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价交换
“那你怎么了？”根本不需要仔细观察，云不凡一眼就看出老猕猴精神萎靡不振，身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咳咳……”老猕猴张嘴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云不凡挣扎着起身，被老猕猴单手按在床上。
被一个爪尖制裁的云不凡无力的躺在床上，一人一猴沉默无言，四周安静下来。
意识体受伤的云不凡狠狠眨了两下眼睛，试图将昏昏欲睡的感觉驱逐。
“哎哟……哎哟……”细细的呻吟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昏沉的感觉猛地消散，云不凡扭动脑袋四处张望。
“不用看了，你那个碗发出来的声音。”老猕猴冷漠道。
“老朱！”云不凡撑起身子将碗够到手里，“老朱是你吗？”
碗身泛起一层浅浅的绿光，朱元璋虚弱的声音在心灵链接中响起：“云小子，这次你可是害死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云不凡追问道。
“你别问了。”老猕猴说道，“你身上有……总之谢谢你给我们谋了一条生路，老菌子已经兑现了它的承诺，你这几天好生修养，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三天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模糊的记忆逐渐回笼，云不凡想起女声最后的尖叫，急忙问朱元璋：“老朱，你的伤严不严重。”
“唉……我说你小子！”朱元璋颤巍巍地说道，“不过你做出的选择，怎么样都可以。”
“求你不要打哑谜！”云不凡生无可恋的躺回床上，“老猕猴，你来说。”
“那个碗里的意识体是和你一伙的？”老猕猴不答反问。
“是和我一起的。”云不凡懒得去扣这些字眼，一伙就一伙吧。
“你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猕猴确认道。
“废话！”云不凡骂了一声，“就算你现在说我是你和小菌人生的我都信，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你不是德莫纳星任何种族的人。”老猕猴肯定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和老菌子的一些推测，你不要说话，只用摇头和点头，是就摇头，不是就点头，明白吗？”
云不凡脑袋往前一送，老猕猴竖起爪子放在嘴边，云不凡当即躺好。
老猕猴道：“你所在的星球也遇到了大灾变。”
云不凡摇摇头，老猕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接着道：“你们的星球也诞生了意识，并且在宇宙中求救。”
云不凡再次摇头，老猕猴嘴角夸张的咧着，浑身发痒一样抠挠一阵，接着道：“你们是被选中的人，说不定是对你们本来星球产生威胁的人！”它说得非常肯定，云不凡脸色发白。
老猕猴都不用他反应，起身走到床头的柜子里，捧出一个极具机械感的盒子。
它手速极快的在盒子上扭动着，云不凡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它眼神制止。
不一会儿，老猕猴停下动作，瞪大黄褐色的兽瞳盯着盒子。
只听见细微的“咔哒”声响起，盒子上方亮起三个微弱的绿点。
老猕猴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它蹲坐在床边的木墩上：“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
因为想问的太多了，云不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朱元璋最先反应过来，碗里颤悠悠冒出很稀薄的绿光，缓缓组成朱元璋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朱元璋死死看着老猕猴。
老猕猴凄惨一笑：“因为我们当年也是这样的。”
“什么？”
云不凡和朱元璋震惊道。
“哈哈。”老猕猴调整了一下坐姿，平静的说道，“想必这个和你们母星意志做交换的意志自称德莫纳意志，这个交易看起来方方面面都是为了你们的母星好，比如以除掉威胁社会秩序的反社会同族，让这些人来到德莫纳星完成一系列任务。
“只要完成这些任务就可以让你们的母星恢复正常。”老猕猴说道这里，极为沧桑地一笑，“甚至说可以重启时间，让你们的母星回到灾变发生前。”
朱元璋与云不凡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猕猴，老猕猴神经兮兮地吼了两句，然后道：“看来我说对了，你们是不是在想我和这个意志的关系，甚至觉得我们是操纵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云不凡冷静的摇头：“我只是在想，你们当时是怎么对付这个意志的。”
“看来你并不傻。”老猕猴欣慰道。
云不凡冷冷地“呵”了一声，冷酷地偏头望向老猕猴。
他这个动作应该是很帅的，只是现在的云不凡可怜巴巴的躺在床上，冷酷无情的脸病弱苍白，一点震慑的作用的没有起到。
老猕猴呵呵笑道：“我们没有对付这个意志。”
“为什么？”云不凡追问，“听你刚刚的说辞，应该是知道这个意志所藏着的阴谋，为什么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击。”
老猕猴扒拉着胸前的毛发，一下子蹦到地上像只真正的野兽那样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谁说我们当时就发现不对劲了？”
“什么？”云不凡蒙了。
“我们有整整一万年的时间来复盘当年的事情。”老猕猴嘲讽道，“而得出这个结论，还是因为你带来的消息。”
“我带来的消息？”云不凡重复道。
“是的，我们在你身上察觉到与德莫纳星同源又完全不同的进化方向，推测出你来自另外一个星系，再结合当年发生的事情，将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和我们当年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才让这个长达万年之久的阴谋浮出水面。”
“你们……好弱。”云不凡犹豫道。
老猕猴没有否认，而是说：“我们在大灾变开始时就来到这里避世，又因为外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遂与母星切断了联系，自此我们完全失去德莫纳星的消息。
