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需有什么动作,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身段纤细,发间也带着淡淡的清香。
萧珩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后退了半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女子一双带着湿漉漉水汽的眼睛望向他,“表哥,如今有程家血脉的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我一介女流孤身留在这里每日都担惊受怕。”
她膝行了几步,抓住萧珩的衣角哀求道:“表哥,你带我走吧。”
萧珩眉头更紧,下九流出身的人一上来就同他攀亲提起血脉关系来,萧珩心中的反感更盛。
若非看在她同他阿娘程贵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今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插手她的事。
良久后,萧珩转过身沉声道:“日后你就留在我宫里,做个婢女”
那女子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道:“婢女?”
萧珩斜眼看她,凌厉的眼神似乎是再质问她还有什么疑问。
女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低下了头,手指死死地揪着衣角看起来委屈极了。
当天夜里,萧珩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位女子站在流光溢彩的宫殿内翩翩起舞,月光倾洒在她身上,衬得她影子又薄又好看。
一舞毕,那姑娘欢快地朝他走来,歪着头眼中带着期许地问道:“珩哥哥,我跳的好看吗?”
他心想,好看,不会有人比她更好看了。
可梦境中,萧珩听见自己近乎冷漠地开口:“还好。”
那姑娘眼神中闪过一阵失望之色,随即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地说道:“这曲子我今天第一次学呢,以后多跳几次应该会更好。”
见他不说话,那姑娘抬起头略带羞涩地看着他,“抱歉啊,珩哥哥。”
“本来想着今天是你的生辰想学这个舞跳给你看的,”她咬了咬唇,委屈道:“但是,我好像搞砸了。”
梦境中的自己淡淡地开口道:“我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今后不必费心准备了。”
那姑娘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淡淡地水汽。
恍惚间,萧珩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一般,连着五脏六腑都难受的厉害。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将那个姑娘拥在怀里,双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着,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上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纱裙源源不断地传到他手上。
顷刻间,萧珩只觉得身上逐渐升起一阵燥热,目光也不再清明。
他握着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盯着那张嫣红的一张一合的嘴唇再也忍不住欲低头下去。
怀里的人消失不见了。
他急切地围着宫里寻找着,却四处都看不见她的身影。
恍然间,萧珩突然发现自己仿佛记不得她的长相。
只记得她爱穿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裙,身姿纤细气质出尘。
记得她唤他珩哥哥,曾陪伴他在宫里度过许多个难捱的日子。
记得她看见他时满心欢喜语气,也记得她对自己伤心绝望之时,说出同他决绝的话语。
大梦惊醒,萧珩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窗外细雨连绵,关着窗的房间内密不透气。
身上的那股燥热尚未褪去,他明显的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时至今日,萧珩近乎可以确信,他梦境里这个多次出现的姑娘一定是存在过的。
兴许是他提前梦到了未来发生的事,亦或者是他的记忆出现了某些残缺。
可这个人一定是真真切切存在于世上,
只不过是他惹他生气了,她才躲着他不愿意见他。
他要找到她。
邓砚尘自那日带兵离开已经有十几日,北境那边还是半点消息未能传过来。
徐夫人生怕沈凛在家中出了什么事,又因小儿子尚且不能断了母乳喂养,便叫许侯爷将沈凛接进府中照看。
一连几日,沈凛都坐在榻上神情呆滞地朝窗外望着。
靖安侯府上空,每隔一个时辰就能看到自北向南飞过的大雁。
许明舒每每到了晌午也守在沈凛窗前,盯着成群结队的大雁看。
时至今日,有了相同的经历,她方才能明白沈凛这些年性情大变背后的隐情。
一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足以看尽春去秋来万物更替变化。
一年的时间又太短了,短到同心爱之人尚未来得及讲完这一年有趣的见闻,这一年相思之苦,就要再次目送他离开。
等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只等了邓砚尘十几日,
不敢想象这些年沈凛一个人在家,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寂静的夜。
前世黎瑄受到敌人埋伏在这一世提前发生,想来玄甲军同蛮人的那一战差不多就在这两年之内了。
只要她与她家人,还有邓砚尘能顺利安稳度过这段时日,前世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重蹈覆辙,她们才能真正过上平静安逸的生活。
府门外,马蹄声骤起。
盛怀骑着马至门前,快速朝府里跑来呼喊道:“侯爷,邓公子他们带着黎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