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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敢问孝兴,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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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争之世近在眼前,孝兴不知有何见解。”

    敲定了主要方针,那么接下来需要商议的自然便是细节。

    钟会抓着黑子的手微颤,马隆的白子也迟迟未能落下,显然在斟酌着什么。

    钟会之前明言诸葛诞必反,马隆却觉得不尽然。

    一念之差马隆摇了摇头道:

    “我听闻公休为人果敢,手下死忠者甚重,如此奇才又曾与司马家存有姻亲,而其又与文钦不合,并手握重权,如此奇才断不会行如此冒失之举。”

    说完这句话马隆的神色更苦楚了,钟会这臭棋篓子的棋道从不走什么四平八稳的路数,这棋子又不知道落了有多远。

    但即便是如此马隆却不愿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钟会这家伙的沙盘已是前车之鉴,而以前者对于围棋的造诣,自然不会落的随心所欲,必然是谨言慎行。

    钟会却是微微摇头,马隆这话的意思是诸葛诞和司马家是儿女亲家,又曾与司马师交好,手下之人更是忠心耿耿,而且有文钦叛乱的前车之鉴,自然不会对司马昭有什么违逆之举。

    想通其中关节的钟会并未卖什么关子,而是直言不讳道:

    “那日贾充之言你也在场,即便是如此呢?”

    这话就差直白的告诉马隆,若是司马昭去告诉诸葛诞自己要将国君取而代之呢?

    果不其然,闻之此言的马隆顿时心中一惊,却顿感哑口无言,但还是像是死鸭子嘴硬道:

    “倘若司马昭许以厚利,并荫其子嗣,此患自然消解于无形。”

    听到这话的钟会仍旧是摇头,却也清楚了这是战略眼光上的偏差,外加自己两世为人的红利,倒也怪不得马隆目光浅显。

    “孝兴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若是子元在世,那其必能安然受命,然子上此人外宽而内忌,其才能虽然不失其兄长几分,胆略却未曾遗传其半成。

    “其在我眼中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便只有其野心,能稍稍让我等为之侧目,然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割据之志而已。

    “而其中最为要紧的关节,则还是兵权问题,孝兴,依你之见,曹爽如何?”

    这下钟会倒是直呼其名而不提其字,显然带了几分蔑视的成分。

    看到钟会目光灼灼,更是在钟会的分析下瞬间便捋清了其中要害的马隆哪里还不知道其后的发展,见钟会有此疑问,也不敢含糊,直接开口道:

    “不过念豆之驽马,不足道也。”

    见马隆并未会意的钟会以手扶额,并继续解释道:

    “我是说曹爽交出兵权和政治权利后的结果如何?”

    钟会一语道破后马隆这才回味其其中韵味,也明白了比起钟会自己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顿时面红耳赤道:

    “主公,属下明白了。”

    此刻的他哪里还不清楚钟会说的哪里是曹爽的生平,而是曹爽哪怕递交出了兵权也始终未能善终的结局。

    结合钟会所说的上下文,这便是意味着,诸葛诞若是想活命,便只有交出兵权一个选择,而钟会所说曹爽的结局,更是显然将这条路也堵死了。

    毕竟交出兵权是死,不交还是死,不反他司马昭,难道还有什么万全之策?

    一念至此的马隆顿时深感惭愧,顿时也多少有三分理解了钟会,为何此刻仍旧仅仅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尚书郎。

    传闻无论是帝还是司马昭都曾多次欲提其官职,但钟会每次都是固辞不受,这在朝堂甚至被称为美谈。

    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钟会虽未居于朝堂之上,然朝堂上下大小事其却无不插手。

    结合以上两件事外加外界的各种传闻,马隆心中暗生敬佩,却再无这次事件上的半分疑问。

    但是马隆瞬间便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还是开口道:

    “即使如此,那么主公,我等,又能做出何等准备?”

    钟会落下了手中的黑子,却仍旧是面带沉吟之色,片刻后开口道:

    “以公休的生平,不知孝兴可有何见解?”

    马隆这下学乖了,既然不知道,那便直接闭嘴,只等钟会下文。

    见马隆闭口不言,钟会只能微微叹了口气,紧接着继续开口道:

    “其绝非什么大魏之栋梁,也算不上什么曹魏忠诚,唯一能算得上的,便是若我等这般的竖子罢了。”

    这个竖子,其中的含义可谓是让马隆顿感不寒而栗。

    他又怎会不知,竖子二字,可以完全替换为野心。

    紧接着钟会继续说道:

    “既然是竖子,那么必然会外拉援护,而如今淮南之地,能拉到的援护必然不会深于魏都。

    “所以其选项便只剩下吴蜀,而此刻间毋丘俭已死,而吴国若是支援,必将派出降将文钦,而文钦素来与诸葛诞不合,而其子又是勇冠三军之将,一直以来都让我眼馋不以。

    “所以,敢问孝兴,计将安出?”

    看到钟会目光灼灼,言语间更是图穷匕见,马隆哪还不知道钟会的想法。

    然后一念至此的马隆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主公虽以德感民,然如今之势,三分天下,主公可有半成?天下之威,又该以何地藏身?”

    这话可谓是相当直白了,三分天下和你钟会没有半毛钱关系,而若是得此良将,你又能藏在哪里,除非你要直接反了司马家不成?

    更直白的四个字便能解释清楚:束手无策。

    听到马隆此言钟会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整半天自己说了和没说一个概念,但心中也是无可奈何,此间世道之人必然有儒法上的束缚和思维上的局限。

    这也便让他们在为人处世上自然是自承其重,说简单点就是瞻前顾后,不敢行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更不敢提什么危险的谏言。

    一念至此钟会只能微微颔首示意马隆离去,而紧接着把王裒叫了过来。

    得到钟会昭见的王裒几乎是和马隆打了个照面,观前者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但对于钟会的意图却是一筹莫展。

    他哪里知道,如今钟会想行冒然之举,换句话说便不是要防守,而是要进攻,那么和司马家存有不世之仇的他自然是不二人选。

    自然便想听听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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