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是我的全部家当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他甫一问,除了问周笑笑,还能问谁。
周笑笑起初想礼貌告别,一听他这激进又毫无逻辑的话有些生气。
她咕哝道:“流浪狗也是生命,我认为赵总可能想偏了。”
赵文瑄听出来她话里的敷衍,“它父母都不要它,孤身一人在世界上,惹得一身脏,除了脏还是脏。”所以还不如干净地离开,少受罪。
赵文瑄发丝垂下,遮掩了他的神情。
周笑笑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居然很落寞。
她摇摇头,把想法赶出去。
她重新蹲下,又把纸盒倒满了水。
“孤身一人怎样,这不正好排除了那些不是真心对待狗狗的人。”
赵文瑄挑眉,她还想得挺开,果然,没经历过这些的,往往都会从美好的角度出发。
他问:“排除了又怎样,也不能让流浪狗感到幸福,与其绝望的活在世界上,还不如早登极乐。”
“幸福本来就是一种感受,太过于追求那就不是幸福,而是执念了。”
周笑笑觉得这个命题根本就不成立,孤独怎么了,老娘可以自嗨啊。“那也不是狗狗的错。流浪狗的流浪终其到底也是它父母的错,是抛弃它们的人的错。”
不是流浪狗的错…
被抛弃不是他的错
被当作傀儡不是他的错
成为私生子更不是他的错…
赵文瑄眼眸闪过一丝波动,他侧目看着周笑笑,“抛弃它们的人又没得到惩罚。”
“那就让抛弃他们的人滚呗,乐意留就留,不乐意就滚得远远的。
…”周笑笑低咳一声,挽救一下自己淑女形象。
“我是说那就可惜了,没法和狗狗一起参加这次冒险旅途。”
“冒险?”赵文瑄问道。
“嗯,每天看不一样的风景,走过不同的地方,当然是冒险和惊喜。”
赵文瑄不知道该说她是安慰他还是真傻,肚子填不饱怎么可能把流浪当冒险。
不过她这么一说,赵文瑄觉得今天的闷气好像散了些,没那么压人了…
“所以,还是尽可能地关照它们,让它们的冒险更幸福一点。”周笑笑抿嘴看着低头喝水的狗狗,“可是这路上也不乏好心人啊,是不是啊,阿黄?”
大黄狗还给面子的“汪汪”叫两声。
“好心人…”赵文瑄晦涩不明地盯着她,三个字滚过喉咙,“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大黄狗打了个喷嚏,周笑笑抿嘴笑了,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然呢?”
赵文瑄看着周笑笑的笑容,好像着了魔一般陷进去。
他在心里想:周笑笑,以后你和赵晚云对上,可能我会因为今天流浪狗的故事帮你一把…
赵文瑄低笑一声,眼神落到她身上,“周笑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会说话。”
周笑笑瞥他一眼,刚好26路到了,她起身往公交车站走,回答随着微风送入赵文瑄耳中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周笑笑回家的时候,月色已经披散地面。
她抬手打开门厅的灯,以为傅知行没回家,便把买的东西放到冰箱里。
刚走到玄关,她注意到沙发上的身影。
傅知行靠在长沙发上闭着眼,安顺地睡着了,手指还保持着敲打键盘的动作,金丝眼镜还架在鼻梁上。
周笑笑走近,坐在旁边,她细细地打量傅知行,往常深邃迷人的桃花眸现在安安静静地闭着,嘴唇红润,唯一不足的是眼下淡黑,整个人都有点憔悴。
周笑笑轻手轻脚地合上电脑,把眼镜取下来,抖开厚实的毯子,她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角,“睡吧。”而后靠在他旁边,也闭上眼睛。
——
云城,傅母在厨房做饭,这两天准备主持稿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过两天台里搞一个文化节,傅母是一名电台主持人,所以得提前过稿。
沙发上坐着个男人,大剌剌地敞着风衣,斜靠在沙发背上,嗑着瓜子,看电视一眨不眨,被小品逗得嘎嘎乐。
一双鹰眼满是笑意,脸型流畅,身材硬朗,此刻窝在沙发上好像一只大型犬温顺。
“董其昌,你来这儿是蹭饭来了,还是蹭饭来了?”傅家其实有阿姨,不过傅母今天想自己下厨。
董其昌大言不惭地说:“想我姐的手艺了,来怀旧了。”
“那你来得还挺巧,赶上今天我做饭。”
“还有,妈都跟我说了,相亲那次你怎么回事啊?把人家小姑娘都气哭了。”傅母看着自家弟弟不着调的死出,恨铁不成钢。
谁家大小伙子快三十了,没个对象的,不是跟尸体打交道,就是跟泥坑地里爬。
谁家小姑娘喜欢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人。
想到这儿,傅母幽怨地撇了他一眼。
董其昌看累了,站起来假模假样地洗了些菜,从她刚切完的里面挑了块儿大的,塞进嘴里含糊道:“我就说了下我的职业,平常工作是什么。”
“她听完就哇哇哭,烦死了。”
傅母扭过头去,“真的?”
