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闷热的船舱，昏暗的灯光，自言自语的人，千春向深处走去。
马利克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知集中在空气中哪个点上，脸上是疯狂到有些恶心的诡异笑容。听到脚步声，他停下了动作。
“不好意思呢，打扰您白日做梦了。”千春在他面前保持一段距离站定。
马利克从亢奋中恢复了些许，垂下眼看向她，似乎是无趣，似乎是烦躁，此时的他很不愿意千春打断他的快乐时光。
“千春，你来做什么？”他放下带着冰块的玻璃杯，“我现在可是很忙的呢。”他的语气轻柔得不像话，但是显然他只想应付这边的对话，在他精神之海的另一侧有更吸引他的宝藏。
“你没到可以饮酒的年纪吧。”千春瞥了一眼那个玻璃杯。
马利克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个话题是这个，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这不是酒！”
千春面无表情地轻笑一声：“那就是果汁了，不过你也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马利克正欲发作，而千春立刻决定抢下这一节奏，打乱他的精神步调。
“你在操控城之内和杏子对吧。”这一次，千春终于体会到了用陈述语气说出疑问句的快乐了。
他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嘴边笑容的角度又加大了一些：“啊……你们也是一起的，世界真小啊。对啊，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正在让武藤游戏和城之内克也好好享受决斗的快乐呢。至于真崎杏子，她也是位优秀的裁判。”
他语调上扬，随后又突然拿出法杖指向千春，顿时船舱内金光大作，千春的眼前竟然是他刚才描述的景象，只不过这不是决斗的天堂而是友人相残的地狱。
“当然我还有幸请到了海马和他弟弟作为荣誉观众，如何，我的礼数相当周到吧。”说完他又加强了法杖中的力量，原本不甚稳定的景象愈发真实。千春现在只觉得自己被按在椅子上强制观看处刑现场。
海马也在，麻烦了。千春心里暗叫糟糕。这就意味着现在她没有了支援而马利克也知道这一点。原本可以虚张声势的支点消失，千春的自信也逐渐消减。
“为什么找上他们？”千春努力压抑着自己大脑融化般的虚幻体验，试图维持理智。可马利克没有停止的意思，自顾自地宣告着武藤游戏的死期。
“很快，还有10分钟，武藤游戏和千年积木就将永远沉入海底，永远终结那个该死法老王的灵魂了。”
千春冷汗涔涔，她狠狠咬了两下下唇来保持清醒：“谁是法老王？不会是武藤游戏吧？”
对面的人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继续指挥着傀儡般的城之内使用火球这种违规的魔法卡：“法老王的灵魂此刻就在他胸前的积木里，他正是守墓一族痛苦的根源，罪恶的源头。如果现在杀了他，那么一切都能结束了。还是说，你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
“咕唔，咳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一开始你就，咳咳……”
马利克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当他收回力量再次看向千春时，她的表情已经停滞在脸上。如果刚进门时的她是自暴自弃，虚张声势和狡黠的混合物的话，此时的她已经是无感情的纯净体了。她的耳后，脖颈，手腕，腰侧以及脚踝全都覆盖上了金属的盔甲。她的眼瞳渐渐收紧，明亮得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这家伙怎么精神力这么弱啊！这下轮到马利克抓狂了。明明他只是展示一些微不足道的礼物，这个废物和她的过保护看门狗就一起过激反应了。
“镜岛”渐渐靠近马利克，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共鸣，不住地回响。
“我不太喜欢有人在说话时三心二意。”她轻轻挥手，马利克与远处决斗的联系便被切断了。
马利克对此时的“镜岛”毫无办法，只能瞪着她，神经紧绷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镜岛”环顾四周，看向黑暗中不知名的某处，又将视线移回马利克。
“我闻到了老鼠的味道，嗯，还有虫子。”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到虫子的时候要看向他。
她走向角落，拎着一只黑猫的后颈走回来，不紧不慢地将它放在桌子上。那平时灵活的黑猫此时一动不动，乖乖呆坐在桌上面对二人。
“在我深爱的星球上，有两种可恶的怪物。一种是傲慢自大的魔轰神，另一种是乘虚而入的侵入魔人。”
黑猫对她的措辞相当不爽，但它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敢怒不敢言。
“就像武藤游戏一样，你的身体里也有另一个灵魂。”她继续说，“马利克，你知道为什么你会产生那样残暴的的人格吗？”
马利克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看着她，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口。
“因为入魔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感染了你。你的身心除了负面的思考方式以外不会有任何可能，最后也只会变成负面情绪的承载机器，不知哪一天在情绪的爆发中灭亡吧。”
这么陈述着事实的千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一丝丝同情。
“你又懂什么！自顾自找过来打断我的快乐，自顾自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胡话。利希德！赶紧把她赶出去！”他朝着门口大喊，声音似乎还有些颤抖。
“镜岛”垂下眼：“你明明这么关心利希德，却因为自尊心和扭曲把他当牛马般驱使，好像这样就能暂时麻痹自己心中的罪恶。”
“住口！”他的精神逐渐不稳定，“镜岛”可以感觉到那属于入魔的邪恶气息逐渐浓厚，向外张牙舞爪。
她没有再步步紧逼，而是转向逐渐门口，看着逐渐靠近的高大身影，不紧不慢地开口：“希望你能把输了决斗的战利品给我，‘千春’很需要这个。”
利希德看向马利克，没有进一步行动。
“给她。”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镜岛”接下最后一枚碎片，转身补上一句：“我‘希望’你能独自一人参加决赛，这样对大家都好。”她还不忘确认黑猫的眼神。
马利克显然也是在压抑着什么，他咬牙切齿地挤出最后一句话：“拿了就赶紧滚，神经病。”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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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决斗中途，城之内突然发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恶毒暗示在一瞬间消失了。而远处操作吊机的古鲁斯成员也失去了意识，遥控器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发生什么了？”在一边的一时圭平无法理解场上的突变。
城之内摸了摸额头，也像是还没回过神来：“啊咧，我这是在干吗？”
“看来是马利克的控制失效了。”海马率先整理好思路，他很快就对圭平下了指示，“马上定位镜岛的决斗盘位置。”
“好的！”圭平就地掏出电脑开始操作。
另一边的游戏，城之内和杏子也各自解决了自身的危机。
没过一会儿，结果就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了。
“就在不远的码头船厂那里！”圭平指出方向，“上一场决斗还没过去多久，应该还没有走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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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大口呼吸着海边的空气，氧气是那么珍惜的资源，她甚至因为呼吸频率过快而有些呛住。她扶着船厂不知是水泥还是钢板的外壳，渐渐向外走去。
傍晚的热浪侵袭着她，阻止她恢复神智。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果不其然，金属的外壳与昨天相比又增加了。这一次她虽然保留着刚才的记忆，但她也能感受到，当时控制着身体的不完全是“镜岛”人格，但那究竟是谁，有没有恶意，她无法确定。
目前的危机虽然解除了，自己也有了进入决赛的资格，但是马利克的真面目令她烦躁不已。不管是对朋友的操控，对她的欺骗，以及还未见识到的邪恶人格都预示着他接下来只会掀起更不可控的风暴。
不稳定性，不可预测，她的死敌在身后跟踪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正当她沉溺于不安之中时，那道声音穿越粘稠的空气击中她。
“镜岛。”
是海马，他的长外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缠绕着她的思绪。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沉稳冷静，帮她降低了心脏跳动的频率。
镜岛千春脸色苍白，但眼中的希望被夕阳点燃。
“哈哈，如你所见，作战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