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推心置腹
林晏舟没有告诉安然他要去黑市的真正目的，是找寻他的凤凰真身。
他收到许炎的传音符，要他去铜锣村码头结界。
他们之前去过的废弃码头。
这个码头的结界可通往一座坟山，坟山附近是一个废弃的隧道，这个隧道多年前因为出现灵异事件，修隧道的人总是离奇失踪甚至死亡，因此这条隧道修了一半便被遗弃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黄发蓝瞳的异域商人来到这里，将这隧道改建成一个地下交易市场。
因为这个市场普通人不敢来，只有艺高人胆大的人才敢来此交易货物，而且交易的东西都是些见不得光，不能放明面上贩卖的物品，因此后来这个地下交易市场就被称为“黑市”。
此黑市是云海市整个黑市的聚集地，可以说是连通整个云海黑市的枢纽站。
林晏舟戴着鬼面具站在石碑前，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寻宝，有不想被熟人撞见的就会戴个鬼面具，这鬼面具，镇上古城里就有卖，只是普通的面具，戴上它就证明来者只为寻宝，不做其他见不得人的交易。
林晏舟抬眼看向右侧方，是象山。
倘若站在象山上往下望，是可以一眼望见这个隧道口的，但是此刻那象山被迷雾遮挡，若非他是神使，必是发现不了象山。
想当初轻离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布阵，遇到的那群象，还有瘴气，都是黑市的人为了掩盖黑市的存在而设。
隧道内灯火通明，各种货物摆满了摊位和货架。
从神秘的魔法药剂到珍贵的宝石，从古老的卷轴到神秘的咒语书，任何你能想象到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来到这里的人，有冒险家、商人和一些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他们都希望在这里找到自己所需的东西。
林晏舟走到一处贩卖古董的摊位前。摊主是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鲜艳的红裙，一支发簪将头发固定。她的眼神犀利，仿佛能透过人的心思。
根据许炎从秦岳那里得到的情报是，先前存有古籍的戒指也是从这个摊位获得，所以这个摊主的渠道与其他摊主的渠道定是有所不同。
“欢迎来到我的摊位。我是小梅，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他知道她这个名字只是个代号，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真实身份，他们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们自己都忘记了。
林晏舟不语，递上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梅接过字条，轻轻地读了一遍。
她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盯着林晏舟。
这是他们接头人的暗语，眼前这个人，与两个小时前来的四人是一路人。
“你跟我来。”
就见小梅对着自己手上的银镯轻声说了几句林晏舟听不懂的语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小梅身后的石门里出来，对小梅点了点头之后就站在摊位上。
林晏舟知道这是来接替她守摊的人。
林晏舟跟着小梅一起走进石门，通道里昏暗而潮湿，墙壁上长满了青苔。
他们沿着通道一直前行，身后的石门缓缓关闭，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
通道越走越宽，终于，他们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是一片宽敞的地下洞穴，洞穴里散发着淡淡的烛光。
在洞穴的中央，有一座庄严而古老的祭坛。
许炎跟白泽还有秦岳，以及韩悦，都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着，看到他来，许炎扬了扬手中的扑克牌，“你可算来了，快来替我，我都当了几回庄家了，把我累得，手都软了。”
林晏舟挑挑眉，走到许炎身边坐下，摘下了面具。
“许炎，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带我来找真身吗，我看这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倒是多，可就是没见到我的真身。”
秦岳打量了一遍林晏舟，丢了手中的牌到桌上，“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你的真身搞丢的。”
林晏舟抬起眉毛，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他身边的韩悦，“我也很好奇，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之前还以为，韩悦跟何桥是那种关系，没想到……话说，何桥他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吗，还有许炎……”
