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晚
将唯一能上到此处的通道堵住，云不凡站在这块光滑的，半人高的石块面前若有所思。
碗身发出的绿光比昨天初见时浓郁多了，云不凡稀奇完恢复成一个整体的石头后，拎起碗坐到避风之处，整理一路收集的东西。
顺手收集的枯草在爬山的时候蹭掉了许多，云不凡将剩下的草铺在地上，又把精心挑选的硕大馕果摆成一排问朱元璋：“怎么处理才能吃？”
朱元璋看见这些馕果就来气，挖苦道：“去皮去芯晒干后研磨成粉，发酵烹制后才能食用。”
云不凡拿着果子的手轻抖一下，又凑近果子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不应该啊，那么香甜漂亮！”
“我说你当这些野人都是傻的吗？真要能吃，不早都被摘光了？”朱元璋骂道，这个人真的是带不动，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贯彻落实，半点不听劝。
“啧！”云不凡可惜的摆弄几下，站起身又开始凿石头。
又凿开一块石头之后，他手腕发麻，简易石锤也报废了。
云不凡将崩裂的石块捡起来一一对比，挑选出一些薄而锋利的石片留起来，剩下的一股脑儿搬到平台边上，朱元璋不解道：“你还想将边缘加高？”
云不凡冷摇头，阴森森地问他：“那些怪物能被砸死不？”
碗内，朱元璋一脸‘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会这么干’的表情笑道：“当然能。”
云不凡满心愤懑无法发泄，自然将视线落在这群将他逼到这里的野人怪物身上。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里的黑夜和地球完全不同，当真是一点东西都看不见。
这样的黑暗之中，能发光的碗显得格外珍贵，这也是云不凡好几次想将朱元璋搞死都没舍得的原因，他可记得这只被他从地球带过来的碗之前是没有发光功能的。
将全部碎石搬到一处后，云不凡惊讶道：“这块石头怎么没有变成一个整体？”
“当然不是每一块石头都能重合的。”朱元璋无心解释，他现在正聚精会神的寻找那些受伤的野人。
说话间，碗上又凝聚出一道绿光，他指挥道：“往这个方向砸，快！准！狠！”
云不凡卯劲抱起一块十来斤的石头往下一砸，差点自己被带下去。他晃动几下后急忙俯下身子，暗暗平息急剧加速的心跳。
朱元璋嗤笑一声，揶揄他：“不是要摆烂吗？怎么不敢直面自己的死亡了？”
云不凡闷不吭声，深呼吸后他快速冷静下来，飞速将大块的石头推下去，小块的石头就卯足劲地砸，底下野人的声音乱作一团，他能轻易地分辨出被砸中的野人发出的哀嚎声。
他砸下来的石头迅速消耗，可是解锁新任务的声音迟迟没有播报，云不凡有些懊恼自己这冲动的性格，好在一番发泄过后，那种沮丧感消失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碗身上。
“朱元璋？”云不凡冷不丁喊道。
“什么？”浮在碗口的身影晃动几下，猛地拉长凑到云不凡眼前。
“靠你大爷的！”云不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得呼吸一滞，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的脖子、手臂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破口大骂道：“你他娘地要做什么，小心我被吓到神志不清一把将你丢下悬崖去！”
“不要骂脏话。”朱元璋拧着眉头教训了一句后，连忙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一时没有收住力道。”
云不凡盯着地上的碗，脸上神情莫测：“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的身份可能非同一般了。”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转而道，“我刚刚是不是得到奖励了？”
朱元璋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道：“被你发现了。”
“那我现在能用背包功能了吗？”云不凡急切道，“我包里有些什么？”
“咳！”由绿光凝聚出的虚影慢慢变红，朱元璋清清嗓子，干笑几声。
云不凡见他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催促道：“问你呢！”
