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不太会
场下鸦雀无声，眼神都不自觉看向舞台上那个连发丝都在发光的周笑笑，她姣好的面容带着浅笑，像是开在千米雪岭处的雪莲。
不知是谁带头喝了一声，口哨声，掌声，夸赞声此起彼伏。
周建华坐在第一排，大手鼓掌，跟周围学校领导骄傲地说着“我家的，呵呵，周笑笑。”
邓婉君拉住他，让他收敛点儿。
学校领导无一不夸赞，“跳得真不错！”
“苏萧逸，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玫瑰啊！”朋友怼了怼旁边的人，发现没人应声，他离近，靠近旁边那人耳朵，“她是不是…”
簌的一声，苏萧逸站了起来，大手重重地缚上心脏的位置，直愣愣地看着台上的光。
周笑笑回过头，沉静的美眸撞入傅知行漆黑的眸子，对方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傅知行迈步走来，轻轻牵起她的手腕，又滑下，扣住她的葇荑，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只是扣着不敢动。
俩人齐齐鞠躬缓缓走下台…
阮晋夸赞着俩人的表演，把dv机交给傅知行，半揽着他去化妆间。
周笑笑则坐在阮晋那个位子，正好是宋圆圆旁边，旁边大家鼓掌声音和着吆喝声，就这样，大家翘首以盼的压轴节目开始了。
刘蓓蓓在舞台侧面看见身穿酒红色长衫的周少楷雄赳赳地走上舞台中心。
台上他和另外一个男孩子说相声，锦城方言，逗得底下哄堂大笑。
男生脸上张扬又桀骜不羁，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开怀大笑，叨叨地说着台词，不像是演的，倒像是真情表露，没有表演痕迹。
忽然，换站位的时候，周少楷被话筒线绊倒，“咚”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上。
周少楷垂下头，微皱眉头，手撑着的地板，顺势倒在地上，接上一句台词
——“从小我就对这土地充满深情，这不，又被同学们的热情所倾倒，所以对于底下的热情，您服不服啊？”
扶不扶啊？
搭档的男生见状也随机应变，“服啊，当然服，i 服了 you。”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结束表演，也意味着迎新晚会接近尾声，台下“周少楷！周少楷！”呼唤的音浪一叠又一叠，掩盖了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周少楷下台阶时膝盖有些微颤，他坐在后台，看着来来去去忙到没法分出半个眼神给他的人，噼啪噼啪的鞋跟踩踏木板，心道，什么时候结束大合唱。
一只嫩白的手握着普通棉棒和碘酒，伸在眼前，周少楷默不作声接过来。
刘蓓蓓见他接过转身去布置管理部收尾事宜，一声磁性声音叫住她。
“我不太会…”刘蓓蓓回头看见的就是周少楷眼巴巴地看着她，顶光的灯柔和白洁，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卷长。
刘蓓蓓轻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文件夹，就要去拿碘酒，谁料周少楷动作闪回，把碘酒往回带，两只骨节灵活的手轻松拧开瓶盖，他捧着递给她。
刘蓓蓓拿棉签蘸些棕褐色液体，刺鼻的酒味直冲鼻根，有些酸眼睛。
刘蓓蓓看了眼他的膝盖，“你…你把裤子撩起来…”话落，脸颊已经泛粉。
回过神的周少楷“哦”了声，没什么轻重地撩起裤腿。
果不其然，膝盖那处已经发青带些血丝，周少楷皮厚得仍然不知道疼。
刘蓓蓓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微微吹着未干的液体。
女生浅淡的呼吸仿佛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自己。
周少楷呼吸有些不稳，喉结微滚，平直的唇线抿着，表情克制又难耐，手指不自觉紧抠着凳子边缘。
刘蓓蓓处理好，“回家再冷敷一下，尽量别碰水…”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周少楷拉住她的手臂。
人行匆匆的后台，周少楷坐着，刘蓓蓓站着，她眼神躲闪，“怎么了吗？”
周少楷语气多了些轻柔，“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温柔，谢谢你这么包容我，谢谢你的一切…
那时的周少楷作天作地，从小到大喜欢走街串巷，结识四海之友，每个人都追捧他，依着他，那时候周少楷也算网吧，游戏厅的常客。
但，周少楷也很清楚，那些酒肉朋友跟着他不过是在他身上有所图，实际上真正的朋友寥寥无几。
不会有人理解他的无理取闹，没人懂他的声音背后的深意。
如果周笑笑没告诉自己，他未来会和刘蓓蓓步入婚姻，那么他想，自己也是一定会和刘蓓蓓在一起的…
刘蓓蓓处理好周少楷的伤，和学生会组织的同学一起准备新世纪倒计时，此时街上人潮拥挤，往常零点家家户户早已进入梦乡，由着今天是1999年最后一天，大家心情格外激动，都在街边等待着零点倒数烟花。
陆星云在观众席侧面四处张望着什么，“你在瞎瞅什么？”
听见旁边人的低喝，陆星云瘪嘴，“找刚刚说的那个姐姐啊，哥，你不知道，她人真的很温柔，几句话就解决了，要不然，你妹妹我现在就会因为打人进警局了！”
陆玖渊轻嗤一声，“你怎么知道不是进医院？”而后视线转回台上布置烟花倒数计时，灯光忽明忽暗，照在他慵懒的脸上，后脑的疤痕也更加明显。
陆星云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翻了个白眼儿。
“等下得好好谢谢人家…”
“人家不烦你就不错了…”
陆星云提裙半蹲起来，看着陆玖渊后面几步喊：“学姐！”朝刘蓓蓓挥了挥手。
陆玖渊和刘蓓蓓眼神皆是一怔，沉默不语。
刘蓓蓓停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灯光忽明忽暗，她手指贴着校服裤，膝盖有些发颤，站得笔直，跟小学生一样。
“学姐，这是我哥，等一下咱们狠狠宰他一顿！”
刘蓓蓓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连连摆手，“不不，不用…”
没出声的陆玖渊率先伸手，“陆玖渊…”
刘蓓蓓手指只是搭在他指尖，“…刘蓓蓓”，倏尔撤回，“我…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便…”话音还没落，她已经转身走了。
“一定是你太吓人，把学姐吓跑了…”
陆玖渊默了一会，眼神不知看着什么有些空洞，拍拍陆星云，“走了…”
“哥！你去哪？”
“台球室。”
“那我呢！”
“你回家。”
陆星云没了声音，垂下头盯着地面，嗫嚅“我不想回那个地方…”
陆玖渊止住话头，“那跟我一起，记住，到那不许说话，不许插嘴我们谈事…”
陆星云大剌剌缠着他胳膊，“知道了知道了！放心，这次我一定当哑巴！”
陆玖渊嫌弃地抽出胳膊，没说什么，提步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