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一次,唐桂英工作到很晚,书房里很乱,涂然想着帮妈妈收拾一下,第二天唐桂英起床,却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责怪她不经过她同意,就乱动她东西。
涂然很委屈,只能含着泪道歉,又被唐桂英说脾气娇,稍微说了两句就哭。
做得好不会被表扬,做得差就会被骂,涂然每天都生活在打击的声音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每天都想逃跑,却万万不敢离家出走。
刚好去上学的时候,在路上被一个自称经纪人的男人递了名片,说她外形条件好,问她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涂然一时脑热,也顾不上是不是骗子,就答应了对方,只要他肯说服唐桂英,她就跟他走。
她这辈子做得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在唐桂英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当去当练习生时,撒谎说了是。
练习生的训练很苦很累,每天学校公司两点一线地生活,但她没想过回家,唐桂英也没想过来看她。
她那时的好朋友,曲幼怡,每周都给家里打电话。涂然和唐桂英一年通过的电话,或许都不超过十次。
出道后,她被组合里的人排挤,当空气,当跑腿,公司里发生的事,受到的委屈,她也没法向唐桂英说。
有一次,涂然终于受不了,哭着打电话向唐桂英倾诉,却得到她一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要自己负责到底,和别人相处不来,你要先反思自己的问题。”
也就是一个月前,组合里的队友被爆出私联男粉丝,劈腿,怀孕,打胎,闹出太多丑闻,唐桂英才愿意让她和公司解约,她得以逃离。
睡前和周楚沫聊得太久,从她这次离家出走,聊到她被喜欢的男生拒绝,涂然都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楚沫还疑惑,“姐姐,你昨晚做噩梦了吗?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小姨。”
涂然愣了下,不好意思地傻笑,“可能是梦见了以前的事,对不起哦,吵着你睡觉了。”
“没有没有,”周楚沫不甚在意地摆手,“我也是起夜时才听见。”
半天的台风假过去,今天仍要上课。
吃早餐的时候,周楚沫突然问:“姐姐,我能去你们学校转转吗?”
“不能。”问的是涂然,开口拒绝的却是正在下楼的陈彻。
简阳光家这只粘死人的哈士奇,一大早上就开了他的房门,跳床上舔了他一脸口水,他嫌弃得紧,觉也不睡了,立刻起床去洗了个澡。
这会儿刚洗完,随便擦了两下的头发半干不干,一点儿没有神清气爽的模样,笼着一脸没睡醒的低气压。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来,随手把涂然伸手没够着的瓶装牛奶,拎到她面前,人往餐椅上懒洋洋一靠,“智明的规矩,明礼人和狗不得入内。”
周楚沫气到失语:“你——”
涂然跟他说了声谢谢,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好奇地问:“智明和明礼是有什么恩怨吗?”
她记得杨老师对明礼也是不太友好的态度。
简阳光在干饭前抢话:“等期中联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涂然一脸问号。
陈彻拿了颗水煮鸡蛋在桌上敲了下,又滚两圈,慢条斯理地剥壳。
那只粘人的哈士奇又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爱粘着他,蹲旁边咧着嘴吐着舌头,眼巴巴盼着他把鸡蛋丢给自己。
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它,跟涂然解释:“两校联考,学生的成绩会拿来作对比,学校挺重视。”
简阳光塞了满嘴的东西,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噩梦!”
周楚沫换了个主意,说:“我不去智明,在你家待着总行了吧?”
简阳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脸“你没事儿吧”的表情,说:“小妹妹,你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咱俩昨天才认识吧?”
“你家又没人。”
“我是怕你偷东西。”
周楚沫又气到失语,“你——”
涂然想起她昨晚的话,适时问她,“你是不想回家吗?”
周楚沫没犹豫地承认:“不想。”
涂然想了想,说:“现在还有时间回家一趟,如果你想去智明转一转,我把我的文化衫借给你吧。”
智明除了校服,还有文化衫,一般在搞活动的时候穿。
夏季文化衫是黑色短袖,左胸胸口是智明的校徽,虽然在一众白色校服里有些显眼,但好歹也能假装是学校的学生。
既然涂然愿意帮她,陈彻和简阳光也不再逗小孩,默许了周楚沫的随行。
周楚沫换上涂然的衣服,坐简阳光的自行车,跟去智明。涂然坐在陈彻的车后座,依旧抱着他的书包,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
台风过去,雨也停了,天空云雾缭绕,道路两旁的树,依旧屹立,也有枝丫被风折断,狼藉垂在地面。
清洁工人橙色的身影,忙碌地融入街景中。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咸,风吹在脸上,凉爽舒适。
骑车途中,陈彻忽然开口:“想不到你还会帮人离家出走。”
尽管周楚沫没跟他和简阳光透露,他们也猜到,她是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