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如果不是敌人,他们应当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乌木赫挥刀防守的速度慢了下来,就是在这一瞬间,邓砚尘寻到了机会枪尖迅速刺向他的喉咙。
松开时,顷刻间鲜血淋漓。
刀脱离了主人的掌心,重重的落在地上。
乌木赫捂着脖颈,源源不断的鲜血随之冒了出来,将临行前母亲吉雅亲手为他编织的平安绳浸染。
蛮人零散的将士眼见首领乌木赫倒下后,纷纷泄了气仓皇逃窜着。
乌木赫似乎已然认清了败局,手搭在平安绳上闭眼默念了一会儿,随即栽进了北境厚重的雪地里。
邓砚尘拄着枪,跪在雪地里艰难地喘息着。
四周一片寂静,不知是谁最先哽咽着开口,“我们打赢了”
“赢了!我们打赢了!”
玄甲军将士们抛开手中的兵器欢呼着,人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战的重要性。
不仅能换得北境十几年的太平,更是一雪前耻重扬玄甲军威名。
年轻的小将在风雪中摸了把脸,哭得很是狼狈。
邓砚尘喘着粗气,颤抖着的手搭在许明舒亲手缝制的护腕上,抚摸着上面的山茶花图案,露出一个疲惫的笑。
第106章
营帐内火炉燃烧的旺盛, 邓砚尘靠在床榻上看着京城刚寄过来的家书。
掌管辎重的孙叔掀开营帐门帘走进来时,见他不紧不慢地收了手中的信,神色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孙叔端着药碗行至邓砚尘面前, 就着床榻便树墩做成的矮凳坐下身。
今日一早, 京城和沿海同时送信过来。
孙叔在营外劈柴时,看见匆忙赶来的驿官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不好好休息, 又在劳心费神些什么。”
邓砚尘疲惫地笑了笑, 同乌木赫的一战耗尽了他的力气。
身上原本的旧伤一直未能痊愈,连日下来紧绷着的心神一经松懈, 像是浑身被抽光了力气,疲乏伤痛在此时全部找了上来。
“我已经一动不动躺了两日了,身上酸疼的很, 想出去透透气。”
孙叔就着火炉点燃了自己的烟枪, 皱眉用力吸了两口。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倒是个奔波遭罪的命, 外头好得很,无需你操心,你要做的是把自己身体养好。”
邓砚尘接过瓷碗,抵在嘴边吹了吹, 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抬头问道:“孙叔, 裴兄如何了?”
“老样子, 呼吸微弱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军中的大夫什么办法都用了, 如今只能尽人力听天命。”
邓砚尘将药碗一饮而尽,顺着孙叔的话仰面躺回床榻之上。
他望着头顶的随风抖动的营帐, 半晌后突然开口道:“孙叔, 侯爷一直没回京。”
闻言,孙叔握着烟枪的手一顿。
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 “朝堂之上,或许是出事了。若是一直拖着不回去,难免也会遭人诟病,侯爷不是随性的人,想来应当有自己的打算。”
孙叔从一个朝中文臣,到来掌管玄甲军中文书和辎重,颠沛流离了半生还是觉得跟在靖安侯身边,留在军中待得舒服。
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官员间的私自虚伪让他觉得厌烦。
时至今日,已经远离京城这么多年,触及此事孙叔脑海中甚至想象的出昔日同僚各自精彩绝伦的嘴脸。
“明舒来信和我说,她发现了户部尚书给四皇子留下了一队私兵,有行谋反之举的可能。”
闻言,孙叔抬头看向他。
“可否属实?她打算如何应对?”
邓砚尘沉默半晌,开口道:“将计就计。”
“光承帝病重,四皇子担心前朝有靖安侯,后宫有宸贵妃会左右储君之位,才屡次对靖安侯府和宸贵妃,以及北境的军报做手脚。宸贵妃和明舒的意思是,想逼四皇子一把,让他陷入绝境举兵谋反,届时在一网打尽。”
孙叔将靖安侯寄来的那封信仔细打量了一遍,隐隐有些担忧道:“宫里只有宸贵妃和小舒两个人在,这么大的事稍有差错便容易生变故。为了对付四皇子,去设计利用另一位七皇子,这七皇子当真愿意吗?”
邓砚尘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这个。”
他从未怀疑过许明舒对他的心意,可也不得不担心提防着萧珩。
如今的他依旧可以为保护靖安侯府舍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但这一切不能包括许明舒。
如若不然,当初他离开京城前也不会那般担忧地去求余老夫人。
“我得尽快前去和侯爷汇合,倘若四皇子当真行谋逆之举,明舒远在京城,还需要我们帮助。”
北境捷报传入京城,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忧。
成佳公主端着针线自廊下走来时,离得尚远,听见大殿之内阵阵破碎的摔打声。
她在原地定了片刻,随即屏退了身边的宫人,独自朝前走去。
殿门一经推开,入目皆是咸福宫内原本摆放着的精致瓷器碎片。
刘贵妃坐在主位上,面如死灰,无悲无喜。
他们的祖父刘玄江不久前被问斩,饶是刘贵妃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关系,都已然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