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人怕出名猪怕壮
随着一声惊雷, 冬终于去了。
冰封的河面上厚厚的冰层还未融化,但这时已经不能再踩上去了,那冰已经开始变脆。常有不懂事的雌虫幼崽贪图好玩, 最掉进水疯狂扑腾。
等雌父扯着衣领把他从冰提溜出来,幼崽只能『露』出一个讨好的怯笑。
然就是一顿胖揍。
陆昔悻悻地收回了脚。
他带着口罩和围巾, 仗着谁也不认识他, 身为成年虫族的矜持早就灰飞烟灭,差就跟着那几个幼崽上冰去了。
见幼崽掉下去,他赶紧叫来了不远处的雌虫, 这才没让幼崽淹死。
河岸边湿润的土地上,零星地长出了一些嫩绿的草, 茎的末端染着的白雪。但仔细一就会发现那并非是雪, 而是新生的花苞。
花苞随着微风摇曳, 提溜着幼崽的雌虫朝他来, 黑着的脸『色』稍霁:“还不快跟哥哥说谢谢。”
他有一头漂亮的浅金『色』头发,闪闪发亮。
幼崽含着一包眼泪:“谢、谢谢哥哥。”
陆昔摆手:“下次小心。”
雌虫想了想,又从兜掏出一个通讯仪,陆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缺钱。”
“不是钱。”这只雌虫长相清秀,但只要一他的眼神,就会明白这是一只相当执拗的雌虫, “是积分。”
陆昔:“……啊?”
他要积分做什?
雌虫笑了笑:“我已经结婚了, 这积分对我来说也没用, 我的雄主对我很好——你应当是没有结婚的吧?”
在这个时代,积分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积分通常需要雌虫对虫族做出一定的贡献才能获得,多少伴随着一定的危险。有了积分, 雌虫才能申请到和雄虫相亲的机会。
虽然陆昔确实没有结婚吧……
雌虫幼崽裹着雌父的厚外套,从缝隙『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着陆昔。
陆昔只是略微一犹豫,那雌虫自然以为他默认了,道:“好雄虫可不多,你得多申请几次才行。”
陆昔哭笑不得:“不是……我真不需要……”
他隐藏了自己的信息素。
放在一前,陆昔怎也想不到时移世易,自己居然有一会窘迫到隐藏自己好不容易激发出来的信息素。
——实在是迫不得已,他低估了这个时代虫族对雄虫的渴望。
一想起这些日子来的遭遇,陆昔就抽了抽嘴角。
————————
【昨晚上】
陆昔坐在窗边,一手托着清茶,一边着楼下乌泱乌泱的人群,冷静地啜饮了一口。
墙上的钟表显示正在半夜三,狗睡了鸡还没起的时候。明明是隆冬腊月,陆昔却感觉下面仿佛是沸腾的地心熔岩,蒸腾的热情让他汗流浃背。
“陆昔!!!陆昔!!!我要当你的狗!!!啊!!!!”
“我不能没有你啊陆昔!!!”
“陆昔——————啊啊啊啊——————”
陆昔:“……”
不行,他好害怕。
这个时代到底是怎回事?
他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探出一脑袋,往下了。眼尖他,一下子就在人群中到了几个分外眼熟的身影,那是和他同窗苦读的同学,从前和陆昔关系也算不错。
眼下这几个同学正在奋力推开这些拥挤的人『潮』,脸『色』因为用力而微微涨红。
陆昔一下子就有感动了。
不愧是他的好同学,在这危急的时刻来为他分担困扰了!就算他的努力可能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但陆昔依旧深深地感受到了春般的温暖。
但这样拥挤的人『潮』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陆昔分出了一些精神力来探查下面的状况……
“滚啊!!陆昔是我的同学,要吃也是我先吃!给我滚!!”
“要不要脸啊你,你是这的学生吗你就来抢雄虫啦?”
陆昔:“……”
和他想象的有不一样呢。
说好的同学爱呢?
