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狱友阿斌
狱友阿斌是我同案,2019年7月,我在网上看到他发布的销售营业执照的广告,便主动联系,价格有点贵,但对方就在合肥,离的近,刚好我急缺货,于是带上两个小弟就开车奔过去,我们约好在维也纳酒店交易,为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我们将车停在距离酒店100多米的地方,到了酒店,小弟拿身份证开房,随即发给阿斌房号,没过多久,阿斌带着货来到酒店,我让两个小弟抓紧验证,自己在一旁处理工作事宜,同时问阿斌在合肥搞这行的一些行情,两个小时不到,验货完毕,拿出u盾打款走人,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就已经被抓,人在山东的看守所。
阿斌:“哟,丁总,底子那么厚,也没给你办个取保啊?”
我:“是你把我收件地址告诉警察的?”
他:“我手机上有和你的聊天记录,警察眼瞎看不见啊,还需要我交代?倒是你,害人不浅,把货卖到柬埔寨搞诈骗,这下好了,好几年没逼日了”
我:“阿斌,我只是个买卖营业执照的,至于别人买去干什么,我一无所知。”
他:“怎搞卖给别人就没事,一卖给你,就他妈进来了。”
我:“看你人挺机灵,实际上狗屁不通,我打给你货款的时候,你的收款卡是不是就是你本人啊?干这行,连最基本的风险都不晓得防范,你不进来才怪,还拉我垫背”
他:“别跟我七屁八摸滴,要是分到一个号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个怂货”
看守所的人走过来:“吵什么东西?不清楚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吗?到了里面都放怂一点,对你们有好处,你们俩同案,不会关到一个号,谁也打不到谁。”
就这样,他被关到8号,我在9号,山东方言我也听不懂,里面的日子是真难过,我在里面老老实实的,号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吃点亏我也无所谓,只求平稳度过,别生出不必要的事情来,阿斌则不同,他自由散漫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禁锢,第二天就因为不服从号头管理,被群殴了一顿,然后戴上脚镣游菜园子,看守所后面有一大片菜地,有专门一个后勤号的人负责菜园子以及打饭发吃的生活用品等等,能进这个号的都是刑期很短,且已经被法院判决的人,因为判决后刑期只剩几个月,所以不大可能逃跑和闹事,于是让他们出来做后勤工作,待遇上也比我们普通在押人员要好些,毕竟人家要干活啊,最起码吃的比我们多,比我们好啊。
阿斌带了三天脚镣后,脚脖子上都是被链子磨出来的伤口,血迹斑斑,以为他吃了亏会吸取教训,结果卸下脚镣当天,又和另外一人打了起来,他是故意的,他想干什么?调号,调到9号跟我一个号为止,他要揍我,他觉得自己出事,完全是因为我,但他也不想想,当时正处在每天提审我们录口供的关键时期,看守所不可能把我们放到一起。他得逞了,号头也跟管教说这人得调走,治不住,结果被调到7号,看守所老人都知道,7号号头是山东菏泽当地一黑社会老大,菏泽市最大的夜总会,生意最好的酒吧都是他开的,因涉嫌不正当竞争,垄断经营,招收大量打手在菏泽常年争夺地盘,打架斗殴,被群众举报,刚好赶上扫黑除恶三年风暴,锒铛入狱,因案情复杂,牵扯面太广,在看守所待两年多了,因上诉,还未判决,7号就是学规矩的号,谁要想不服从管理,当出头鸟,那就交给7号来收拾。可阿斌可不是傻比,他从小就在芜湖混世,社会人气息很浓,什么样的人,他一看就能把握住三分,虽然刚进看守所,不了解7号号头来历,但通过第一天打交道,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有能力的同道中人,绝非小肚鸡肠之人,只要自己本色出演,就能让对方把自己看作兄弟,果然,这号头跟阿斌就是对路子,两个人有聊头,脾气秉性都差不多,但仅仅精神层面相通还不够,你阿斌一个新人,狗屁不是,人家凭什么和你分享资源?也仅仅是聊的来,拿你打发时间而已,平时顶多不为难你,阿斌知道会是这样,决心改变策略,想通过号头把调号的目标达成,很快,因平时积极的表现,阿斌成了号头的帮手,这里面就是这样,事情怎么做,谁都会,都简单,但谁来做,管教,号头,愿意让谁来做,得靠你情商方面的表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俩人天天聊的热火朝天,阿斌就趁机提出自己因同案,想调去9号的事,号头哪里想到他居然还想调走,再说他压根就不愿意放阿斌走,走了上哪找这么对路子的人呢,看守所的日子很枯燥,有个聊的来的人,真的很重要,于是号头让他说出和同案的事情原委。
号头:“你这能怪同案?你把货卖给别人就不可能出事了?别人买你货,就肯定不是拿来犯罪的?”
