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债

    我表姨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她家的条件不是特别好，上面还有个哥哥。

    在我表姨六七岁的时候，她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大人小孩天天饿得不轻。

    但是，我表姨长得挺好看的，眉清目秀。

    以前的街上有拿个提篮沿街叫卖馒头的小生意人，她们那条街也有一家。

    那个卖馍的是个老头，驼背很厉害，老伴不在了，与儿子相依为命。

    他儿子的脑袋不太灵光，有点太老实，近乎傻的那种。

    卖馍老头看我表姨挺好看的，年龄也和他儿子相仿，就找到她爸商量着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

    彩礼就是给点钱，外加每天给她家送一些馒头。

    当时，我姨姥爷（就是表姨的父亲）想着好歹能养活一家人，又能收一些彩礼，就同意了。

    反正女儿都是要嫁人的，这还离得近，结婚了也能贴补娘家。

    每天卖馍老头就给她们家送馒头，表姨一家也算把日子过下去了。

    老头一送就是11年。

    老头的儿子也长大了，他一直知道我表姨是他未来的媳妇。

    我表姨到了十七八岁，高中毕业。

    那个时候，高中毕业已经算是文化人了，所以我表姨是好看又有文化。

    期间，卖馍老头想问问啥时候能把婚事办了？

    可是，我表姨不到结婚年龄，所以就打算再等等。

    就在这期间，正好有工厂招工人，我表姨就去试了试，然后入选了，我表姨就成了一名工人。

    后来，我表姨在工厂认识了我现在的表姨夫，两个人相爱了。

    表姨回家和我姨姥爷说，想把原来的娃娃亲退掉。

    姑姥爷一看我表姨夫是工人，比那个卖馍老头家儿子精明能干，就同意帮表姨把那门娃娃亲退掉。

    原来的社会当工人是很吃香的。

    具体中间怎么退婚，我就不太了解。

    只知道退婚以后，那个老头的儿子害了相思病，开始不吃不喝，没几个月就去世了。

    故事到这里还没完，因为卖馍老头就这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又是老年丧子，他也承受不住打击，也撒手人寰了。

    这一家两口人算是都没了。

    后来，表姨和表姨夫也结婚了，还生了我大表哥，生活过得挺好的。

    就在表姨怀二胎期间，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那个卖馍的驼背老头来找她了。

    老头对她说：“你吃了我家11年的馍，我要你还11年的债。”

    一开始，表姨就和姨夫嘟囔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老二出生，虽然是个男孩，但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背上有一个明显的大包。

    经过医院一系列检查，这是一种叫脊柱裂的先天性疾病，下身完全瘫痪，基本没法治。

    这个时候，表姨想起来那个梦，不由把它们联想到了一起，认为这个儿子就是那个驼背老头投胎来讨债的。

    七八十年代还没有尿不湿，碰到这样的孩子，每天换的尿布不计其数。

    除了上班，表姨回家还要照顾这个不能自理的儿子。

    表姨家门口天天晾着一排排的尿布，味道也不太好闻，惹得邻居们怨声载道。

    而且，这个儿子对我表姨夫一直有种莫名的敌意。

    按说这是他爸爸，不应该这个样子。

    可是，不管表姨夫给他洗澡还是其他事情，他都非常反感表姨夫的触碰，什么都要表姨亲力亲为。

    表姨每天都很辛苦，可是她却没有抱怨什么，只是任劳任怨地照顾这个不能自理的孩子。

    不知是因为母爱，还是她真在赎罪。

    就这样一直过了11年。

    有一天，她家老二对我表姨说，空气中都是泡泡，把他都托了起来，好像要把他带到天上。

    睡着以后，老二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表姨的二儿子活了11年，正好是老头托梦说的还债11年。

    也许真的是表姨还完了她11年的债。

    虽然现在是唯物主义社会，但是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

    后来，表姨又生了一个孩子，他很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