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灵魂
“在国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试验——将濒死的人放置在灵敏的秤床上，用数据记录他们在生前和死后的重量，然后对比偏差，来达到称量灵魂的效果。”
讲台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侃侃而谈。
他是生物课老师，年近六十，已是快要退休的年纪，如今的教学风格，经常能发人深省。
“通过几例试验，最终，他们只成功了第一例，并得到了一个数值……”
“灵魂的重量，是21克。”
说到此处，老者顿了顿，微微一笑。
“虽然这个实验并不严谨，不可控的因素太多，甚至连秤的测量都谈不上特别精确……不过，它却带给了我们一个有趣的话题。”
“人，到底有没有灵魂？”
老者环视教室里的众人，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玩手机的学生身上。
“陆川君。”
在老者的呼喊下，陆川面色平静的抬起了头。
“这个问题，可以请你回答一下吗？”
……
职员室内，高一b班的学生已被驱散回教室。
至于桐须真冬，则是翻找到了船田杏野家所在的住址。
顾不得之后的课程，甚至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桐须真冬就直接走出了职员室。
虽然已经给船田杏野的父亲拨打了电话，但桐须真冬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安危。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职员室里的其他老师忍不住感慨。
“平时那么成熟冷静的桐须老师，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犯了错呢？”
“哎，兴许是第一年当担任老师，压力太大了吧。”有人叹气道。
一旁，有人忍不住摇头道：“但这可是马上要十周年校庆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学园校董会那边会严厉责罚了！”
就在桐须真冬前脚走后，教导主任田边正树也已经离开了职员室。
不用想就知道，田边正树一定是去校董会那边禀报了。
而一旦校董会知道了这个消息……
想到那样的后果，有人一阵唏嘘。
“不管怎样，只希望这次事件能不要闹出人命吧，不然……这可不是停职就能解决的！”
……
青台附属医院。
独间病房内，坂爪美佳身穿着蓝白条纹病服，左手腕被纱布包裹，依靠着枕头，正静静的看着窗外。
在她身边，还有坂爪美佳的母亲一直在看护。
见女儿情绪似乎终于平复下来，坂爪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美佳，你好点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过来？”
从入院到现在，坂爪美佳都还未吃过东西。
坂爪美佳眼神平静的注视着窗外的樱花树，忽然开口道：“今年的樱花，花期好像要比往年更长一点。”
坂爪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樱花树一般在三月份就会陆续盛开，如今是五月份，已经来到了花期的尾末。
坂爪夫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附声道：“你如果想看樱花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关东那边……”
话还没说完，坂爪美佳便摇头打断道：“比起盛放时的樱花，我更喜欢看它掉落凋零的那一刻。”
坂爪夫人微微一怔，却见——
入目处，一片樱花瓣从窗外飘入。
坂爪美佳摊开右手掌，任由花瓣落在掌心。
她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
下一刻，坂爪美佳握紧了右手。
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微笑，眼睛里，似乎有光。
嗯……如果那个人也如这樱花一般凋零，想必会是更加绝美的景象吧？
……
高二d班教室内，陆川缓缓站起身来。
面对生物课老师的提问，他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人类，确实拥有灵魂。”
如此笃定的回答，让众人都有些惊讶。
老者更是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见众人目光看向自己，陆川平静的解释道：“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生本来就有一死，但有的人死的比大山还重，有的人却死的比鸿毛还轻。”
“之所以有这样的差距，是因为他们用死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有的人为了大义，甘愿牺牲自我。”
“有的人为了私欲，不惜陷害他人。”
“还有的人，浑浑噩噩，终其一生，都在重复着没有意义的生活。”
听到这里，有人忍不住发问。
“陆川君，你是想说，我们的灵魂，是由生前做的事来衡量的吗？”
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对啊，如果有的人一生就是碌碌无为，难道他的灵魂就不重要吗？”
就连讲台上的老者，都开口询问：“如果连死后的灵魂都要被标注价值，那实在也太可悲了吧……”
面对众人的注视，陆川依旧平静。
他缓缓开口道：“在我看来，人类之所以称为人类，离不开五个字——仁、义、礼、智、信。”
“它们分别代表着——仁爱、忠义、礼和、睿智、诚信，是构成人类灵魂不可或缺的品德。”
“当然了，人类也还存在着许多阴暗面——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种种品质相加在一起，才能构成复杂而纯粹的灵魂。”
陆川顿了顿，等众人略微消化后，才继续开口。
“或许，每个人的追求不同，灵魂的重量，确实不应该由他们所做的事情来称量……”
“只是，我依旧认为——”
“自数百万年前，当人类点燃第一缕火种，推开了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大门，我们所觉醒的灵魂，就应该，也应当，奉行人类文明应有的人格与品质。”
“而且，人类之所以与野兽有区别，正是因为人性的那一面，压制了阴暗的兽性。”
虽然野兽也拥有智慧，但驱使它们的，更多是兽性，而不是真正的灵魂。
此时此刻，陆川眼帘微垂，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火光在跳动。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低喃自语。
“倘若在火种熄灭之前，人类便失去了人性，那这样的存在，又与野兽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