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云和村
“韩叔叔！”安然小快步过去，韩东闻声转过身，林子奇朝他招了招手示意，韩东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几人走了过来。
“嘿，林站长，你来下乡啊？”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林站长，叫我林子奇就行了。”
“反正你迟早都是站长嘛，提前叫，适应适应！”
“这话可不能乱说，让站长听到不好，走，带我看看安启明家的烟成色怎么样？”
“好，我带你去！”
韩东与林子奇走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安然同林晏舟跟在后面走着，大人之间的聊天方式就是不一样啊。
工人们在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面“择烟”，所谓择烟就是像择菜一样，把不同成色的烟叶区分等级，成色最好的当然是能卖到好价钱的。
这些工人都是云和村的村民，具有多年择烟的经验。
林子奇蹲在一堆成色较好的烟叶面前，拿起一张观摩了一遍。
“这烟成色好，看来安启明这次要发了。”
“这还多亏了领导们的关心和指导，不然就他自己哪能干成这事儿，他就只会刨木头！”
韩东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诚恳，让人根本不觉得这是拍马屁。
安然对韩东这样的表现并不奇怪，他虽然看起来古板，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很清楚。其实从他默默支持她学制棺木，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很开明的人。
“韩东啊，话话不能这么说，安启明人在医院，这几天要不是有你在这里盯着，这些烟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子奇意有所指，他这次之所以来此，其实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说是云和村有个别的个体种烟户，对安启明颇有不满。
个体种烟户想搭乘安启明的便车，把自家烟叶以次充好夹杂到安启明的烟叶里，让安启明帮他们卖个好价钱，因为安启明的烟叶量大，烟叶站在收购上会放宽一些，有那么几张成色稍差一点的混在其中，烟叶站质检的工人们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了大多数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启明没有答应他们，还跟他们吵了一架。
韩东听出来林子奇话里有话，“领导，我们到屋里去说，这里虽然简陋，但茶水还是有的，你要是不开车，想喝点白的也有。”
林子奇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突然想起来还有两个小孩儿呢，他往身后一看，安然跟林晏舟往烘房那边去了。
“大白天的喝什么白的，喝点茶，精神精神。”
韩东听了一面笑着一面打开了屋子的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屋内有两张床，有一副桌椅，有碗柜，冰箱、洗衣机等常用的生活用品。
看起来安启明大多时候是住在这里的。
韩东提了开水壶，给彼此泡了半杯茶。
“尝尝，这是我老家有名的翠芽，纯天然无公害。”
林子奇是个爱喝茶的人，他用鼻子轻轻一嗅就知道茶好不好。
“嗯……香气扑鼻，是好茶！”
“好喝哈，还有一袋未开封的，你要喜欢喝就拿去。”
韩东直言快语，林子奇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只要下乡有碗茶喝就很不错了，满足了 。”
林子奇只当他是开玩笑，韩东却真的拿来了茶叶放到他面前，他推开，“我真不用，我那儿还有好多没喝完，你留着等安启明回来喝。”
“他不懂喝茶，他就懂喝酒了，别浪费了好茶，你就不要客气了。”韩东说着，去柜子里拿了黑色塑料袋给他装上了。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下，安启明跟那帮人不是吵架还差点打起来吗，我听别人说的，他们之中有人要搞破坏，可能在安启明回来之前你都得盯着这里才好。”
他把黑色塑料袋推到了韩东面前，示意韩东拿去放好，韩东只好起身把它放回了柜子里。
“启明跟我说了，他们啊，其实是为水的事情争执，王麻子家山里有一股泉水，水渠是修到烤烟基地的，他就是不让安启明用，喝都不让他喝，村委会的人都去了好几趟，说那水是集体的，不是属于他家个人的，他就是不干，我估摸着，是因为启明没有答应他合伙卖烟的事情”
“噢，但他是个体种烟户啊。”
林子奇已经明白了王麻子打的什么主意，那个王麻子确实过分了。
门口一阵响动，安然跟林晏舟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林晏舟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 。
林子奇向韩东介绍了林晏舟，他对自己这个侄子是感到骄傲的。
“安然，杯子在厨房，去拿两个来，你俩尝一下我从老家带来的茶。”
“好嘞～”她大概的看了眼屋子里的东西，还是跟前世一样，她爸爸在这里租了农户的房屋，长期在这里吃住。
她内心感到一阵酸楚，她要怎样做，她的爸爸才能不那么辛苦。