他一探出头,就被下面翘首以盼的雌虫发现了,霎时间尖叫声震耳欲聋,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这山呼海啸般的场景,陆昔上辈子只在雄父的祖国那,说那次是他的国足拿到了世界杯冠军。
小小的宿舍楼何德何能,经受这狂热到放出去能消灭一片敌人的冲击,要不是外面有量的警力在勉强维持秩序,恐怕早就被冲垮了。
一时间,陆昔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平白无故浪费公共资源的煞笔,心充满了愧疚。
他啪的一声关上门,转头对上夏白渊的眼睛。
夏白渊朝他挑了挑眉『毛』,青蓝『色』的双眸充满了戏谑和调侃:“陆昔果然很受欢迎呢。”
陆昔:“……”
他甚至不再用【你】,而是用了第三人称的名字。
救……
夏白渊凑近窗户,着下面的人群,嘴角微微勾起:“顶级雄虫横空出世,一夜之间整个虫族炸了,从前不起他的虫族悔至极。”
陆昔:=口=
不不不,什顶级雄虫?快住嘴!
——而且也没有人不起他啊!你平时在什奇怪的东西啊??
夏白渊轻笑了一声:“他站在人群之巅,这时虫族才发现,他竟是那只从未被重视的——”
陆昔:///!!
他头皮发麻,赶忙伸手捂住了夏白渊的嘴。
他已经羞耻到快要昏厥了。
微碎的刘海下,夏白渊双眸微微眯起,倒映出陆昔略带红晕的脸。
陆昔抿着唇,眼神闪烁地别脑袋。
“咳……搬家吧。”
————————
陆昔还是按捺住了摘下口罩的心,『插』在兜的手指拨弄着一个小小的硬盒子。
那面放着他要送给夏白渊的戒指。
搬家是假,把夏白渊支开才是真,陆昔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但现在到底要怎拒绝这位雌虫的好意呢?陆昔头疼。
雌虫低头了自己的幼崽,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但显然幼崽并不感觉寒冷。
虫族的雌虫从小到皮实得很,否则这位雌父也不会此放心让幼崽到处瞎跑。
他道:“更何况,你知道陆昔吗?”
陆昔僵硬地张开嘴:“……啊?”
Σ(⊙▽⊙"我、我怎了吗?
他下意识地将口罩戴得更紧了。
“你不想试试接近陆昔吗?”雌虫笑眯眯道:“多少年没见这好的雄虫了——要不是我已经有了雄主,我怎也要去试试的。”
被他提在手的幼崽一脸震惊:“雌、雌父……”
雌虫低头:“啊,不要告诉你雄父。”
他开始不停地向陆昔安利陆昔,陆昔的心仿佛被放在油锅上煎,手指局促地捏着兜的戒指盒。
当雌虫说到“说陆昔的xx有xx厘米”时,陆昔终于绷不住了,他涨红着脸道:“抱歉,我喜欢雌虫。”
“……”雌虫终于住话头,干巴巴道:“啊,喜欢雌虫啊。”
“也、也不错呢。”
陆昔干笑了一声。
他正要说些什应付这只分热情的雌虫,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嚣,这同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陆昔眯着眼去,一只雄虫站在河岸边,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他的精神力波动微弱,体格也不算强健,面容是一古怪的蜡黄『色』。
基因贫乏的雄虫无像高等雄虫一样,维持长久的强盛期,当他步入中年,从外形上就能显现出他的衰败。
这只雄虫,正仇恨地着他面前的雌虫。
和他不同,这只雌虫皮肤光滑,有着棕『色』的蓬松头发。虽然五官普通,但能出他旺盛的生命力,同勃勃的树木。
隐隐约约还能出这两只虫族相似的一些地方——他应当是兄弟。
“去。”雄虫指着河面,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来。
雌虫抬起眼,了一眼他,又了一眼河面,沉默地站在原地,像是生了根。
那河面连幼崽支撑不住,更何况体格强健的雌虫?
周围议论声纷纷。
“说他逃婚了……又被抓回来。”
“他两家关系密切,这下闹僵了,这雌虫怕是昏了头。”
“那多雌虫连雌奴愿意当,他可是雌君。唉,谁知道他在想什。”
“真是可惜。”
地上还结着霜冻,那雌虫就这样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背通红。
雄虫伸手推了他一把,纹丝不动。他的脸『色』越发难:“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别人动手吗?你要把我家的脸丢光了!”