他提到许炎时，看向许炎，“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跟秦岳早就串通一气了吧。”
林晏舟就算脑子再笨也已经猜到，许炎一开始就跟秦岳合作了，一步步将他引到这里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为何白泽，竟也配合许炎的行动？
他转眼看向白泽，白泽此刻已是一副少年模样，按人类的年纪来算，他现在也才十九岁。
林晏舟感到自己的心情愈发复杂，他一时间难以理解这一切的背后意图。他抿紧了嘴唇，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神色。
许炎看着林晏舟，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我知道你对我抱有疑虑，但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找出我父母遭到天罚的真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
听到这话，林晏舟眉头微微一皱，“什么真相？”
白泽笑道:“我来讲吧，我最喜欢讲故事了。这个故事有点长，得从一千年前说起。许炎他自从跟你从镜湖分别后，就一直在查找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他的父母想必你已经在戒指空间见过了。他因此知道他的家族是一千年前盛极一时的异能家族，初衷是维护世界的秩序，维系平衡，可是突然有一天，其他异能家族的人打破了这个平衡，他们捕杀神兽，图的是神兽的力量，以此来打压许氏家族。
而安然，是他一千年前的妹妹的转世，一千年前，她叫许诺。她为了解救那些被关押的神兽，公然跟其他家族的人对抗，给她家族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她救下的神兽中，有我，你，韩悦，还有何桥，只是你跟韩悦是因她被抓，也因她而被救。”
林晏舟的内心有震惊和迷茫，白泽所说的一切，他一点都不记得。
白泽继续说道：“许诺将其他家族的家长们引入天罚，那些家族剩下的女眷便舍弃自身魂魄合力给她下了诅咒，这个诅咒会让她的神魂逐渐被黑暗吞噬，直至永远消失，我当时因为已经跟许诺签了血契，所以我也跟她一起受了诅咒，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在无尽的黑暗中，被那些恶魂吞噬殆尽，可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两个一起陷入了轮回，我们会在某个阶段觉醒神魂，想起过往一切，然后就会想方设法的破除诅咒，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但我们也没有消失，只是一直在轮回。”
许炎补充道：“前世死后，我才觉醒神魂，想起一切，并且意外得知我们家族的古籍有可能就在黑市，可是这个黑市背后的掌控者却仿佛不是普通人类，这里的掌权者都是神兽，就刚刚带你进来那个女人也是神兽。我寻思，他们应该是侥幸逃脱的神兽，一直蛰伏在人类身边，伺机报复。我选择跟秦岳合作，是因为他此前一直在异常事件调查局，有进入黑市的渠道，不过这次我们能来黑市，还是何桥有意提供入口的线索，否则没这么容易。”
秦岳看向韩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林晏舟看到秦岳跟韩悦眉目传情，联想到何桥对韩悦的态度，思考了片刻后道：“你们家族的古籍，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竟然敢拿出来卖？他们是真不知道它的作用吗？”
许炎摇摇头也表示不理解，白泽道:“古籍当时在戒指里，而那枚戒指变幻莫测，更何况，只有传承人的血可以打开戒指空间，他们自然从来都不知道戒指的秘密。”
林晏舟皱起的眉头更深了，“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也太顺利了些？”
就仿佛有一双神秘的手在背后推动着整个事件的发展……
许炎愣了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们找到了张天师了吗？”
秦岳摇头，“没有……”
许炎揉着太阳穴，“何桥没这么容易让我们见到师父的，他引我们来此，不过是知道我能解韩悦的蛊，师父只是个引子。”
秦岳看向韩悦，“他对你这么情深义重，你真的一点不动心？”语气有些酸涩，韩悦轻笑一声:“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呢？”
林晏舟想起在白云观时，张天全成天对着他的神像膜拜，祷告，有时候他一时无聊听了几句，都是些什么保佑这保佑那的废话，没一句有用的……
自己一个区区神使，哪有那么大能耐？
张天全为何会将自己视为镇观之宝？
“白泽，你之前在白云观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到了星辉镇上，还恰巧碰见安然，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下山的吗？”