林子奇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感到奇怪。
“你提一袋泥土回去干什么？？”
“做实验。”
林晏舟看了眼安然，她正在倒茶，她准备给他倒的时候，他手指在桌面轻扣，是平辈之间的互相尊重之意，安然愣了一下，林晏舟这家伙还懂茶的礼仪？
两个大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在聊烤烟的事，无暇顾及他们。
大家都知道，喝酒有喝酒的规矩，喝茶自然也有喝茶的规矩。
其实这些规矩中蕴含的都是做人的道理，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务必要谦逊，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不能轻看了对方，要想得到别人尊重，必须先尊重别人。
茶不能太满，安然倒的茶刚刚好，就到杯子的二分之一。
林晏舟细细品尝，刚入口，就感觉一股甘甜和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这味道，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一眼看到了桌上拆开的茶叶包装，那包装虽不是他见过的，但上面写着的名字引起他的注意，这茶在未来会有很大名气，现在只是在朋友圈子里售卖。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些声响，不知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
“说了几遍了不准你们用我家的水，是听不懂人话吗？！”
王麻子大骂着，将院子里接到水缸里的水管给扯掉了，水流个不停。
水缸是用石头和水泥砌成，上面用瓦盖着的，但是现在瓦已经掉在地上，碎了 。
安然跟林晏舟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韩东走上前去，他知道像王麻子这种人，跟他讲不通道理。
“王麻子，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韩东，你不要多管闲事！”王麻子呸了一声。
林子奇从屋子里出来，王麻子看到领导也在，他像个受害者一样去跟他告状。
“领导，你来得正好啊，你看看安启明干的好事，他啥也不说就给我把我家山里的水都抽干了，我今天就要他知道，我王麻子不是好欺负的！！”
地势原因，水要到达家里需要用到抽水泵，因此他说给他把水抽干了，安然听了嘴角一抽，这王麻子真会演戏。
“王麻子是吧？”
林子奇一副当官的做派，其实按道理这事儿他管也可以，不管也说得过去，毕竟这是村里面的事务，他一个烟叶站的人来说合实在欠妥，但如今这情形，他不得不做一下和事老，两个孩子在那儿眼巴巴看着呢。
“是，我知道你是烟叶站的，你来说个理，安启明他要想用这个水，就必须表示表示，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水喝！”
林子奇点了点头，“我听说现在村里的人喝你家山里面流出来的泉水都要给你家提鸡蛋，那我刚刚喝了这水泡的茶，我该提多少给你合适？”
“你才喝多少，就当我请你的，但是安启明，他天天接水天天用多少水，他心里没数吗，要是再这样下去我都快喝不上水了！”
乍一听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如果不了解他的话，就真的要同情他了。
安然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件事，皱着眉头，要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烤烟刚好到了要大收官的时候，他这个时候来闹，纯粹没安好心。
不知道谁给村长打了电话，村长骑着摩托车赶来了。
看到现场几人争吵不休，他大吼了一声，才令王麻子暂时安静下来。
“王麻子，你都把安启明害到医院去了你还要做啥子？！”
安然听了，脑袋嗡的一声，村长什么意思，莫非她爸爸受伤不是意外？
“什么叫我害的，他自己没站稳关我屁事，你不要以为你是领导就可以给我乱扣屎盆子！”
王麻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村里是没有秘密的，有点什么事情很快就会传开。
云和村里谁不知道是他王麻子到基地上去闹，把安启明推到坡下了。
“王麻子，做人要讲良心，你说你不懂怎么掌握火候，他帮你弄了，你没钱买打虫的药，他送你多少药，不然你那几亩烤烟能长成什么样，你不感谢就算了还推他，这下好了，把他推医院去了！”
“谁不讲良心，现在是他要把我家水抽干了，我祖祖辈辈都是喝这股泉水，怎么到了现在，这水就不是我家的了？他安启明凭什么一个外地的人跑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安然瞪了他一眼，原来是王麻子把她爸爸推倒的，这个王麻子，个头不大，人长得贼眉鼠脸的，看上去至少也有六十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推的她爸爸，当时一定是趁她爸爸不注意推的，真是可恶！
安然正想上前跟他理论一下，林晏舟抓了安然的手，把她牵到一旁，安然挣脱掉他的手，“你拽我干嘛，他害的我爸爸受伤的！”他轻声说道:“离他远一点，他看着就像个疯子，你跟他说不清的。”
“所以呢，就要任由他发疯？”
这话瞬间激发了他深藏脑海的痛苦记忆……
“她已经疯了，不认人了，你还救她回来干什么？”