阿斌:“老大,我知道买我东西的人肯定都在捞偏门,但我就感觉换做别人就不会出事,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扫把星?”
号头:“你这完全是气头上的话,等你时间做长了,卖出去的货量大了,谁也不敢保证哪套公司会涉案”
阿斌:“你说的也是事实,但我还是要揍他。”
号头:“等案子判决了,就好办了”
阿斌心想,等判决下来,黄花菜都凉了,看来靠老大调号是别想了,先顾好自己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过多久,武汉爆发疫情,看守所只进不出,物资匮乏,好在有号头的照应,阿斌才不至于过的很惨。2020年12月我们案子开庭,但因疫情,采用视频开庭,提审的路上,我们再次会面。
阿斌:“丁哥,过的怎么样?听说9号号头挺照顾你,真的还是假的?”
我:“照顾什么,都是面子上的假把式”
阿斌:“妈的,在这鬼地方坐牢真不是滋味,我以前总想揍你,现在想通了,毕竟咱俩都是芜湖滴,你我也都不是故意要陷害谁,天注定我们要有此一劫啊”
我:“你想通就好,我比你霉,家里放那么多银行卡,至少三年以上,估计你也就待到看守所结束,美吧你”
阿斌:“丁哥,一会开庭,什么都说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就行,别杠了,认罪认罚都签了,杠那点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法庭总不能不让我阐述事实吧”
阿斌:“哥哥啊,我们都是成年人,只看利弊不看对错,这不是你说的嘛,杠多了,给你定个不认罪认罚,那就要加刑期啊,想想你父母,老婆孩子还在外面等你啊”
我:“我心里有数,可以啊,现在晓得为我这个老乡着想了”
阿斌:“虽然咱们接触不多,但我看的出来,你是个讲义气,没坏心眼的人,出去以后能交你这个朋友。”
判决下来后不久,我三年半,他两年,都决定不上诉,都想赶紧下监狱,离开看守所,接着下了判决的人被分配到一个号子,我和阿斌一起来到13号,晚上无论弄到鸡蛋还是方便面,又或是饭菜,我都会和阿斌分享,在13号,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同甘共苦之情,记得有一晚打铺睡觉,狗日的临沂人每晚都把铺位往这边多占半块,今天还是,忍不了了,又他妈想杀红眼了,爱谁谁?老子不睡了,默不作声穿好衣服鞋子,照着那狗日的头就是一脚。
我:“你他妈的给我下来”
13号号头:“要睡觉了,你搞什么?”
