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曾经的光
在过去的一周里，安然和林晏舟只在课堂讨论时说了几句话，而且都是关于题目的。
他们似乎都在刻意回避某些话题。安然明白，她不能与他有太多的牵扯，否则以后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她已经决定在小升初时转学。
安然经常发呆，虽然握着笔，但只是在草稿本上乱写乱画。如果不是她的好朋友们来喊她，她可能都不会意识到快上课了。
这节课是体育课，大家都早早地到操场上了，教室里除了几个赶作业的同学，就是安然和林晏舟了。
乔栀和温婉在教室外面喊安然，林晏舟也被她们的声音惊醒，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映入安然的眼帘。
当他抬眼看向她时，她仿佛看见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是在做噩梦吗？“安然，这节是什么课？”这是他们成为同桌以来的第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哭泣。
“体育课。”
他微笑着站起身，走出了教室，安然跟在他的身后，乔栀和温婉在门口等着她。
一走出门，乔栀就揽起了安然的手。“安然，他跟你说了什么？”乔栀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安然在心里偷笑，乔栀在前世曾经喜欢过林晏舟，不知道现在这么小的她是否懂得什么是喜欢。
“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是什么课而已。”
“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课？”
“人嘛，有时候会有糊涂的时候，而且他刚刚醒来。”
然而，他眼底的泪水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几天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体育老师在催促着。“五年二班的同学们，快集合起来，体育委员，数一下人数。”
“好了，我们从这里开始报数。”体育委员指着左边的第一个同学，报完数就开始做热身操。
&34;跑四圈，跑完后可以自由活动，但别让我发现有人偷懒。体育委员、纪律委员以及其他班级委员，你们要好好监督。”
有人高兴，有人不满。
学生们排成一排，在跑道上看起来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34;好累啊，不想跑步！&34; 张娜娜抱怨着，她的同伴们也附和着说了几句不雅的话。
周思琪拧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看前面的安然和乔栀。
张娜娜立刻明白了，她叫上王芳芳，几个人偷偷地溜到操场尽头的草坪上。她们趁着没人注意，从操场上捡了几块小石头，偷偷地放到了每个单杠下面的草堆里。
&34;这样她会掉下来吗？如果她没掉下来，那我们就白费力气了。&34; 王芳芳质疑道。 &34;她刚学，总会有失手的时候。&34; &34;没错，她笨得要命，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吧？&34;
周思琪和张娜娜看起来信心满满，但王芳芳摇了摇头，她不想和她们打赌，因为即使赢了也没有什么奖励。
几个人离开了草坪，等班级队伍经过时又回到了跑步队伍中。一圈过后，大家散开后各自去玩耍。安然、乔栀和温婉手挽着手朝着草坪走去。
“温婉，我想学习如何翻过这个单杠，我想试试最高的那个，怎么上去呢？”“你看我怎么放手，然后用力推腰，抬腿……”说着，温婉已经上去了，她坐在单杠上，手扶着杆。
“厉害，我也试试。”安然站在单杠下，学着温婉的动作，用力向上推，乔栀在一旁喊道：“加油，抬腿，勾住！”
“对，翻上来，然后停住，就这样，抓紧杆。”&34;温婉放心了，在她坐好后看向乔栀道:&34;乔栀，你不上来吗？&34;
&34;我坐那个矮一点的，你看安然那么紧张，我要再来折腾一下，她可能会摔倒。&34; &34;胡说，我才不怕呢，你上来啊。&34;
尽管她不承认，但她确实有点恐高。她紧紧地抓住双杠，以免掉下来。
她看了看操场那边，感叹道：&34;站得高看得远啊，我甚至能看见那边的同学，他们好像在玩木头人的游戏呢。&34; 不过，她现在只想陪着这两个好友，毕竟，她们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她们是她曾经的光芒，她有很多光芒，她们是其中之一。所以，即使她现在的心理年龄比她们大很多，她也愿意陪着她们胡闹。
乔栀翻到了矮的双杠上，与她们面对面。&34;安然，温婉，你们也上来啊，这个更好玩一点，你看我，可以这样，&34;
她说着，一只脚放下去，另一只脚抬起来翻到一根杆上，然后腰部抬起，又从前面翻下来倒立着，仿佛无法满足一样。&34;温婉，我们去尝试一下，看她玩得那么开心。”
“哈哈，好主意，我们走吧。”
“哎，等一下，你的手！”可惜来不及了，安然的速度太快了。
“啊……哎呦……”她失误了，下来的时候手放错了位置，应该反方向勾住杆子，但她来不及调整，身体已经坠落，头磕到了草垛上。
乔栀迅速跑过来，和温婉一起扶着安然到一旁休息。安然摸着头，感觉有些湿润，低声嘟囔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头在流血！”“快，去医务室！”