“难道要任由她发疯吗？你叫我怎么忍心？你又怎么忍心，韩峰，她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你妹妹。”
“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她还是她吗？！”
韩峰揪着林晏舟的衣领大吼，林晏舟任他揪着，表情却异常坚定。
不！
他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转折点到底是什么，他在每个人生重要的时刻都跟上一世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可是上一世发生的事还是在发生……
“安然，你听我说，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像王麻子那样的人，你惹他，他只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林晏舟看着她，她亦看着林晏舟。
他的语气真的像一个大哥哥一样，那么的关切，那么的苦口婆心。
她也明白着急没用，还是得想办法，王麻子不占理的地方就是把她爸爸推倒了，打砸了水缸，还把水管砸断了，这一系列操作已经可以构成民事犯罪了。
今天的闹剧在村长的劝说下，暂时停息，可王麻子毁坏的东西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一个初中生，说什么话他们都不会当回事的，只有想别的法子了。
王麻子收取村民的水费，那些村民心中肯定是有不满的情绪，她决定去走访那些村民试探下他们。
午饭前，林子奇到安启明的烟房逛了逛，检查了温度，对正在加火的一个工人嘱咐了几句。他还亲自上阵铲煤，煤坑里的煤是用脚踩的，一个工人正在一旁洗脚，腿上都是煤，水桶里的水都黑了。
安然看到这一幕，内心触动，他爸爸也这样干过吧，这活真不轻松。
林子奇跟韩东边走边看边聊着，安然跟林晏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不错，他们都是朴实的人，干活很利索。尤其那个踩煤的，听说这人是你找的？”
林子奇看向韩东，韩东点点头，“我来到这儿时，就只有一个工人在这忙得晕头转向的，我就把我家亲戚给找来帮几天忙，他就住这里，很方便，要是安启明回来觉得他可以，他可以继续在这里待，反正他没事干，自己赚点生活费还是可以的。”
“我看他应该有三十好几了吧，有老婆吗？”
韩东摇摇头，叹了口气，“前面个老婆嫌他穷，带着孩子跑了，正愁着呢，主要是他没有一技傍身，找了老婆养家都难。”
“我看他挺不错的，让他在这里好好锻炼锻炼，多学习下怎么择烟，到时候如果可以，让他去烟叶站择烟，这工作有了，老婆自然就来了不是？”
韩东双眼亮了，“林站长，那我可就这样跟他说了啊，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你就是他的贵人啊！”
“切，这还得看他自己，一定要上进，勤奋才能过上好的生活。”
“你说的是，我会跟他说的。”
安然将他们的话一一听了去，这个林子奇，不简单。
中午，在房东家吃饭，房东是一对夫妻，有一儿一女，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粗茶淡饭，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方明远家老婆，小脸圆圆的，笑起来眼尾上翘，那双眼睛很清澈明亮，让人觉得温暖和亲切。
“嫂子你谦虚了，这一桌子菜，还都这么好吃，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特别是这折耳根，青椒炒腊肉，地道，方明远你有口福啊！”
“林站长，说笑了，你什么好吃的没有见过，对了，上次王麻子家打的野猪，他请你了没？”
林子奇止住笑意，安然听了内心咯噔一下，王麻子请过客？
林子奇夹了一筷腊肉到碗里，“请了，我没去，但是我知道哪些人去了，我觉得他那几亩烟，不至于那样，我不掺和这种事。”
“噢……那是，也喊我们俩了，他请那些都是领导，我就没去凑热闹，我那几亩烟，都是安启明在帮我烘，他想拉拢我，还是该看清形势。”
“安然，你招呼你同学吃菜喔，别太斯文了。”
邓淑玉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安然点了点头，看向林晏舟，窗户投进来的阳光照着他，他的脸看起来更加白皙明媚，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这时候的他看着也太嫩了吧！
“阿姨，您的厨艺太好了，就是，怎么不让弟弟妹妹们上桌呢，这里能放下凳子的。”
林晏舟知道，这顿应该是他们家最拿得出手的一顿了，两个姐弟不上桌，就一开始夹了菜到碗里就跑去厨房吃了。
“他们两个，是害羞呢，不用管他们，你们在哪里读书啊，我听林站长讲你是高中生，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呀，高几了？”
“阿姨，我上高一，在实验中学。”
林晏舟碗里的饭见底了，邓淑玉起身准备去给他盛饭，“阿姨，我吃好了，我来的时候就吃了很多东西，根本不饿，是看您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我才忍不住吃了。”他放下碗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很阳光。
“你们慢慢吃，我出去逛逛～”
“好，别走远了哈，马上回去了。”
林子奇叮嘱他一句就又继续同韩东讲话了。
林晏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安然，就独自出门了。
