷了就早些睡吧。”
朱翊钧非但不睡,反而站了起来“牛乳呢,我还没喝牛乳呢。”
“”
他是戒不掉这一口了,哪怕是回王府那几日,也必须喝了牛乳才肯睡觉。
很快,陈炬就端着一碗加了蜂蜜的牛乳进来,朱翊钧美美的喝完,这才安心入睡。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等朱翊钧刚用完早膳,竟然下起雨来,虽然不算大,但在外面走上一阵,衣帽也能湿透。
\aa“伞\aa“朱翊钧抹了抹嘴,自己从凳子上滑下来,“王安,去给我取伞来。”
书房就在大殿另一侧,走过去便是,又淋不着雨,也不知他要伞做什么。
王安问“这马上就到进讲的时辰,小主子还要出门吗”
“你真傻”朱翊钧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雨是刚下的,这时候,张先生肯定在来的路上,我要去接他呀”
王安笑道“小主子真会疼人。”
朱翊钧嘟嘴“去拿”
“是是,奴婢这就去。”
“不用了,”这时,冯保从廊下走来,右手撑着伞,左手还拿了一把。就站在殿门口,没打算进屋,“殿下,都准备好了。”
朱翊钧提着衣摆跑过去,接过冯保左手那把伞抱在怀里就往宫外走,冯保紧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
刚走到太液池边,远远地,就在朦胧雨幕中看到金鳌玉蝀桥上看到了那个久违的身影。果然没有撑伞。
张居正身材颀长,容止端方,穿着常服总是比别人更好看些。
“张先生”
听见呼唤,张居正侧过头,朱翊钧正朝他挥手,甚至往这边跑来。
张居正赶紧走下金鳌玉蝀桥,快步迎上去“殿下。”
朱翊钧把怀里的伞递过来“我就知道张先生没带伞,我给你送来了。”
天色雾蒙蒙的,天地间笼罩着丝丝细雨,球风拂过湖面,吹得柳枝轻颤。但张居正的心里却照进了一束暖阳,是眼前那孩子脸上的笑容。
他暗自叹息,却并无酸楚,反而暖融融的。
张居正上前一步,刚从他手里接过伞撑开,那小小的身影一闪,就躲到了他的伞下。
朱翊钧仰着头,笑得眉眼弯弯“我要和先生一起走。”
张居正无奈的摇了摇头,牵其他的小手
,尽量把伞往他那边倾斜“殿下这些日子可曾读书。”
“读了。”
“读了什么”
朱翊钧骄傲地说“读了好多呢。”
张居正说“那我可要考一考殿下。”
“随便考。”
“那就请殿下背诵一首和雨有关的诗词吧。”
“那可多了”小家伙不用思考,张口就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背到这里,朱翊钧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恍然大悟“原来”
他这表情太生动了,张居正都不免有些好奇“原来什么”
“哈哈,原来李大人的名字从这儿来的。”
他指李春芳。张居正也忍不住笑了笑,又觉不妥,忍住了“不是的。春芳二字出自三国文人的一封信与从弟君苗君胄书。”
“三国”朱翊钧更兴奋了,“我正在看三国演义。”
小家伙心直口快,竟然在老师面前暴露自己平日看闲书的事情。
张居正轻轻摇头“殿下该多读圣贤书才是。”
“圣贤书不好看,还是三国演义有意思。”
张居正沉下来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心里想,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天下君主,怎能由着性子来。
可眼下,这小家伙连储君都不是,只是个不满五岁,调皮捣蛋的小崽子,他偏要由着性子来。
朱翊钧一脚踩进一个水坑,溅了自己和张居正一身的水“哎呀哎呀张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张居正淋了一场雨,又被他溅了一身水。旁边的小家伙还贴着他,恶作剧之后,还摆出一脸天真无邪。让人忍不住咬牙,却又狠不下心来责怪他。
除了上课,朱翊钧还记着呢,皇爷爷答应过他,到了秋天,就让陆绎叫他武艺,给他打基础。
可这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外面的地就没干过,朱翊钧也没机会练武。
下午,他只能坐在廊下,一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要么埋头看他的话本,要么摆弄他的玩具。
半月之后,终于,天气放晴了。
朱翊钧迫不及待来到正殿,向皇爷爷提起学武的事情。
嘉靖看见他,格外欢喜,便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去吧,去找陆绎。”
朱翊钧转身,兴高采烈地跑向殿外。却听到身后传来一身叹息“唉,长大了,总想着往外跑。”
朱翊钧顿住脚步,想了想,因为总是下雨,他又要上课,好多天没见皇爷爷了。
于是,他又转过身来,重新跑回嘉靖身旁。
嘉靖问他“你不是要去练武吗”
朱翊钧靠着他“改日再去,今天我要陪皇爷爷。”
嘉靖搂着他,开怀大笑。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的事情也不再
由他控制,他就越觉得孤独。
现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孙儿就是他唯一的寄托和指望,看着朱翊钧一天天健康快乐的成长,他也觉得欣慰。