他这一推,雌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有粘稠的血『液』沿着他的手腕,从袖管中淌了出来。
明明气还很寒冷,他的脸上却渗出了冷汗,终究没能站稳,踉跄着半跪在了地上。
覆在地上的雪早已被踩得泥泞,混杂着雌虫的血,变得越发脏污起来。
“真是恶心……”
站在陆昔身边的雌虫将自己的幼崽往衣服又压了压,遮住他好奇的视线,声音带了怒其不争的愤懑:“既然跑了就小心啊,这多星球但凡小心,谁能抓得到你啊?你说是吧——你在干什?”
陆昔转头,拿着通讯仪:“报警啊,不然呢?”
雌虫:“……”
陆昔:“……”
他默默收回了通讯仪:“啊,我开玩笑的。”
金发雌虫顿时『露』出了一副【好想骂啊但是在他救了自己崽的份上还是忍住了】的表情,好半憋出一句:“那你可真是幽默。”
他向那只已经倒地的雌虫,地上积起了一层厚厚的血洼,脸上的愤怒逐渐消失。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来:“这可真是『操』蛋。”
陆昔抿了抿唇:“要不然把这只雄虫踢进河,淹死算了。”
雌虫呼吸一窒,顿时感觉血压拉满:“你说得简单,有本事你去。”
“好。”
金发雌虫气得脑子嗡嗡响,正要反驳时,抬头却见风恰好吹起了这只虫族的刘海,『露』出了一直隐藏在下面的双眸。
鲜红同宝石。
“你……”
所有人盯着那对兄弟,没有人注意到陆昔拨开人群,逐渐靠近了人群中心。
“我让你跑,跑啊!”
他终于踢累了,可即使他喘息着,眼神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弟弟,目光仿佛淬了毒。
雌虫的嘴角溢出了一淡淡的血,恐怕来之前就受了内伤。
雄虫蹲下来,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把□□,刀锋在日光下闪着寒芒,轻易地割开了弟弟背的衣服,『露』出了一条隐蔽的痕迹。
——那正是雌虫平时收着羽翅的褶皱。
原本已经气息微弱的弟弟睁了眼,疯狂地挣扎起来,十指没入血洼,抓出一道道痕迹。
但他受了重伤,雄虫轻易地就用膝盖压住了他,畅快道:“急什,割了羽翅还有手脚,沉得快也少受苦。”
周围的雌虫不忍地别开了眼睛。
没有哪只雌虫可以忍受羽翅受损,那是和他的尊严一样重要的东西。
但对于一些雄虫来说,折掉雌虫的羽翼,总能带来无上的畅快。
雄虫高高举起了刀,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别怪哥哥,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弟弟呆呆地着哥哥的脸,突然不再挣扎了。
他也曾上高山之巅,他也曾翱翔于风,他也曾日月星辰,但没有谁在乎一只普通雌虫内心曾掀起的狂风暴雨。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结局。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到了哥哥惊怒的声音。
“谁!你干什!”
弟弟睁开眼,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逆流了。
“虽然我不是学的,我也不知道你这渣滓应该被送到哪个监狱去,但我保证——你本来要受的惩罚,绝对不止此。”
高挑的虫族逆着光,冬日的阳光为他拉出一个长长的轮廓,他站在自己面前,一脚踩断了哥哥的手腕。
“咔哒。”
哥哥发出尖声嘶叫,拼命用手推拒着那只脚,但完全推不动分毫。
“放开我!救命!救命!!”
陆昔移开脚,一脸惊讶:“什,我踩到您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为您处理。”
雄虫抱着自己的手,脸上涕泪横流:“你完了!你死定了,我要弄死你!”
陆昔倒抽一口凉气:“哪,请千万不要这做,您很疼吗——”
他提起脚,踹在了雄虫的腰腹处,径直将他踢上了冰面,脆弱的冰面几乎是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裂开了一个口子,冰冷的河水淹没了他。
陆昔收回脚,彬彬有礼:“受伤了就该即使冷敷。”
啊,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