临沂人:“我日你奶奶,敢动老子,活腻了”接着就站起来,一拳挥过来的同时,被阿斌一脚踢摔在地。”
阿斌:“哥,站旁边,你别动手”
接着就看阿斌娴熟的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揍的临沂人嗷嗷直叫。管教听到动静,一下拥过来七八个,我站到门口说明事实经过,负责13号的管教随即问号头,我的陈述是否属实,号头点头,接着就把阿斌和临沂人戴上脚镣,但让号头把临沂人的铺位调到最后头,事情得以了结。
到了监狱后,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出狱后能做什么项目?以往有哪些经历?赚过哪些行业的钱,互联网发展趋势,对一些大平台的看法,以及对人生,亲情友情爱情的自我分析。这个人的情商在我之上,他属于粗中带细,表面上给你大大例咧的感觉,实际上再细的点,他都能给你顾及到,监室里他跟谁都能看上去搞的不错,有资源有能力活动的人,他更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我不行,不管到哪里,能聊到一起的就那么几个,完了和其他大部分人都很陌生,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真的很难改变。快下队了,他被分配到医院,因为刑期只剩半年或以下的罪犯,会分配到非生产监区,我则被安排到主力生产监区,踩上了服装流水线里的缝纫机,要知道非生产监区和生产监区每天的劳动时间是有一倍以上区别的,而且强度上完全不可比拟,但我的劳动报酬比他高,于是用自己的劳动报酬给他买烟。很快,他出狱了,出狱后他联系我老婆报了平安,每年三节都会给我父母送礼,还时不时让我老婆带话,直到我出狱后,家人对我这个狱友的评价一直都很高。
但这个人曾经干过的事情,可一点也不道德,不过你现在再让他像20岁的时候那么办事,他也不会了,人嘛,总是慢慢变好变成熟的。
一次闲聊,他曾跟我分享过这么一件事情,那时他才22岁,在社会上跟一帮男女天天混在一起,白天放贷,晚上就去蹦迪,一次,阿斌看上了舞池中一位美女,于是让女同事去加她微信,女同事走近女孩,说:“你长的太好看啦,加个微信吧”,一般来说,男的主动加女的微信难度较大,但女的加女的,就容易多了,加微信后,女同事邀请女孩来舞池卡玩,开了黑桃a,一起喝,但女孩没答应,接着女同事邀请女孩去汤臣一品轰趴,女孩还是没答应。阿斌加上女孩微信,因女同事的推荐介绍,女孩便通过了,女同事再次邀请女孩,出来喝个下午茶,密室逃脱啥的,女孩不好意思再拒绝便答应了,女同事带着自己男朋友,阿斌带着女孩,一起走进了密室,因为玩的是最恐怖的九层半,所以女孩吓的只好抱住阿斌,密室完了又去蹦迪,女孩说自己要回家,三个人一起劝,女孩松了口,到了卡座上面,一开始玩黑白配,刚开始游戏规则是输的人喝几杯,后面变成赢的人指定两个人喝交杯酒,女同事指定女孩和阿斌,到后面输了要嘴对嘴喂酒,女孩拒绝,拒绝就得罚喝一排,女孩只好喝掉了,立马就飘了,女同事一直敬女孩酒,说尽管说,到时候姐姐送你回家,临晨四五点,阿斌看女孩不行了,铁定断片了,女同事对女孩说:“带你去附近酒店休息,等酒醒再回家。”当时女孩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女同事送到酒店后就离开了,阿斌进来就开始脱女孩衣服,女孩反抗,阿斌就强行抱住女孩,说:“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们以后谈恋爱,我会把你当宝贝一样疼爱。”女孩因为太困太累,放松了下来,让阿斌有了可趁之机,第二天睡醒,阿斌依然抱着女孩,双眼宠溺的看着女孩,那个眼神让女孩恍惚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纯纯的恋爱,但谈了三天,阿斌就开始对女孩各种抱怨,说:“本来以为你是第一次,结果不是,你肯定在夜店跟别人满分过。”女孩周一到周五要去实习,实习开会到一半,阿斌打电话给女孩,问她在干什么,女孩说开会,等会说,阿斌不同意,要求开视频验证,不拍就是在出轨。不到半个月,阿斌对女孩提出分手。实际上这些都是阿斌的谎言,接下来,女同事要把女孩撮合给其他男同事享用。
女同事再次找女孩聊天,说:“你和阿斌是不是分手了?看你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诉说啊。”然后非要拉我(以下将女孩改成第一人称“我”)去蹦迪,到了卡座上,又是一些没见过的男生,她就一直搂着我说我是她的好姐妹,那天也喝多了我就打算走了,一个男生和那个小姐姐非要拉着我吃夜宵,然后把我扯上了车。
