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棋子
“韩峰，算了，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乔栀楚楚可怜地拉他衣袖，想拉他走，韩峰冲她摇摇头，目光坚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大腿的皮到底有多厚。”
许炎嗤笑一声，背着手在原地悠闲踱步，“同学，我问你一个问题，男女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了解，互相有感情才好？你确定，她也喜欢你？”
从韩峰眼睛里能看出来他对乔栀的情意，可乔栀眼里却没有男女之情。
韩峰真的看不出来吗？
韩峰身子微微一僵。
他当然知道，乔栀喜欢的人不是他。
“这不关你的事。”他近乎咬牙切齿。
乔栀眼见情况不对，生怕许炎套出什么话来，迅速上前，拽韩峰手臂，“走啦，老师让集合，别跟这个坏人浪费时间了，你等下陪我去逛街吧，我想在回家之前买几套新衣服，不然等到过年都没新衣服穿，好寒酸的。”
韩峰神色好转，他刮了下乔栀的鼻梁，“好，你先过去，我去一趟卫生间。”
乔栀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学生队伍里去，再看时，韩峰跟许炎都已不在原地。
—
雪城，藏书阁。
安然面前堆放了几本书，她正闭着眼睛在地上打坐，这几天她颗粒未进，却不觉得饿。
林晏舟鼓起勇气来到了藏书阁，刚走进去，就被一道透明的墙阻隔，他拍了拍面前看不见的墙，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
他不是不能打破这墙，只是他不能。
这样会伤害到她。
这是她用意念结成的屏障，她在构筑造梦空间。
他盘腿与她面对面坐着，仔细瞧着她认真的眉眼。
许炎给林晏舟的书，林晏舟一回来就偷摸放入了藏书阁，现在那两本书就在安然面前，但她并不知是林晏舟放的。
林晏舟不想在关键的时候打扰她，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拽进了造梦空间里。
安然一步步走向林晏舟，眼里透着一股冷意，随着她一步步走近，她手中凝结了一把散着寒意的剑，直逼林晏舟胸口，林晏舟不退不避，闭上双眼，像是认命，又像是在赌她不会真的伤他。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除了感觉到一阵冰凉，他睁开眼睛，看到安然满眼怒火瞪着他 。
他不自觉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伤他。
林晏舟一步步走近，步履轻盈，安然没有后退，两人面对面站着。
“再让我唤你一声许诺，可好？”
安然眼角的泪滚落，林晏舟伸出手轻轻给她擦去。
“我已经知道了，我的一缕元神得以转世，是因为你去归墟之处寻我，与戾气缠斗许久，最终堕入魔道。你向天神打了一个一千年的赌，你跟他赌，你说要用一千年的时间，化解戾气，若一千年过去，戾气不可消，诅咒依然在，你将代我承受诅咒的后果，届时，一旦戾气重新聚拢，它们会通通回到你身上，你的真灵之火能跟它们抗衡。”
安然说到这儿，哽咽一声。
她若不是这几天总算又能催动造梦空间，怕是会被他一直蒙在鼓里，他确实骗了她，也确实间接导致许氏一族覆灭。
但这一切的因果不能简单归结于是他一个人造就。
“可它们是上古戾气，我用了一千年只是分散了它们，让它们跟着我在各个时空历经轮回，就算有所消减，但要尽数化解它们，仅仅靠你自己，真的能做到吗？天神答应跟你打这个赌，不是相信你能做到，而是这个赌对他来说只赚不亏，你即使灭不掉所有的戾气，也能成为炼化戾气的容器。
天神到时候只需要将你的分身打入各个时空……给你千年或者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你就会随着那些戾气一起被炼化。天神不仅消除了戾气，还能拥有一件神兵利器，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他自然愿意。”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这些事，是她通过造梦空间得知，她的造梦空间在逐渐聚拢，就快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这说明，没有散尽的戾气，也会随之一起聚拢来，可目前她除了感受到元神里本来就残留的戾气之外，没有感受到其他戾气。
或许戾气不会再回到她体内，而会回到林晏舟体内。
到头来，她跟他只是天神手中的两枚棋子，用来消灭上古戾气的棋子。
“许诺，这一切本就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从父命去风车城捉拿白泽，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也许就不会让风车城陷入内乱；如果，我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那这个诅咒，本就是该我承受。”
安然轻轻摇头，走向一旁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茶具和一壶茶，她倒了两杯茶，示意林晏舟一块儿坐下。
林晏舟走过去坐下，不动声色关注着她的神色。
她饮了一口茶，才又道:“风车城早已内乱，其他家族也早就视许家为眼中钉。风车城城王年幼，受贼人蛊惑，担心许家手握兵权，一旦叛变，风车城势必会易主，所以他任由其他家族制衡许家。
两城交战，许氏一族上阵杀敌，可却不知他们的城王并不想他们得胜而归，只想收回兵权，因为他害怕失去王权，他以为将兵权收入自己手中，就能坐稳江山，没想到，恰恰是因为他的不信任和害怕，把他父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
安然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盯着他。
“所以，就算没有你，这一切或早或晚都会发生。”
她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并非是他一个人的过错，想让他放下执念，放过自己。
林晏舟眼中含泪，却低声笑了出来。
笑声里带着一丝欣慰和无奈。
他看着安然的目光像深邃的夜空一样，让人一眼看不透，可就是这样的目光里，隐藏着对她深沉的爱慕。
“看来你的造梦空间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就连这些事，都被你发现了。”
安然听着他轻松的语气，有些不明所以，他就好像早已料到这么一天，也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还有些事你不知道，因为涉及天机。实话跟你说，我之所以说这一切因我而起，不止是因为我曾是巴土城的王子，还因为我是天神之子，下凡历劫就是为了设法消灭上古戾气。你，风车城，巴土城，是我跟我父神下的一盘棋，你们都只是我父神的棋子，你们都是用来诱捕戾气的生灵……”
林晏舟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淡漠和疏离，好似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安然震惊之余，心下怅然，她竟然以为他跟她一样都是被玩弄的棋子。
原来，他是下棋之人，她才是那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安然恍然大悟，自始至终，她都在这天机中，许诺的死是必然，所以他当年突然离开，也是故意为之。
明曜一直在欺骗许诺。
安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茶已凉，林晏舟瞧着时间差不多了。
“你觉得我的父神会忍心让我背负诅咒，跟那些见不得光的戾气一块儿消失吗，他早就留了后招，许诺的哥哥，许言，不只是一个异能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父神特地安排他下凡同我一道历劫的。”
“他是谁……”安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沙哑，她极力隐忍着满腔怒火和悲切。
“自古以来见过阎王真面目的人不多，世人只得见过他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