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点苦
他说这话时眼睛眯着笑，弯成了月牙状。
是自己很喜欢的模样。
萧夜舟迟疑着咬了一口，然后又蹙着眉将那草吃完了。
“苦吗？”楚岸并不知道味道，紧张兮兮的，“嗯？怎么不说话？”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萧夜舟忽然伸过手将他揽了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有点微微的苦。
楚岸知道了答案，红着耳朵和他分开来，小声说：“你下次不要这么突然的凑过来。”
萧夜舟一笑，“好了……用宵夜吧，你早上炖的汤，你自己尝过了吗？”
那汤……楚岸自己都要忘了，他摇摇头，“没试……不好喝吗？”
他并不知道萧夜舟最后到底喝没喝那汤。
“你没放盐。”萧夜舟忍着笑。
——他出去没多久，沈泉安离开后，萧夜舟端起那冷透了的汤喝了一口，发现没什么味道。
楚岸想了想，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忘了放盐。
因为他找不着盐罐子在哪里。
“你喝了啊……”他看着萧夜舟，又低头，“我还以为……”
他以为萧夜舟把它倒了。
“是我的错，”萧夜舟想起早上的事情还有些后怕，他抓紧了楚岸的手，“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哪里做的不对，就直接骂我，不要不说话，不要擅自跑，好好沟通……你一样，我也一样，我们都不要把不好的印象留给对方，好吗？”
他都差点以为今早那是最后一面。
那种惊恐感让萧夜舟至今心有余悸。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不能确保还会不会能这么幸运的找到楚岸……
又或者面对他的只是一具尸体。
萧夜舟沉默了下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楚岸在他心里的地位竟然有如此重要。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岸挠了挠他手心，点头。
……
秋夜里的雨总是来得很急，窗外淅淅沥沥，雨水打在屋瓦上，奏出安眠的乐章。
天月将白之际，原本揽着楚岸熟睡的萧夜舟倏然觉得喉间一腥，睁开双眼，吐了一口黑污的血在地上。
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然而本能的动作却控制不住，又吐了一口污血在地上。
楚岸昨日受了惊吓，又有熟悉的气味在身边，本来睡得很沉，却也被这一下给吵醒了。
他爬了起来，挨着他睡的小猫不满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怎么了？！”待看清他的情况后，楚岸立刻惊醒了，“来人——”
片刻后。
萧夜舟只着中衣坐在轮椅上，支着额头，蹙眉不语。
楚岸在榻上披着外袍，困倦的打哈欠。
一旁的小猫也端坐着，抬起小爪子洗了把脸。
一人一猫的动作神同步起来。
“殿下，您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大夫小心翼翼的问。
萧夜舟摇头。
他吐出那两口污血后，反而觉得心头一直积绕着某种阴鸷的气息顺了许多。
“这……”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要不去太医院再请院首来看看？”
他是府中常用的大夫了，也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萧夜舟对他的医术没有丝毫置疑。
“有话直说。”萧夜舟按了按眉心，冰冷的命令道。
“光从脉象上看，是没有什么异样的。”大夫低眉顺眼的说，“殿下也说了没有另外的不适……您的身体应当是没有出问题的。”
“那为何吐血？”一身灰袍的周治清却问，“杨老，您……”
他本想质疑这个大夫的医术，萧夜舟却抬手示意他闭上嘴，道，“也罢……我信你……退下吧。”
杨大夫便又离开了。
萧夜舟的目光移向了听到他没事又倒回去睡着了的楚岸，心中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怀疑。
那草……
这时一股久违的感觉刺激了神经，萧夜舟蓦然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腿。
见他神色不对，周治清敏锐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我的腿……”萧夜舟不可置信的按了按自己的小腿，“好像有知觉了。”
周治清：“？？！！！！！”
话音落下的一瞬，更多的细细密密的感觉传了过来，萧夜舟的脚趾本能的动了一下。
他本就刚起，坐在轮椅上又有靠脚的地方，于是也没穿鞋袜，这一微小的动作便让周治清也看清楚了。
“殿下！”周治清半跪了下来，声音颇为激动，抬手按上了他的小腿，“这里呢？有感觉了吗？”
说是暗卫，其实这些年来他们的存在已经不止是保家护卫，而是真正把王府当成了家。
萧夜舟对他们也很好，从不随意打杀下人，在这帝京之中已是难得的明主了。
毕竟有了权利的后高高在上、不把人当人的主子，可太多了。
所以他们也珍惜这份主仆情。
“有一点……”萧夜舟蹙着眉，尝试着动腿，“比以前好多了。”
虽然还是不能动，但他能感受到神经似乎在慢慢复苏。
比那种努力想去动、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太多了。
“要不要我再去找几个大夫来瞧瞧？”周治清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或许是杨老老眼昏花了看不出问题来……”
他说着又想起楚岸，“要不要将这件好事告诉楚公子？！”
萧夜舟摇头，“未免空欢喜一场，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去请嘴严实的大夫，暂时先不要将这件事透露给别人。”
想起昨夜那棵味道苦涩的草，萧夜舟莫名觉得楚岸或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楚岸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是被猫一巴掌打醒的。
“……靠！”他捂着脸上细小的伤口，看向了那白灰的小猫，“你打我干什么？”
小猫颇具人性化的指了指另一半空空的床榻。
而后跳下去走到了同样空空的猫碗前，发出绵软的叫声。
“喵~~”
你男人不见了！我的碗里也没东西了！快去找！
楚岸看懂了它的意思，嘴角一抽，抓了抓睡得乱蓬蓬的头发，“来人——”
话说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萧夜舟好像吐血了！