董其昌点头,“比真金还真。”
“你怎么说的?”还把小姑娘吓哭,那女孩儿是林家千金,刚留学回来,经傅家老太太介绍给她,转头这混球就把人家吓哭了。
“我就说每天可能凌晨两点不着家,野地尸体边处察,还有可能不洗手,一闻尸味说没有,再来——”
“得得得了,你在这里跟我说相声呢?”傅母拿着菜刀,架势好像是要噶人,狐疑问:“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董其昌挑眉,抱着手臂讨笑道:“哪儿能啊…”
饭菜也陆陆续续被董其昌端上桌,姐弟俩先吃了起来。
“不等我姐夫?”董其昌夹了口菜。
傅母抬眼看向表,摇摇头,“他今天公司忙,这点儿回不来。”看他直接上手,瞪了他一眼,“啪——”一声打在他手背上。
“洗手!”
“哎!”
然而董其昌没被他姐眼神吓到,掏了掏耳朵,洗完了手,巧妙地转移话题,“过两天我得去京北一趟。”
“京北?出差啊?”傅母盛了碗汤,对面电视播放着电视剧,她让董其昌让让,挡住她看电视了。
董其昌侧了侧脑袋,“嗯,工作的事儿。”
具体也没说,他的工作早出晚归的,还特神秘。
说到京北,傅母也是有点兴趣,总算想起来儿子在京北。
“那正好,捎点东西给知行。”
董其昌点点头,爽快答应,同时松了口气。
周笑笑趴在沙发上,刚洗完澡的小姑娘浑身都是沐浴的香气,甜甜的水蜜桃味儿,发丝还滴着水,她总是不爱吹头发。
她头发又厚又多,吹起来特费时间,有时候吹一会儿头发觉得手臂累,干脆吹得不那么湿就完事儿。
傅知行又担心她着凉,每次都在她洗完澡自觉打开吹风机。
一个坐着,一个趴着。
周笑笑在“嗡嗡——”的吹头发声音里看电视。
正好电视广告正播放着她很想买的一个包,是一个品牌的,她知道,十几年后这包可是绝版了,可谓是一包有钱难求。
她一直盯着电视,嘴里嘟囔着:“你说这包怎么就这么准呢,价格刚好卡在我有的钱数…花了我就没存款了。”
傅知行手掌撩着她的发丝,侧目看了眼,他不明白,就那么几块布料加个logo居然价格飙升这么高。
不过他也理解,周笑笑想买的东西,都有她的理由。
吹干头发,傅知行从房间出来,手里拿张薄卡片。
他放到周笑笑手里,周笑笑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手里塞进张卡,顿时清醒。
她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着傅知行。
傅知行站着,低下脖颈,右手插着侧兜 动作散漫,表情却很认真,“以后卡就给你,密码是你生日,想买包买就好了。”
周笑笑垂眸看着手里的卡,颤声道:“这里面是你的工资?”
傅知行摇摇头,“不是…”
周笑笑刚松口气,就听他说——
“是我的全部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