“这一万年以来，我们不是对抗离开母星带来的诅咒，就是在研究我们基因上的缺陷，除了全身都是心眼子的老菌子，谁都没有把这个意志当成一回事。”
老猕猴长叹一声，摆出了长者的架势，意味深长地感叹：“是我们强大太久了。”
“你们的灾变是怎么来的？”老猕猴说的话云不凡一个字都没有信，他问道，“你们的文明比我们的文明高级得多，为什么还会被核辐射影响？”
“核辐射？”老猕猴重复了一遍，“原来你们管这种诱发基因变异的物质称为核辐射。”
老猕猴跳到床沿上，金褐色的兽瞳冷冰冰地看着云不凡，一直看到云不凡心如擂鼓，冷汗直冒才缓缓开口：“你们的文明走向和我们的完全 不一样，为什么会被同一种物质引起大灾变呢？”
云不凡被它这一番话惊得汗毛倒竖，冷汗像水一样淌出来，很快把他躺着的地方晕出水痕。
“妈的！”云不凡骂了一声。
一直听云不凡和老猕猴说话的朱元璋道：“自然是我们的科技提升上去，发现了这种物质并加以利用。”
“真的是加以利用吗？”老猕猴哼笑一声，“不是我自傲，但你们的文明确实比不上一万年前的德莫纳星。”
云不凡竖着耳朵等老猕猴接着说下去，没想到它就此打住，还从床沿上跳下去，在屋子里左右翻找起来。
“老猴子！你倒是说下去啊。”云不凡抓心挠肝地望着上蹿下跳的身影，心里直骂果然是畜生，兽性不改！“或者你让菌人先知和我们说也可以。”
老猕猴的身影一下子僵住，不过片刻后又放松下来，接着翻找东西。
云不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子里一下子又陷入无人开口的尴尬境地。
注意力没有被外物吸引的云不凡这下才感受到那种从骨子里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痛。
不对，不是从骨子里，而是从灵魂深处冒出的痛楚。
云不凡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朱元璋在心灵链接问他：“你伤到哪里了？”
云不凡意识开始涣散，眼睛僵硬睁着，直勾勾望向床顶。
“云不凡！”朱元璋急道，“云小子！他怎么了？”
朱元璋冲到老猕猴身后，老猕猴正好转身，三根爪尖举着一颗紫色的小果子。
它看也不看朱元璋，跳到云不凡床边将果子粗鲁地塞进云不凡的紧闭的嘴巴里。
朱元璋在看见那颗果子时就愣住了，喃喃道：“镇魂果！”
“怎么？你也想要？”老猕猴冷笑道。
朱元璋强忍着点头的冲动，“他是因为你们才意识体受伤的。”
“你又知道了。”老猕猴瞥他一眼，“我不管你之前和云不凡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他能容忍你在趴在他身上吸血，现在他是我们罩着的人，不可能再纵容你伤害他了。”
“我根本没有伤害过他！”朱元璋怒道。
“呵！”老猕猴端坐在床头，上下扫视朱元璋，也不说话。
朱元璋自己本身就底气不足，一时间竟然被一只猴子给唬住了，没有实体也感觉背后发凉。
“说说你们那个星球文明进化的方向吧。”老猕猴看一眼云不凡，见他没有颤抖，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便放下心来，重新跳回床头的木墩上。
朱元璋对上它的兽瞳，只觉得神魂一颤，竟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沉寂的心重重一跳，朱元璋才回过神，这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老猕猴不是很在乎般点点头，奇怪道：“既然是往科技方面进化，你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们母星给予子民的恩赐？”
“也可以这样说。”打定主意不再说话的朱元璋不受控制地说道。
老猕猴看着捂住嘴巴的虚影，好笑道：“不用这么紧张，这样厉害的技能我维持不了多久，只问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朱元璋讪讪将手从嘴边拿开，又不忿道：“谁知道你的？”
老猕猴也不争辩，它现在简直就像一个穿着皮套的人类，眼睛中闪着人类特有的算计光芒。
“他快要醒了。”老猕猴没头没脑的说道，最后问一句，“云不凡知道他和你的意识体有链接吗？”
“当然知道。”朱元璋瞥它一眼，目光落在云不凡脸上，果然见他眼球轻微颤动，是要醒来的先兆。
“咳咳！”老猕猴剧烈地咳嗽几声，视线也停在云不凡身上。
被剧痛攻击的云不凡在老猕猴喂下那颗镇魂果后，全身像是浸泡在温水中一样，舒适到他只想沉溺在这样的感觉中。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他模糊听见了朱元璋的声音，越听越清醒，只是眼睛无法睁开，也无法操控身体。
朱元璋和老猕猴的对话他全都听在耳朵中，直到老猕猴说了一句自己快要醒过来了。
云不凡感觉身上一阵松快，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朱元璋更加暗淡的身体，朱元璋着急道：“怎么样？你感觉如何？”
云不凡眨眨眼睛示意自己还好，然后把视线投向老猕猴。
老猕猴咧嘴露出发黄的獠牙：“要是我和老菌子没有猜错，你身体里被种下了“一合”芯片，意志就是通过这个芯片给你们发布任务，监视你们的行为的。”
云不凡眼睛一亮，艰难的蠕动嘴唇。
老猕猴接着说道：“你别急，我还有一些时日，你先好好养着，不要乱动，不然镇魂果的效力又会减弱，再来一次可没有这东西给你吃的了。”
云不凡这才消停下来。
“闭眼休息一会儿吧，我不是故意吊着你的胃口的，总要知道前因后果我才能把我们的分析说给你听。”老猕猴对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道，也不管云不凡信不信。
“我先去看看我的族人们，等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把我们的推论告诉你。”老猕猴手撑着地往前一晃，身影就出现在门外，它顿了顿，扭头说道，“不要再问老菌子了，你的选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保你一命，谁也不欠谁。”
说完这些，老猕猴窜出去，朱元璋急忙飘到门边，连老猕猴的背影都没有看见。
他又回到云不凡床边，看着云不凡苍白的脸色，第一次觉得这样手足无措。
云不凡微微扯了扯嘴角，在心灵链接中说道：“不要这样，是我们都很弱才造成如今的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