朱翊钧自己去搬个蒲团,靠坐在嘉靖旁边,陪他说话。
嘉靖考他功课,无论是以前学的论语,还是现在学的孟子,背诗词,对对子,问他历史典故,他都能对答如流。
第一日,嘉靖还沉浸在“朕的孙子聪慧过人”的喜悦中。几日之后,他就烦了。
这小家伙实在磨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在他耳边“皇爷爷,皇爷爷”叫个不停,不是渴了,就是饿了,吃饱喝足又要尿尿。
“行了行了,出去找陆绎吧。”
朱翊钧赖在他膝头不肯走“我要陪着皇爷爷。”
嘉靖推他,笑骂道,“朕不要你陪。”
朱翊钧眨了眨眼“那不行,我一会儿还回来用晚膳呢。”
“快走”
朱翊钧一蹦一跳的往外走,走一半,又拐了个弯,跑到次间的桌子上顺了个白梨,这才出了正殿。
时间刚刚好,陆绎换完班,正要往外走。
朱翊钧赶紧追上去,以为自己跑得跟风一样快,还能从背后突袭,吓陆绎一条。
没想到,刚跑出宫门,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拦住去路,下一刻又被单手抱起来,靠在一个宽厚的胸膛上。
朱翊钧快五岁了,长得又高又壮,现在很少有人抱他,更何况单手。
“与成与成”小家伙欣喜的喊,还伸手去戳陆绎那张冷峻的脸。
陆绎无奈偏头“殿下。”
朱翊钧说“你笑一个,笑一个有奖励。”
陆绎没笑,抱着他往前走,来到太液池边。
朱翊钧凑到他眼前,小手往上,提他的嘴角“笑一个嘛”
又是撒娇这一套,陆绎扬了扬嘴角。本来只是想应付他,奈何没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没办法,这位小皇孙实在太粘人,太可爱了。
“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一笑。”
陆绎轻轻摇头,他是在御前值守的锦衣卫,随时都要保持警惕,笑不出来。
朱翊钧捧着梨递到他眼前“这是给你的。”
和以往一样,他每次找陆绎都要给他带些什么。就算在裕王府,吃不完的果饼都会多分他两个。
陆绎看着那个秋白梨,万岁山下果树上结的,别处吃不着。
这是来自小皇孙的,深沉的爱。
“谢谢。”
陆绎刚接过梨,朱翊钧就说道“与成收了我的梨,就要教我功夫。”
陆绎将他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自己坐在旁边,护着他“练武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
朱翊钧点头“我知道呀。”
“殿下生来就是金尊玉贵的小皇孙,不需要吃这份苦。”
“没关系,”朱翊钧晃荡着两条小短腿,
“我什么都吃过,就是没吃过苦,我想尝尝。”
“”
陆绎无言以对,头一回听说有人主动想要尝试吃苦的滋味。
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想要习武”
朱翊钧偏头“因为我想像你一样厉害呀。”
陆绎又问“殿下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呀。”
“那我能保护好殿下,殿下何必吃苦呢”
朱翊钧低头,摆弄着自己腰间的平安扣“可是,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陆绎有些好奇“殿下要保护谁”
他以为会是嘉靖,或者裕王和王妃,但朱翊钧却给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刘大实。”
“”
陆绎甚至略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个名字。夏天,裕王带着朱翊钧去买果饼,却得知老板的妻儿死在了蒙古兵的刀下。
可是,那个孩子已经没了,怎么会需要朱翊钧这个皇孙的保护。
陆绎立刻意识到,他说的“刘大实”或许不是特指某一个人。
整个京师,尤其是京郊,和果饼铺老板有相同遭遇的,绝不只是一户两户。官府有过统计,数字令人痛心。
陆绎猜测,朱翊钧想要保护的,其实是那些面对贼寇进犯,却毫无自保能力,又被官兵抛弃的,普通百姓。
战乱与天灾,饥荒与疫病,再加上沉重的赋税严嵩把持朝政二十年,这个王朝已经滑向了崩溃的边缘。
“殿下”陆绎不敢妄议朝政,但他还是想要提醒朱翊钧,“光靠武力,保护不了刘大实。”
朱翊钧点点头,依旧笑得天真无邪“我知道呀。所以,我还要学骑射,学兵法。”
他又忽然靠过来,抱住陆绎的胳膊“你就教我吧,皇爷爷和张先生都说我很聪明的,学什么都能学会。”
陆绎抬手,虽觉不妥,但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习武需要师傅严厉。”
朱翊钧说“那你就对我严厉一些,我不怕”
陆绎看着他,无奈的叹一口气“可是,我觉得我没法对你严厉。”
朱翊钧反倒鼓励他“没关系,就算你对我严厉,皇爷爷也不会罚你的。”
陆绎摇头“不是因为皇上。”
朱翊钧问“那是因为什么”
陆绎又勾了勾嘴角,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意“因为,我不舍得对殿下严厉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