两人搀扶着她往医务室走去，经过操场时，张娜娜敏锐地发现了情况，得意地对王芳芳说：“看，我就知道，她会出问题的。”
林晏舟的传球技巧出众，他注意到安然的步态有些异常，她的朋友为什么要扶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有些迟疑，但球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随意投了一个三分球，然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其他同学停下来。他离开操场，跟随她们来到医务室门口停下来。
这个所谓的医务室其实是学校的老师兼职，专业的医务人员只偶尔会来一次。不巧的是，这次只有体育老师在。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温婉看到有些吃惊，但也没有说什么。安然的头上肿起了一个包。
“林晏舟，你来得正好，听说你爸爸妈妈都是医生，你肯定也见过一些伤病，你来看看她的伤势有多严重。”安然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一惊。他怎么会来这里？“嗯，郑老师，我来看看吧。”
他假装思索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棉签，沾了酒精准备给她的伤口消毒。当他快要触碰到她的头发时，突然停了下来。他说：“需要有人帮她把头发拨开一下，然后给她消毒，否则伤口会感染的，还是你来吧。”他说着就将棉签递向乔栀。
伤口在她前额的左上方，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几乎握紧了双手，努力掩饰内心的紧张。所以，听到他这样说，她暗自松了口气。“好的，我来吧，温婉，你帮她把头发扒开，我来消毒。”
他一眼就看出伤口只是轻微的擦伤，不严重，头皮会很快恢复。
“郑老师，可能还需要一个冰袋，敷一下消肿。”郑义点了点头，“你看冰柜里有没有，随便拿吧，年纪这么小，挺厉害的。”郑义由衷地赞赏，这样优秀的学生，将来必定是国家的栋梁。
“只是假期陪着爸妈出诊，看得多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开朗一点，毕竟，他现在只是小学生。
他拿出一个冰袋递给了乔栀，乔栀接过去，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该怎么放，他解释道：“等一会儿让她敷在伤口旁边，敷到放学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没事了，大家都回教室休息吧，不用再集合了。安然同学，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林晏舟。”
林晏舟微笑着说：“没关系，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郑老师，我想借个创口贴。”
“噢，在那个柜子里，还有其他人受伤吗？”郑义指了指靠墙的柜子。
“嗯，没事，打球擦破了点皮，谢谢老师，我先走了。”郑义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他拿出一串钥匙准备锁门。
几个人回到教室，温婉看了看墙上的钟，眼看就要放学了，她回到座位拿了书包就跑来陪着安然，乔栀也一样，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安然捂着冰袋陷入沉思，他小时候就是这么优秀，他家世代行医，他将来也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他曾经是她生活中的光芒，照亮了她那段黑暗的时光。
她知道他很优秀，但没想到他从小就如此出色，他的言行举止都像个成年人一样……这在他们这个年纪是非常罕见的。
回到家，她翻开密码日记本记录了今天的事情。
入夜，天气闷热，窗外的小虫子在鸣叫，凉风吹拂着她的脸颊，看样子即将下雨了，她关了窗户。
林晏舟也有写日记的习惯，字迹整齐工整，仿佛是字帖一般。
“她今天受伤了，不知道她的头还痛不痛，但这个世界的她似乎对我有些讨厌，是因为我的选择与前世不同，让我们提前遇见，才导致她不像前世那般对我？”
他合上日记本，思绪纷乱。
熄灯睡觉，这一睡就入了梦，他梦到了安然。
她朝人群走去，转身冲他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在打招呼，他去追，她却往人群里钻。
她跑没影了，他大声呼喊，却听不见任何回音。直至最后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身体漂浮起来，他看到了星空，他像一粒尘埃在宇宙中漂浮着，忽然，他失重了，他看着自己从很高的宇宙中跌落，脚底下是一片白，白得刺眼。
“啊！”
他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天已大亮。闹钟也准时的响起，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深呼吸了几口气，才从床上起来。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在厨房忙绿的外婆的身影，“外婆，你不用起这么早，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我醒得早，反正没什么事，快去洗漱，我要下面条了。”
