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邓砚尘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他抬头朝窗边望了过去,昨夜忘了关窗。
将军府的床他还是睡不习惯,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
昨日是中秋夜,他早早地带着礼品赶回来过节。
即便,有他在场这顿晚宴兴许吃的并不那么愉快。
他起得早,府中现在静悄悄的,依稀又几个丫鬟压着脚步声经过。
邓砚尘换好衣服,打算趁着现在出门。
时至九月,满院桂花飘香。
邓砚尘站在马厩前,仔细地给苍梧梳理好毛发。
俯身时,有个小物件从他胸口处掉落出来,邓砚尘朝地上看了一眼,神情微微一怔。
面上的轻松神情一点点落下来,邓砚尘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他将苍梧拴在树边,转身时见一道人影正站在自己身后,像是注视了他许久。
邓砚尘后退了半步,朝她行礼。
“沈夫人。”
沈凛看着他,视线下移落到他掌心里握着的平安符上,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滋味。
“你这次回京待得时间着实久了些。”
邓砚尘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神来在沈凛的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滋味。
“有些私事尚未解决完,沈夫人放心,我不会耽搁太久。”
沈凛面露不悦,“蛮人这两年在北境蠢蠢欲动,一直在寻找突破的机会。侯爷去了沿海交战地,黎瑄重伤未愈,你既暂接手三营,就该承担起责任。”
邓砚尘低下头,恭顺道:“沈夫人教训的是。”
他松了系在树上的绳子,正准备离开,沈凛再次叫住了他。
“好好做你该做的事,日后立下战功封官加爵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沈凛盯着他,一字一字道:“至于其他的不要痴心妄想。”
邓砚尘宛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沈夫人我”
“人年少时都有些一腔孤勇,但也要结合实际,”沈凛再次打断他,“皇家的事我们都无法插手其中,更何况是你。”
蝼蚁之身,妄图触碰天上的月亮。
沈凛转身,不再看他。
“速收拾东西回北境,你多留在京城一日,就不知又要给我们生出多少麻烦。”
邓砚尘顿在原地,掌心的力道不断收紧,最终还是如泄了力气般松开手。
那方小小的,被他视若珍宝的平安符,他舍不得留下半点褶皱的痕迹。
临近酉时,邓砚尘牵着马在宫门远处的柳树下等候。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他面前。
车帘挑起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出现在邓砚尘面前。
他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
“公主殿下。”
成佳眼神示意他免礼,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道:“人我已经见过了,并无大碍。”
邓砚尘眸光闪过一抹心疼,随即道:“她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成佳公主手指蜷缩了下,“毕竟是靖安侯的女儿,是东宫的太子妃,周围人对她不敢有怠慢。”
“那”
“你是想问萧珩?”成佳道。
见邓砚尘缓缓点头,她想了想,说:“依我之见,萧珩心里有她,她这么多年也一直爱慕萧珩,兴许过不了几日就会和好如初了。”
她说这话时,心跳愈发剧烈。
果然真话和谎言永远都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她承认她有私心,不想再看着邓砚尘搅入许明舒与萧珩这趟浑水中难以脱身。
他是少年将军,天生的作战奇才,前方应当有更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邓砚尘面色凝重,朝她再次拱手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成佳公主摆了摆手,“我从前常常欺辱于你,罚你跪在暴雨害你重病,此番就当我们两清了吧。”
她见邓砚尘似乎还是说心存疑虑,决心给他灌一剂猛药。
“再过几日,皇家秋狩,届时东宫太子会协太子妃一同前往。”成佳看向他,目光灼灼,“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亲眼去瞧便知道了。”
……
永德二十年秋,太子萧珩代替光承帝行秋狩祭祀仪式。
禁卫军随从护送,锦衣卫仪仗列阵,文武百官世家贵族簇拥着太子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前往京郊,场面盛大壮观。
马车驶出城门,行至半路。
太子萧珩看见不远处花树盛放,当即勒马停下,要带着太子妃许明舒一同赏景。
彼时,许明舒正坐在马车里发呆。
她本不愿出门参与这些事,奈不住周围人的一再啰嗦。
不过就是个秋狩,他们忙他们的,自己待在营帐里睡觉就好。
可萧珩似乎对她同意出来这件事显得十分高兴,一路上时不时的撩开车帘看向她。
许明舒合眸假寐,不理会于他。
未曾想此番萧珩竟亲自掀开车帘欲带她出来,文武百官就在左右看着,许明舒不愿同他起争执,避开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径直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