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有那个可能性吗

    季老爷子年纪虽然大，但也只是视力不如从前而已，耳力倒是还行。季老夫人忽然抬高音量，走廊里又空旷，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脑瓜子里也是一阵嗡嗡之声。“我记得我记得，”老爷子生怕老太太太激动直接厥过去，赶紧拉住她的手，熟练无比地给她拍着后背顺气：“你不要太激动，我都记着呢，你想要说什么？”

    儿子的照片都被他们盘出包浆来了，老爷子跟老太太又是从小亲自带孩子到大的，不像是别的豪门家族里请了一堆保姆月嫂什么的。当初老太太生完孩子坐月子的那段时间，虽然营养餐什么的都是专门的营养师做的，可是照顾老太太跟孩子的活全都是老爷子一个人亲力亲为完成的。孩子换尿不湿他都从未假手于人。两个人几乎是对孩子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孩子成长到成年的细节他们也都反复品味，根本就不可能忘记。更别说孩子腰后的胎记。“我记得儿子背后的胎记像是一朵芍药花，我们还差点给他起了芍药的别名。”

    但那是个男孩，想到男孩子叫芍药难免会被别人嘲笑，加上他又是两夫妻唯一的独生子，是季家未来的希望，所以季老爷子跟老夫人商量之后，给孩子取名为珏。珏，美好的玉，取完美美好之意，这个字不仅包含了他们对孩子未来发展的期许，也包含了他们这对做父母的对孩子的祝福。“我们珏儿要是没失踪，倒是也不辜负这个名字，可是现在……”老爷子说着叹息一声，忍不住说道：“难道说还是我们对孩子的期望太高了？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或许是我们给孩子取的名字太贵了，老天爷看咱们的孩子活的太累了，所以就……”“呸呸呸！”

    老太太给了老爷子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珏儿怎么就不配这个名字了？难道还真有因为一个名字就崩盘的？根本就不可能好吗？你怎么回事，越老倒是越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老爷子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悲观了，讨好地冲着自己的老伴笑了一下，摸着脑袋说：“那你忽然提起这些事做什么？”

    两个人从来没有因为儿子失踪就讳莫如深，从此再也不提起这些事怕彼此伤心，正好相反，自从老太太的身体好转了之后，两个人时不时就会把以前的那些回忆都拉出来说一会。他们必须要确保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记得他们儿子的。这样哪怕儿子死了，只要知道还有人惦记着他们，就必定会记得回来看看的。老爷子觉得老太太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是迷信，但谁叫他们也只有这点念想呢？所以也只能选择该相信的，至于那些悲观的，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我刚才看到小傅抱进去的那个姑娘腰上也要一块胎记！”

    “跟我们儿子的位置一模一样！”

    “形状也相似！”

    老爷子啊了一声，忽然有些听不懂自己老伴说的话了：“你说小傅身上有胎记？”

    老爷子摸了摸逐渐变得光滑的脑袋，有些不解地说：“不应该吧？小傅年纪也对不上啊。”

    老太太差点给老爷子一巴掌。“我说那个姑娘！”

    “就是那个叫做周周的小姑娘！”

    老太太仔细回忆，那个衣服绝对就是那个小姑娘错不了，可惜当时她俩坐的地方灯光不亮，她也没看清楚这姑娘背后，要是早看到这个痕迹，她刚才肯定就直接拉着这姑娘多问几句了。“怎么可能呢？咱们是个儿子！”

    老爷子钻进牛角尖里去了：“即便那姑娘胎记跟咱们儿子的一样，年纪也对不上啊。”

    “你别瞎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儿子生了女儿呢？”

    老爷子只觉得一道惊雷劈下来，他两眼发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咱们儿子……生了女儿？胎记也会一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那个姑娘不就是……我们孙女了？”

    老爷子手心都冒出了汗。“这可能吗？”

    虽然这么多年，他们根本没有得到儿子确认死亡的消息，可是一个人失踪那么多年，谁也不能抱着对方还活着的希望。两老也只是每次都只能靠这样的希望来安慰自己，好叫自己不至于陷入绝望。可……这样幸运的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吗？如果说他们儿子真的没死，只是躲在了哪里，他难道真的就那样心狠，直接丢下了他们夫妻不管不顾？那些年他们没少上新闻节目，就是想要找到儿子，让儿子知道他们在找他，让儿子看到消息早点回家。可是无论上了多少次电视，儿子依旧杳无音讯。他们也只能慢慢绝望。他们曾经也想过，要是儿子是躲在哪里不愿意回家，他们找到儿子之后肯定会狠狠给儿子一个教训。可现在他们却什么都不想了。只要知道儿子现在还活着，不管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躲起来，他们夫妻都能接受。只要人活着就好。两老口之前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些年也是越来越看淡了。这次要不是因为季家那些人折腾太过，加上老两口年纪越来越大了，也不可能在外面入土为安，所以想着回来处理季家那些人的事，顺带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他们即便是死，也肯定是宁愿死在自己儿子从前存在过的地方的，不可能死在异国他乡。尤其是两个人又没有晚辈，他们不想麻烦其他人奔赴那么远的地方去把他们的尸骨给接回来。作为一个合格的老人，他们要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好，随后毫无牵挂也不会给别人带来任何麻烦的走。但谁能想到在他们都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命运又给他们这样的馈赠？那个跟自己的儿子有同样胎记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季家的血脉？“如果是真的……”老爷子唇瓣颤抖着，刚要说点什么，又很快说道：“不不，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即便不是真的，老伴，那女孩跟咱们家也有缘呐。”

    “对对，刚才那女孩晕倒了，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