我本来觉得到了海底捞吃一点就赶紧回家,他们又点好几打啤酒,那个小姐姐又总说自己喝多了叫我帮忙挡酒,最后她又让一个男生送我回家。
那个男生一直说要去他酒店休息,我拒绝了,一路上他就在出租车上搂着我,说他真的会好好的对待我,他朋友(就是那个小姐姐)说我被渣了,他觉得很气愤,觉得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被人当作宝藏一样保护,还说疫情结束想牵着我的手带我环游世界…诸如此类。
到了我家他就想上楼,我说我舍友在,他才回家。
第二天我错过了上班,加上之前和上一个男朋友恋爱的时候,状态特别差,而且他有强迫我几次不去上班,我老板把我骂了一通,说我最近缺席太多、做的东西又全都是错。
恰好那个男生找我聊天,我就把老板骂我的事情讲给他听,他就一直打语音安慰我,然后又约我和那个小姐姐晚上去吃饭看电影,清吧坐坐之类的。
大概这样追了我一周,加上那个小姐姐也一直劝我谈恋爱,她说这个男生比我前任好太多了,特别温柔,我就答应那个男生了。
这应该是我人生最后悔的事情,我每次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都特别想打我自己。
我们谈了一个多月,那个男生都像极了一个完美男友,每天晚上都跟我视频,跟我说他不去蹦迪,还随便给我看他的手机聊天记录。
但他总是希望“不戴”,我觉得不安全,他就一直跟我强调说没有关系的,但我还是拒绝了他。
再到后来,他突然叫我去酒店和他朋友们一起“轰趴”,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触打气。
但打气对于我来说就是毒品,我死活不碰,他就开始道德绑架我,说我是不是不爱他,如果爱的话应该信任他,加上周围一群朋友还有那个小姐姐一直跟我强调,偶尔一次两次没关系的…
我们就在酒店整整打了两天多,老板给我弹的语音我也没接,我真的不想失去那种上头的感觉,到后面我男朋友又叫我去打气,然后趁着我的打气的时候“不戴”。
我当时真的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样,什么都接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老板直接发微信跟我说,如果第二天不来上班,那就别来了,我觉得下头,连回都没回。
打气真的很影响一个人的心态,你会想放弃所有的,觉得实习没了无所谓,大不了延长毕业半年,正好给自己涨涨社会经验,所以我连毕业论文都没写,导师和辅导员给我打电话,我一边吸着气,一边说给自己办延毕。
但就过了半个月,我男朋友就说我要打的话自己买,他没钱买了。
我开始换着理由管爸妈要钱,连交房租的钱都没了,室友威胁我说要报警,让我戒了这种东西,我跟她大吵一架,骂她岔道、骂她下头,把她气的连夜搬走了。
后来那个男生对我就开始冷淡了,我那个时候情绪和精神状态特别混乱,我打电话给他说我要自杀,求着他别离开我,他直接把我给拉黑了。
我给他发短信,说如果我是不是自杀他也不会管我,他连回都不会,电话把我给拉黑了,于是我买了头孢和酒,同时吃下去录视频发给短信给他,他也回都不回。
等我到了急诊我才知道,他把我发给他的视频直接发给我前室友了,我室友打了120和110到我家,才把我给救了。
我爸妈也连夜从老家赶过来,站在病床前我妈就直接哭了。
出了院他们也就知道了我实习工作没了,还延毕的事情。他们把我接回老家,结果我才发现自己两个月没来那个了,我偷偷买了验孕试纸,一个人去医院流产了。
我给前任发过很多次短信,他也就跟死了一样,我告诉那个小姐姐这件事,我想让她转告前任,她开始还敷衍的回着,到了现在我怎么给她发消息她都不回了。
真的就半年都没到,我的实习、学校全都没了。
甚至我自己都打过胎了,我一点也不敢和我爸妈讲这件事,他们要怎么看自己的女儿啊。希望看过这篇文章的小姐姐们记住:
夜店里有一类女人,她们比渣男更恐怖,每天到处串卡,加新的小姐姐,帮渣男拉皮条,毫无底线的灌酒。
你以为她是你朋友,其实她就是个把你当菜发的毒闺蜜;你以为她每天叫你下午茶、密室、蹦迪是想和你一起玩,其实她就是用你来讨好那些男生。
在拐卖婴儿的案件里,购买婴儿的人可恨,但最可恨的还是那些人贩子。
我想提醒所有去蹦迪的小姐姐,如果你蹦迪的时候,遇到那种一眼就是老玩咖女孩要加你微信,然后约你出去玩,一定别答应。
和这种女生做朋友只会让你无限沉沦到一个个更糟糕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