彻底清醒过来的他连忙在脑海里敲系统，“在吗在吗？那个药是不是起作用了？”
【是的，但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系统简直要翻白眼了，【距离萧夜舟吐血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但凡那是毒药的话，他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哎呀，你都说了是但凡呢……”楚岸打哈哈，“他的毒现在已经解了吗？是不是可以站起来了？”
【他是中毒加腿伤，估计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复健呢……温馨提示，宿主现在可以着手接任务赚积分给他买复健器材了哟！不然以你现在的几十分是不够的哟！】
楚岸：“……”
他翻了翻系统，发现最基本的复健器材都要六千分。
“不是，你这个标价是不是有点离谱？我还有什么任务能一下搞到六千分？！”他咬牙切齿，“你还不如给我个图纸，我自己去找铁匠打呢！”
【但是那些终归没有现代的器械那么便利安全，你舍得让他用你打出来的、有安全隐患、可能会摔骨折的东西吗？】
系统十分诛心的道。
楚岸承认自己被拿捏住了，感觉自己又要崩溃了，“那你告诉我什么任务可以一下搞到六千分？！”
【有！】系统声音里好像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农忙时节，金秋九月，春小麦成熟了哦~使百姓感到便利刷他们的好感度也可以获得积分哟！】
楚岸再度：“……”
原来当时那些农用工具是等在这里呢？！
“你让我去种田？！”楚岸惊呆了，“你看我这像是能种起来的样子吗？”
以及，这个系统任务所涉及的范围也太广了点吧啊啊啊！楚岸抓狂。
系统羞涩一笑，【请宿主加油哦~】
于是等萧夜舟来时，楚岸倏然抬眸，眼睛忽闪，“……哥哥，我可以去种田吗？”
萧夜舟顿了一下，诧异抬头，“什么？”
他不过是请大夫来看腿后，又瞧了一早上各地传上来的情报，让楚岸自己单独睡了一上午，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我要去种田，”楚岸闭了闭眼睛，“帮他们割麦子！”
萧夜舟眯眼，“为何？”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这个败积分的男主啊！！！楚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张嘴却说，“我想体验一下……”
秋收时节确实诸事繁多，萧夜舟今早也看到了相关的折子，但是……
“你分得清麦子和粟米吗？”萧夜舟蹙眉，“田里有很多虫子的，会钻进皮肤里，吃你的肉。”
他表情很认真，一点也看不出开玩笑的样子。
楚岸想到那个画面就要窒息了，“真的会有那么多虫子吗？”
萧夜舟觉得好笑，看着他，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说的话我不会让你去的……”
“我……”楚岸想了想，开始编瞎话，“我之前不是做了个梦吗，梦里有人指点了我，昨天晚上我又梦到那个人了，他让我去割麦子……”
如此拙劣的谎言，萧夜舟一眼便看了出来，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好……你想去的话就去，不过暗卫们必须得跟着你，不能再出现像昨天那样的事了。”
他想了想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又补充道：“下午我会让一个人过来教你怎样割麦子。”
“真的吗？！”楚岸还以为他会坚持不让自己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开心的抱住了萧夜舟，亲了他额头一口，“太好了！我爱你！”
萧夜舟无奈，看得很通透：“反正我不让你去的话，你也会瞒着我偷偷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为你准备好一切。”
午后，阳光正好。
萧王府。
“你、你好！我叫韩青望，是、是吏部大人的随从！”身穿白袍的少年脸上带着薄汗，像是有点紧张，他朝着楚岸深深鞠躬，“听、听说公子要学怎么割麦子？”
一旁的萧夜舟坐着轮椅，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和韩青望交流。
楚岸看着他这要三跪九叩的架势，差点给他拜回去，他抓住韩青望的手，“对，我要学怎样割麦子……不过我想先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是怎样的。”
韩青望呆了呆，还是很紧张，结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王爷也要去吗？”
楚岸摇头：“不，他不去，就我一个人！”
萧夜舟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提醒，“还有王府的侍卫。”
听到他说话，韩青望又抖了一抖：“好的好的，那、那我先带公子去城外土地看看吧？”
片刻后，萧王府准备的豪华马车中。
车中只有韩青望和楚岸二人。
“在王爷面前你怎么忍住不抖的啊？”想起刚才的画面，韩青望心有余悸，“他坐在那跟个煞神似的……讲话也好恐怖！”
楚岸诧异挑眉，乐了：“原来你说话不结巴啊？我还以为你讲话就是那样呢！”
“哪有，我那是纯粹是被他吓的！”韩青望明显还是年纪小，“而且来之前他们搜了我好多遍身……就刚刚送你上马车的那个大个头，一直也不笑，检查的时候还捏我的脸……脸都被他掐红了。”
像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了，楚岸也忍不住笑了，“他叫周治清，你叫他小周就行……他那个人不可怕的，做事也很利落，就是没什么表情。”
“真的吗？”韩青望却怀疑，“我总感觉他下一秒要打我……”
“他不敢……对了，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有多少亩田啊？”楚岸开始问正经的话题。
“这边算是比较近的，只有十亩，不过都是些老人，年纪太大了忙不过来所以才让我们这派人过去！”韩青望很爽快的答了。
楚岸点点头，心想十亩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这头派人护送楚岸出了城，萧夜舟那边也被皇帝召进了宫中。
皇宫之中，御书房里。
“皇兄别来无恙啊，看你气色不错，动作也大。”
萧淮穿着明黄龙袍，开口寒暄了一句后，便将手中的折子丢到了萧夜舟怀里，道，“看看这个吧。”
萧夜舟捡起折子瞧了一眼，蹙眉，折子上说的是南边遭了水灾，百姓颗粒无收，需要赈灾。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