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无他,唯手熟尔。
随着钟会的棋子落下,一只勉强算得上青壮年的兵士出现在那个犄角处,但是却无不是衣不遮体,更是浑身瑟瑟发抖,显然没有几分战斗力。
而反观老者刚一落子便是瞬间地动山摇,一个个身形硕大的野人就此站立起来,手持长矛,蓄势待发,显然早已准备妥当。
而便是在此刻间,钟会却并未再次将手伸进棋篓,而是点了点头。
很快,三支队伍的兵士动了起来,首先便是那支少年军占据了一处山顶,紧接着林中升起万千沙尘,羸弱的老卒却是那般经验丰富,很快便与少年军完成了接应。
简单来说,便是在路上布置了一道并不是很长的荆棘,甚至都不足以阻碍马蹄。
而见此情景的老者果然是哈哈大笑,就差指着钟会的鼻子说他现在就算是逃跑都来不及。
在野人军的践踏下,钟会那里的第三枚棋子瞬间变得黯淡,此刻间终于浮现于空中,隐约可以看到几分破裂感。
就仿佛已经破裂的玻璃珠,即将碎裂开来。
但奇怪的是,到最后这枚棋子也并未破碎,到最后也仅仅只是黯淡了几分色彩。
李儒眼眸微微眯起,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却也无意去解密。
因为如今他的三枚棋子已然会合,而钟会则的三支军队则被打的节节败退,随时都有覆灭之机。
很显然如今的钟会根本就是回天乏术,必然会输下此局。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
在前面两枚棋子即将破裂开来,而场景中三支军队的迎头猛攻之下,钟会那两支队伍显然已经陷入了穷途末路,根本便已经是回天乏术,不可能再有任何作为了。
然而,便在此刻,老者全部心神都在钟会身上,等着他落子后便可持子反制。
但钟会却是仍旧未有任何动作,而是那第三枚即将裂开的棋子此刻却是光彩四溢。
李儒这才看到,这第三支衣不遮体的壮年军士,竟然突袭其后,硬生生用那些钝了的刀剑砸开了一块块斑驳条纹的石头,而因为这些石头破裂。
竟然直接导致野人军惶恐,紧接着便是大象受惊。
(破了野人信仰的图腾,因为信仰被破而士气瓦解失去战力。借鉴于韩信背水一战里面提前让两千士兵去拔了赵军营地的旗帜。)
这还没完,便在此刻,两只被逼入绝境的军士在一番兜兜转转之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条藤蔓以火石点燃丢入藤甲军中。
虽然效果比起火油和火箭相差甚远,但如今混乱的局面中,顿时有人在灼烧导致的疼痛下从大象身上跌落下来,紧接着便被踩成了肉泥。
而李儒这才看到,此刻间钟会那三支军队的人数早已百不存一。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的士卒再多勇猛一点,便真的可以将钟会那支残兵诛杀殆尽。
然而,即便是军中士卒死伤十之八九,钟会这三支队伍却仍旧未有半分溃散之态。
寻常情况下,士卒死伤十分之二三便会成为溃军,但如今,老者觉得自己全程都在盯着钟会。
却根本不知道钟会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成为溃军的反而是自己手下这几支真正出现在战场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军。
而注意到老者的视线投射而来,钟会却仍旧是不动声色。
碰碰碰
直到三枚白子几乎是同时碎裂开来,三枚黑子仍旧在棋局上安如磐石一般,虽然色泽略显黯淡,却仍旧是泰然自若。
即便是场景中三支队伍如今加起来也不足百人之数,却仍旧可以从士卒眼中清晰看到坚定,无有半分惧色,老者这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士季,你到底如何做到的?”
钟会则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然后开口道:
“无他,唯手熟尔。”
这话一出老者顿时被气的瞪大了眼睛,显然是知道钟会这是在敷衍,却也拿他没有半点半分。
他哪里知道这等幻境之下,围棋便已然形成军势,真正比拼的便不再是士卒的强弱,而是整体的战略布局以及将帅无畏的心。
倘若心中稍有胆怯之意,那便是无可挽回的破绽,围棋术语中一步既错满盘皆输便正是此理。
最为关键的便是李儒长久未闻世事,也不曾参与,早已失了当年火烧洛阳的锐气。
所以那棋子看似强劲,实则多为未开锋之刃,又似若未出鞘之兵,又怎能提出几许战意?
“如此,先生可解我心中疑虑?”
听到钟会这话,老者却是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开口道:
“这棋局才刚刚开始,士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接着下下去?”
钟会顿时有些失笑,看来这位千古毒士也此刻间也颇有几分死鸭子嘴硬。
也罢,便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于是再次端起棋子时,直接又落入了一角之地。
而此刻,钟会已经落入四枚棋子,形成瑶瑶呼应之态,而老者却才刚刚落下一枚而已。
即便是这枚落下宛若石破天惊,一大堆好像没有弱点的石头人拔地而起。
但钟会做的更绝,直接给他来了个十面埋伏,然后深挖战壕,高堆沙袋,围而不攻。
等到空中棋子黯淡之时给他来了个水淹七军直接将石头随着流沙一同冲散。
而便是在老者这枚棋子迸裂之时,场景动了起来。
首先便是存活的几名老卒中出现了将军,而活下的少年经过战场的磨砺外加之前缴获的铠甲也逐渐锋芒毕露,再加上第四枚棋子的补给。
四枚棋子竟然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显然是军势已成,外加之前深挖的战壕和刚刚堆砌的土堆和建立的营帐。
整个场景中甚至隐约可以见到颜色开始变幻,在几个角落竟然被染的蔚蓝,一道道军旗横立于营帐旁,硕大的钟字在风中摇摆着,那般肆意。
而此刻的钟会也并未继续将手伸入棋篓中,而是把视线投向一侧的老者,出声询问道:
“先生,可是要继续比下去?”
老者满目疮痍,神情呆滞,仿佛整个人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紧接着,场景变幻,仿佛斗转星移,破旧的木屋再次出现在二人视野里。
而此刻的钟会仍旧端坐于地,老者则是坐在那两根腿的椅子上,神情呆滞,一时半会之间竟然说不出半句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