林晏舟的问题，让许炎开始思索，那会儿他一直都有给轻离托梦，让他把白泽定身在白云观，可是他一个不留神，白泽就从白云观消失了，这点确实很奇怪。
“我当时一觉睡醒就到了安然家附近，我就跟着安然去她家了。我那猫的躯体就是一个我的意识能量体，在那之前我被你们追捕，被一阵漩涡带到了化神池，我的神力在被吸走的时候。
我就分离出了这个能量体，保全了一部分记忆，唉……能量不稳定的时候我就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里，随着安然的神魂觉醒，我的能量体就可以回到她体内了。”
许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来，跟何桥沾不上一点边啊，你为什么说要慢慢跟他算账呢，就算是算账，也该跟我和林晏舟清算吧？”
林晏舟愣了下，是这样吗，那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许炎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
白泽叹了口气，“这个说起来就有点丢人了，我总是突然消失，有时候吧，就会莫名出现在一些陌生环境，比如这个黑市，我之前来过，当然，那会儿是以一只猫的身份来的，当时，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何桥，他把我带回去当他的宠物……”
他将宠物这两个字说得极轻，他不愿细说被他当宠物的事，林晏舟跟许炎对视一眼，极力憋着笑。
白泽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次遭雷劈，是你的意识空间庇护了我，我那会儿还一口一个恩公叫你。现在想起来这一切，还真是……算了，不说我了。林晏舟，你不是想知道你的真身在哪儿吗，韩悦说何桥有可能知道，因为只有他一眼认出你是火凤凰，所以我们都猜测他应该是见过你真身离体的样子，我们到时侯帮你逼问他。”
林晏舟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先谢谢了，只是我真诚的建议……”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秦岳跟韩悦道:“你们两个等会儿还是不要像现在这样，挨得这么近……”
“哈哈哈，林晏舟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古籍吗，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师兄在演戏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是吧，师兄？”
秦岳干笑了几声，“师弟，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我演戏是为了什么呀，要不是你能帮韩悦解蛊，我才懒得掺和你们的事，现在好了，我算是彻底被你拉下水了，赵柯已经对我起疑，你要知道，我父母可还在他掌控之中。”
“师兄，至少她现在不用受蛊虫噬心之痛，你父母，他们当年也是为了帮助我父母才受到天罚的影响，导致精神失常，所以，我会设法帮你医治他们，直至他们恢复正常，我们的合作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秦岳摇了摇头，“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精神失常，而是失魂症，除非补全他们的魂魄，才有可能恢复正常，可是这世间，哪有修补魂魄之法，况且魂魄又不是一件衣裳，随便找个什么魂都能补，我连他们丢失的那部分魂魄在哪儿都找不到……”
白泽突然道:“或许找到林晏舟的真身，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你父母丢失的魂魄了，因为林晏舟，他也失去了部分魂魄，在他真身那里，不然他怎么可能以这副模样存在，一般情况下，真身跟肉体脱离，肉体是不会这么鲜活的。只有他一部分魂魄得以保留，而另一部分则随着他的真身被生生分离开才会如此。”
韩悦迟疑道:“那岂不是跟秦岳的父母一样，难不成也是因为天罚？”
白泽点点头，“或许这也是我无法窥测的原因，只能是天罚才能做到如此境界。”
林晏舟喃喃道:“天罚吗……”
许炎拍了拍他的肩膀，“管他什么罚，那天神从始至终就没管过我们，我看他差不多就是个摆设，他的罚也不一定就全是对的。不管怎样，现在我们都大概清楚了自己是谁。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只要我们大方向是对的，没有做祸害苍生之事，就算真是天罚，我们也要跟这天搏一搏。我可不想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就死了。”
林晏舟深深地看了许炎一眼，不知不觉，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跟许炎已经算得上是知己了，虽然一开始许炎没有将计划全盘告知，但现在，他坦白一切，也不晚。
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在同一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