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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会在事纵恣,非持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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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隆仍旧在琢磨钟会留下的图纸,而钟会则是翻阅着一张张情报图,其中还包含了卫瓘和邓艾的动向。

    看完便直接丢到火炉里烧掉,全当炼铁的养料。

    如今民间和底下兵士们中的威望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要接触的,便是政治方面了。

    换句话说,总得有几个人在朝堂上能为钟会说上话,很多事情才能方便几分。

    于是乎,钟会便又想到了一个人,若是得其见解,或许便能解此疑难杂症。

    想到这里钟会直接起身离去,倒也顾不得和张华的什么三日之约。

    只是告诉了马隆一声,省的到时候使其久等。

    第二日一早虽然未曾完全休息好,但好歹是恢复了几分精力的钟会便迫不及待的前去拜访羊祜,想要得到一些见解。

    但是钟会还未真正走到其身侧时却已然是一愣,因为羊祜身侧竟然端坐着一个举止端庄的女人。

    若是以往,钟会自然会感觉无比奇异,但如今私底下的情报网几乎涉及各方各面,这也让此人的画像曾出现于钟会的视线,使其不再陌生。

    此人正是羊祜的叔母,辛宪英。

    虽然其保养算得上妥当,但还是难免其脸上些许斑驳的条纹,唯独一对眸子极为锋锐,钟会还未上前,便已然能感觉到其所造成的伤损。

    会在事纵恣,非持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

    这句话的效果如芒在背,而真正见到此人,自然不会涌现出好感几分。

    而且,见是此人在羊祜其侧,钟会拱手行礼后便准备掉头就走,省的迟则生变。

    但是,既然钟会已经出现在了辛宪英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位名动一方的才女也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好奇,忍不住想要使其上前以供自己观摩一番。

    于是丢给羊祜一个眼神,羊祜无奈,只能出言将钟会叫住,钟会微微颔首以示会意。

    这才走上前去端坐于二人的对面。

    在当下,伐蜀之事算得上久远,所以如此评价仍旧未出,而羊祜近些时日则是与钟会交好,倒是未曾言其过失。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辛宪英倒是多少对钟会少了几分恶的感观,当然,自也不可能因此而心生好感。

    因为,钟会此人刚刚上前来时,给她的第一印象,便很不一般。

    那是一种不加遮掩的嫌恶之色,仿佛自己这个老妇在其眼中宛若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虽然那神情转瞬即逝,但终究还是落入了辛宪英的视线。

    一念至此的辛宪英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虽然因其品行较好又是自己主动叫住了钟会并未因此而心生埋怨,却总归是对面的青年褪去了三分好感。

    而钟会端坐下位之后也便似乎失声了一般忘却了开口,仅仅是对羊祜和自己做出礼节性的示意后,便没了下文。

    顿时整个场面颇为尴尬,而钟会却是自顾自的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本书卷,把二人都撇在了一边。

    顿时羊祜神色颇为无奈,而辛宪英则是嘴角抽了抽,显然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如此不受钟会待见。

    所以,很快还是主动打破了沉寂道:

    “士季果然举止非凡。”

    此语本是赞赏,亦无有任何歧义,毕竟辛宪英一代大家,自然不会因此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而是想借此拉近几人之间的距离。

    但进入到钟会的耳朵中便瞬间变了味,只见钟会眼皮跳了跳,然后强忍住不适道:

    “传闻辛家曾有一女,晓世事,懂政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钟会神情未曾有任何变化,语气更是清澈可见的诚恳。

    可不知为何,辛宪英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其厌倦和不耐烦。

    顿时不由得一愣,随即看向钟会。

    后者却低着头,盯着书卷,恰到好处的不露视线。

    此子,绝非一般。

    顷刻之间,评价便已然在心中形成。

    若非此人近在咫尺,这么微妙的变化自然不能如此清晰的察觉,还多半是用上了那女人的第六感。

    而羊祜却是端着手中的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似乎是话不敢言。

    和常人不同,辛宪英本身常读古卷,所以刚刚叫住钟会本是远远观其气质便能略知其学识,不由得见猎心起想要辩论一番。

    而此刻眼下的青年近在咫尺,那感观却浑然发生了偏转。

    她仿佛看到了出鞘刀兵一般的锋芒毕露,却隐隐又能感知出其色泽内敛,仿佛此刻间展现出的绝非其全部,更多或者说更大的势仍旧藏在暗中,并未真正展露于人前。

    再说直白点,头一次竟然有人能让其如此琢磨不透,虽近在咫尺,言辞扔在耳畔,却仿佛用尽自己全部能耐,最终得到的视线仍旧不过是一角冰山。

    而面对此人钟会的内心实则极为不耐烦,就好似仇人正在身侧,却不能将其手刃,那自然是说不出的为难。

    可叹辛宪英虽知其才,但为钟会气势所慑,却未能察觉危机近在眼前,若非羊祜在侧,或者钟会当即将其扑杀也说不准。

    当然或许是内心亦或者是潜意识中早有此悟,所以其姿态才会如此刻般泰然。

    但是,一句古语却与此同时涌入了辛宪英的心中:僭越其礼者,必觊觎其位。

    虽然如今钟会仍旧未曾有半分僭越,礼节更是极为到位,充其量也不过是略显三分傲慢。

    但是,辛宪英还是能感受到其志向非凡,这句话更是没有由头的涌现,更是由此可见一斑。

    而羊祜呢,则是不自觉将头颅学着钟会一般埋入书中,他近乎本能的感觉自己这好友和叔母不太对付,但是夹在中间又终究很是为难。

    一念至此的辛宪英忍不住再次开口出言试探道:

    “士季可知当下朝堂之变。”

    此言一出羊祜顿时神色大变,惊慌失色的看向自己的姑母,因为其一向温文尔雅,自然不知为何如此乱了分寸。

    此言一出口辛宪英也心中暗道坏了,但是也来不及收回言论,视线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钟会身上,隐隐竟然抱有几分期待,希望得到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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