“唉！”朱元璋搔着头发，尴尬地说道，“是这样的，黑夜里是需要光芒的。”
云不凡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惶惶不安，厉声道：“说实话。”
“你想要光就暂时还不能用背包！”朱元璋闭着眼睛快速说道。
云不凡紧咬的牙关一松，缓缓起身走到铺好的干草上躺下，安详地闭上双眼。
朱元璋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发现云不凡已经躺下了，仔细观察这人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朱元璋惶惑地观察他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为什么是我？”云不凡闷闷道，“聊天频道中有那么多人都抱怨没有金手指，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见这人灰心丧气的样子，朱元璋少见的反思了自己，然后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云不凡道。
“还有心情说俏皮话，看起来还能坚持。”朱元璋笑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不？”
“华夏谁不知道？”云不凡冷哼道，“我怎么敢和朱元璋比？”
“都是人，你怎么不可以？”朱元璋道，“现在才八点过，起来把馕果处理了。”
“你……”
“刻意挑出那么多石片，谁不知道你的打算。”
云不凡起身将碗拿起来，发现贯穿碗底的裂痕已经消失了，他一边在心里暗道这只碗和朱元璋果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一边点开光幕查看聊天记录。
除了一些交易信息，新增的有用聊天并没有多少。
“可以发消息了。”朱元璋道，“你目前一天只能发一条消息。”
“我看这家伙发了很多条了！”云不凡震惊地指着光幕上某一条特别诈骗的信息道。
朱元璋此时也看着那条“十瓶水换一把玉米种子，有的来。”
再往上翻，会发现这个名字发了无数条用水换各种东西的消息。
朱元璋说：“你可以用馕果和他们换一把斧头，明天用得着。”
“这东西又不能马上吃，谁会换？”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朱元璋神秘一笑，再次强调，“你不要看现在我们过得非常艰难……”
云不凡打断他的施法，学着他的口吻纠正他：“是特别艰难。”
朱元璋见他不吃大饼，苦口婆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闭嘴！”云不凡骂骂咧咧地将馕果一一削皮切块，平铺在干草上。做完后才把精心挑选的一块朽木拿出来挖了一个小坑，用仅剩的一截木棍开始钻木取火。
朱元璋冷眼观察云不凡，发现他除了爱说脏话一些，完全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而且实力强大，心性坚韧，在昨晚那种情况下都能安全逃生，并且解锁了多个任务链。
“不管那么多了。”朱元璋暗道，“他越优秀自己才能越快完成任务。”
云不凡将干草放在唇边轻轻吹气，浓烈的白烟从干草中升起，云不凡大笑起来，把火焰小心翼翼地放到摆好的柴火上。
这些东西都是他一路上收集的，朱元璋一直嘲笑他白费力气，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挺厉害！要是今天打到猎物就好了。”朱元璋叹息一声，再次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人。
云不凡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打起精神了，他厚脸皮地自夸道：“我当然厉害。”
“这片叶子还有用？”朱元璋不忍心打击他柴火不够的事情，转而问起剩下的东西。
云不凡兴致勃勃地说道：“这片叶子内里光滑，可以用来收集露水的，还有这个骨头，磨尖后可以刺穿皮革，万一打到猎物就能用皮做衣服了。”
一夜无话，天亮时朱元璋将云不凡喊起来问他今天有什么打算。
云不凡揉着僵硬的脖子直打哈欠：“我还以为我会睡不着。”
昨天上来时忙乱不堪，云不凡根本没有注意观察四周的情况，此时他站在崖边查看情况，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颤声道：“还好我命大！”
