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妹商量
对于熙禾院发生的一切，殷桦自是不知情。
她刚从舞室练了两个时辰的舞回来，叫了个小丫头帮她打了几桶热水，双眼无神地泡在浴桶中。
她在想明天的事情。
白晏清既然邀了殷府众人，那么定远侯府同行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否则他一个人哪里来的魅力，邀殷府女眷一起。
她不清楚定远侯府有多少子嗣，但肯定有别的庶子或嫡子。
正常来说，侯府邀四品官员家公子千金游玩，嫡子是不会掺和的。
她再不知世事，也清楚定远侯府是一等爵府，嫡子不论能力品行，继承侯府的可能性远比庶子高多了。
但万一呢？
万一侯府嫡子脑子一抽，随同一起，亦或者白晏清邀了嫡出兄弟一同，那这性质就变了。
嫡母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三姐姐虽然貌美，但也不过是个中等美人。更别提她这个珠玉在前，直接将三姐姐衬得寡淡。
榕儿如今还小，即便风姿隐现，但威胁不大。
因此嫡母的手段肯定要使到她的头上。
那么，嫡母会用什么方法斩断她的青云路？
若她是嫡母的话……
最好也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随便找个风寒一类身体不适的原因，从而不让她去。之前也都是这般作为的，她早已习惯。
既然嫡母已经派人告知，这点也就不成立。
如此便只能让她出丑。
她的行为无法操控，同时吴慧雪为了维持三姐姐在外的形象，也不会让三姐姐来弄她，那么出头的人便剩二姐姐。
二姐姐虽有脑，但不多。
为人冲动，未必不会被一时的嫉妒冲昏头脑，做出什么让她出丑的事情，也不为奇。
然而二姐姐虎起来的后果，说不准还会牵连三姐姐，这会成为不可控的一点。
得不偿失。
吴慧雪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影响到她嫡亲的女儿。
那还会如何对她？
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吴慧雪会使什么招数。
从浴桶中起身，将身子擦干，穿上中衣后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绕过屏风离开浴室，又唤了人将浴室收拾一番。
她才踱步来到床边，从被褥下拿出一本翻旧了的书，上面写着《女论语》，这是生母芸姨娘的陪嫁书籍。
只可惜生母的陪嫁书籍并不多，芸姨娘的父亲也不过是个穷酸秀才，郁郁不得志，家产尽数变卖。
要不是这《女论语》卖不出个什么价钱，估计都不会有这本陪嫁物品。
她所学的字几乎都从这本书上来，只可惜芸姨娘本就不是个爱念书的，许多字也都一知半解，教起她和妹妹来颇为吃力。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爱惜这本书籍，这是她唯一的书籍，若是她能学更多的字，看更多的书就好了。
想着，她又一次翻开《女论语》，手指从上面的字划过。
只可惜上面没有教她解决之法。
这时敲门声响起，殷桦回过神将书重新藏好，起身将门打开，门外站着殷榕。
“阿姐。”
殷榕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显然也是刚刚沐浴过。
“快进来，春日里还是有些许寒凉，莫着凉。”见到是自家妹妹过来，立刻招呼着让她进房间。
“阿姐，我左思右想心下不安，谁知道明天她们会使什么招数害我们。”殷榕唯有在自家亲姐面前呈现女儿家的娇俏。
“阿姐也是这样认为的，却想不出对方会如何对付我们。”殷桦并没有因为妹妹还小，就将她当成小孩对待。
她和妹妹打小相依为命，若妹妹是个天真的，在这吃人的殷府早就受尽苦楚了。
姐妹俩从小就有商有量。
“这次也不知道为何母亲会让我们一块前去。”殷榕唏嘘不已，她和姐姐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更别说这种同龄人之间的踏青。
姐妹二人相对而坐，彼此脸上都挂着愁思，既为明天的邀约激动，又为明天的阴谋烦恼。
“实在是我们手中可用之人太少，连提前打探消息都困难。”殷桦想想就头疼。
殷榕叹息一声，“明日是阿姐你会不会被嫁去做妾的关键点，决不能有半分差池，因此也不能不去。”
阿姐好不容易攀上定远侯府这条线，要是断了，真的就只能嫁给糟老头子做妾了。
要是不得不做妾还不如给皇家做妾！
至少要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妾！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不待回应已经被推开，梦桂拎着食盒走了进来，鄙夷地看了一眼对立而坐的姐妹俩。
木讷的姐妹二人正在绣帕子，上面的绣工一言难尽，“四小姐、五小姐，可以用膳了。”
心中鄙夷，手上的动作不慢，一下子就将四个菜一一放在桌面上，共一荤三素。
殷桦怯懦地点点头。
见此，梦桂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照奴婢说，四小姐和五小姐就不要浪费这个时间绣东西，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即便两位小姐再怎么学，也学不成。”
“真是可惜了芸姨娘的绝活，一手绣工出神入化，偏偏二位小姐愣是没有继承，实在可惜。”
梦桂话中可惜，实则是暗恨她不是芸姨娘的女儿，若她能学到这等绣工，哪里还在这里给没前途的小姐当丫鬟。
平日里半点油水都没有，四小姐连赏钱的道理都不懂。
怨来怨去，只能怨她自己不走运，被夫人看中给四小姐当婢女。
同样是大丫鬟，三小姐身旁的丫鬟地位可比她高多了，平日里偶尔碰到都是趾高气扬的，不可一世的模样。
就连同为庶出的二小姐身旁的丫鬟都比她有体面，至少头上的珠花能经常变换。
殷桦苦涩一笑，仿佛认命一般，“梦桂说的是，实在是我拖累你了，若不然明日我同母亲禀明，帮你换个更好的去处？”
梦桂见了，心中更气，若是四小姐真这么去同夫人说，焉有她的活路！？这不是将她往绝路上逼？
再说她话中是这个意思？
就算她要攀高枝，她自己手中的人脉都比四小姐来得多！自己走动走动都能事成，何苦靠她这个无能的四小姐？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连话中的挤兑都听不明白！
将心中满腹怨气压下，梦桂挤出一抹笑容，“哪能啊，奴婢哪里是这个意思，小姐您莫要打趣奴婢，奴婢打小就服侍您，这其中的情意非比寻常。”
“奴婢日后可是要给小姐您做陪嫁丫鬟的。”
话说到这里，梦桂脸上闪过一丝娇羞，虽然她对四小姐有诸多不满，但以四小姐的容貌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的，万一走了运道，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作为陪嫁丫鬟也能分杯羹。
凭借这个念头，她的心气才算顺了许多。
“二位小姐慢用，奴婢告退。”梦桂敷衍地行了一礼，不等回话，拎着食盒就退下了。
等确认她彻底走远了，姐妹二人小肩一垮，恢复几分生气。
“阿姐，这梦桂实在过分，话里话外挤兑我们！”殷榕不满地嘟了嘟嘴。
“何必与她置气，阿姐保证，她未来的下场绝对不会好。”殷桦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很快收敛，“现在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
“榕儿信阿姐，现在收拾梦桂，母亲肯定会派更难缠的丫鬟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至少相处这么些年，梦桂的秉性我们一清二楚。”
说着，殷榕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到殷桦碗里，“阿姐快吃，这肉闻着真香。”
殷桦看着难得的荤菜，眼中闪过喜意，也夹了一块给殷榕，“你也多吃些，你还在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