他的外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只顾着放调料了。
他感激地看着外婆，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外婆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关爱，仿佛所有的困扰和不安都被这份温情驱散了。
吃完早餐，他准备出门上课。外婆送他到门口，拍拍他的肩膀，鼓励地说：“不要受你爸爸妈妈的影响，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微笑着点点头，感受到了外婆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他都有外婆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
到了学校，安然已经就坐在座位上，他只瞥了她一眼，然后拿出书本开始预习。
安然一直专注于书本，虽然看到他来了，想要道谢，但又不想打扰他专心学习。
她决定等下课再说吧，这样想着，上课铃响了，陈章走了进来。
“同学们好！”“起立！”“老师好！”“请坐。”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对安然来说有些枯燥，但她又希望这种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心中矛盾。
她看了眼身边的同桌，他专注地记笔记，桌子中间的界线，他越过了一点，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他昨天帮过她，她不能忘恩负义。
“安然，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啊？发生了什么事？他在问问题？陈章盯着她，她犹豫地站了起来。
林晏舟指着自己书上的一句话，安然误以为他要她翻译，于是她开口按照书上的解释翻译了那句话。“我并没有叫你翻译，上课时请不要走神。坐下认真听课。”
林晏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过是一个喜欢开小差的小朋友。
他是在幸灾乐祸还是怎么？
班上的同学都很惊讶，下课后，安然去厕所回来的路上，有几个男同学在她们前方议论。
“安然和林晏舟当了这么久的同桌，居然还没有吵过架，真是令人佩服！”
“她之前骂过你，你还记得吗？为什么她不骂他呢？”薛文礼满脸尴尬，“我怎么知道，大概是还没惹到她。”“我猜也是，不然不可能这么平静。”
她揍过的薛文礼，一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另外两个男同学还不知道她和乔栀就在他们身后。
她一直默默听着他们不停地说个不停，她不想打断他们，毕竟一个强势的形象总比一个软弱的形象好。
她已经知道张娜娜所做的“好事”，她打算找个机会与她们谈谈。
毕竟，这种重复的日子已经变得乏味无趣。
过了一周，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前，安景泽被困在了五年二班的教室里，张娜娜不让他出去，用她那肥胖的身体挡住了前门，后门则被周思琪和王芳芳挡住。
此时，安然还没有从厕所回来。安景泽非常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高年级的女生如此愚蠢，当然，除了他的姐姐以外。
安然看到教室门紧闭，其他同学也无法进去，她透过窗户望向教室内部。
安景泽敲打着窗户喊道：“姐姐，救我！”听到这句话，她停顿了一下，这几个简短的字引发了她深埋心底的记忆。
姐姐，救我……我好像被感染了……姐姐，你，离远一点……
安然突然回过神来，用力一脚踢开了教室的门。“开门！”这一脚蕴含着愤怒、仇恨和不甘心。
门后的张娜娜被这一脚踢得差点摔倒。
但这一脚踹得很有分寸，并没有把门踹烂，许是张娜娜太胖没站稳。
安然一步一步地走向张娜娜，逼近她。“只会欺负一个二年级的小孩子，这就是你的能耐吗？为什么只会躲避我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声音不高，听起来像是一个姐姐在教训妹妹一样。
张娜娜感到害怕，她觉得安然随时可能对她挥拳。
周思琪赶紧跑过来拉开了张娜娜，“要上课了，这节是班主任的课。”安然没有看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周五放学后，在后山岔路口等你，不去就是胆小鬼。”说完狠话，她回到座位上，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
“安然，你别冲动啊。”林湘云回过头来劝她，林晏舟刚回到座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想听个明白，安然却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林湘云不要说话了。
林晏舟略带打量的眼神投向她，她打开书本假装准备听课了。
他分明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林晏舟注意到她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也不好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