他看着那半人高的石头外歪七扭八的痕迹，可以想见昨晚他入睡后那些野人还是爬到了平台入口，甚至试图将这块石头砸碎。
他一边暗骂自己心大，竟然会睡死过去，一边开始为今后做打算，死又不敢死，只能勉强活着了。
“还是从这里下去吗？那些东西不会守在这里吧？”云不凡问道。
碗上的绿光不停闪烁，过了一会儿后朱元璋开口说道：“附近没有野人群居地，看来那群野人就是追踪着你身上的诅咒过来的。”
“这个诅咒也太恶心了！”云不凡骂道，“我们去找噜噜兽！”
“只有从这里下去。”朱元璋默认了他的决定，将自己反复观察后的结论说出来，“目前我们解锁的地图太小了，扫描不到桃花林。”
“解锁？”云不凡重复道，“我有个侄女，在地球灾变以前，特别喜欢玩一款沙盒游戏。”
“怎么想起回忆以前了？”朱元璋不接话茬。
云不凡缓缓道：“她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未满十八岁，是我用身份证注册的账号给她玩的。昨天乍一听11456扭曲的帅土豆这个名字，我就觉得非常耳熟，刚刚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不就是我随便掷骰子注册的游戏昵称吗？”
他茶色的眼睛静静看着碗内的朱元璋，等他的解释。
“嗨！”朱元璋大声道，“我发现你这玩意儿是真的轴！再说一遍，这里是徳莫那星，不是游戏，你已经离开地球了。”
“行吧！”云不凡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难道这里是游戏我又能马上离开吗？”
“这倒也是。”朱元璋嘀咕道，还待说什么，就听见云不凡惊恐的抽气声。
朱元璋扫描之后面对眼下的情况也不禁头皮发麻，只见云不凡将挡在平台外的石头挪开后，一个野兽面罩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只野人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挡在平台入口出，云不凡用气声问道：“怎么搞？”
朱元璋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野人留下来，就在他思索该怎么做的时候，云不凡搬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野人脑袋上。
只听咔嚓一声，野人的脑袋被云不凡砸出一个大坑，鲜红的色从伤口处喷出来，野人哀嚎一声，从沉睡状态中醒过来，尖啸着扑向云不凡。
云不凡侧身躲过它的攻击，举起石头再次砸向野人。
野人本就因为阳光而速度变慢，又被云不凡偷袭成功，完全躲不开云不凡的攻击，被他按在地上狠砸脑袋。
十数下后，野人猛烈抽搐几下，“啵”的一声像个气泡碎裂在空气中。
“哐当”一声，一把铁镐从它消失的地方掉出来。
云不凡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将铁镐宝贝的收起来，步履艰难地离开这里。
下山的路比山上危险太多，索性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地面，云不凡再次抬头，根本看不见昨晚休息的地方。
“现在几点了？”云不凡问道。
“已解锁任务面板，你现在可以自行查看了。”朱元璋说道。
云不凡按照他的指引，之前只能在碗内查看的光幕放大浮现在他面前。
云不凡一一查看后，心里冥想关闭，光幕就消失了。
“有点麻烦，还能在这只碗上查看吗？”云不凡嫌弃道。
“当然可以。”
“往哪边走？”云不凡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个碗里面啊？”
“我真的不骗你，这个碗真的是我乞讨时用的碗。”朱元璋操控碗身凝聚指路的光线。
云不凡往光线指引的地方前进，顺便鄙夷地说道：“你就吹吧！”
踏进树林后，云不凡终于听见了虫子的鸣叫声，偶尔还能听见鸟从头顶飞过的声音。
随着天空中海鸟的身影变多，云不凡一下子紧张起来，马上就能看见大海了，也不知道这里的大海会不会有各种怪物。
如此想着，他就问朱元璋：“一路走来，我发现这里的动植物都是正常的，没有变异的情况。”
朱元璋哼笑道：“算你小子运气好，居然一个怪物都没有遇见!”
“我对上变异的怪物，有活命的可能吗？”云不凡还算是有自知之明，都不敢问自己能不能杀死怪物。
“放心，发现怪物……嘘，躲起来。”朱元璋忽然压低声音，碗身上光芒消失，云不凡急忙躲进树丛。
不一会儿，他就听见有隐约的人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