安然看他出去了，也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溜达溜达～”
“好，你也别走远了啊。”
韩东把她当亲侄女一样看待，他作为她的长辈，安然自然是尊重的，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嗯，我想去看看他们择烟，感觉挺好玩的样子～”
“哈哈，去吧，不过那里面别待太久，会打瞌睡的。”
“好的，知道啦～”
她走出去，看到方明远的两个孩子在厨房门口板凳上坐着玩“挑茶盆”的游戏，就是一个人用一根皮筋缠在手指上变换法子交叉皮筋，另一个人去解开然后换到自己手上。
上了初中之后，她就没玩过这个游戏了。
“姐姐，你要不要玩一下？”
说话的是方昕怡，她看安然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便问了。
“那我，挑一次试试？”
“定哲，把手上的皮筋给姐姐～”
真好，这姐弟俩就像她跟安景泽一样，看起来感情也很好。
“嗯，姐姐，你来坐～”
方定哲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她，安然也爽快地坐下来。
“是这样的吗？”
难度系数越来越大，不过，她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嗯，你这个手指头来勾住它，对，就是这样～”
“昕怡，姐姐拜托你个事儿好不好？”
方昕怡见她露出神秘莫测的笑，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事儿？”
安然靠近她，对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方昕怡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安然从零钱包里拿出五十元钱给她，虽然很少，但对于这对姐弟来说，可以花很久了。如果拿太多，估计她不敢要。
方昕怡连忙摆手，“安然姐，这钱我不能要！”她急得站了起来，林晏舟就在不远处收拾水管，听到声音，他看了过来。
“昕怡，你帮姐姐忙，姐姐给你钱，是理所应当。”
“姐姐，我帮你是单纯看他不爽，他总爱来我家吃饭，今天要不是因为他砸了水管，他肯定还来，我答应你在他来烟房的时候赶他走，本来就是我跟弟弟一直都在干的事，我爸爸跟我说过，不让他来这儿瞎溜达，我跟弟弟也只有星期天时间多些，其他时间都在学校，放学回家都有点晚了。”
“这不要紧的，我们今天来你家吃饭，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们悄悄地，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就是了。”
“不行，我不要。”
“安然，你在干什么？”林晏舟走来，见到安然给方昕怡塞钱，而方昕怡一脸坚定，全身都在抗拒。
她这样子做虽然初心是好的，但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也想过给姐弟俩一些钱，可这样会伤了他们的自尊心，他们虽然是农村人，家里穷，很少吃一顿肉，但是穷也穷得有尊严，是不会平白无故接受这钱的。
安然看到他来，顿时有些尴尬，“没做什么……”
林晏舟无奈的笑了笑，揪着她衣领，把她带离了姐弟俩的视野。
“你放开，放开，你烦不烦，哪有这么揪着别人衣领的！”
安然感到有些窘迫，姐弟俩刚刚都笑她了。
“你那样做是不对的，不能一副有钱人的做派去施舍穷人，还是像他们那样有骨气的穷人，他们是勤劳本分的人，一切收获都是靠他们自己努力得到，你这样一来就随便给他们钱，他们能接受？”
“那我怎么办嘛，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我又不认识那些村民，又不像王麻子那样，能请那些人吃饭，我只是想帮我爸爸……”
说着说着，她哽咽了，她真的好没用啊，重生这么久，她是什么长进也没有……
眼睁睁看着她爸爸累倒，她能做些什么呢？她现在什么资源都没有……
林晏舟注视着她的眉眼，她现在看起来好无助，也是，她只是个初中生，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对这里情况又不了解，她能怎么办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你别着急，有我在呢。”
安然鼻子一酸，怕在他面前出洋相，赶紧走远了些，背对着他，默默注视着远方的山坡。
他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在偷偷的哭。
“他们应该已经吃完了，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跟我舅舅好好说的，让他给村长说一下，水的事情会解决的，村长家也种烟，就算不听我舅舅的，村长为了村集体经济考虑，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安然收住了眼泪，听到林晏舟这番大人般的说辞，她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他都考虑到这些了，她又在做什么？真是自乱阵脚！
林子奇朝车子走去，招呼二人上车，安然跟在林晏舟身后，谁说她没有资源，林晏舟不就是？
他或许，就是上天给她安排的救星吧？
这样想着，她看向窗外，那一片片青绿色的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