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冉闵梦中的前世今生
普陋茹望正率领着1万燕军自西路，向魏昌方向赶，原定明天卯时赶到魏昌城，迅速拿下驻扎，配合慕容恪完成合围。
若冉闵来攻，则坚守不出，慕容恪从后包围，完成围杀。
西路阿伏于候尼则率1万燕军，自鲁口而下邺城，届时与正攻打绎幕的慕容霸一起合取邺城，冉闵再无去处。
“晓谕全军，加快行军，定要在明日卯时赶至魏昌城，拖延行军者，斩！”
普陋茹望紧了紧缰线，扭头唤过传令兵，吩咐了下去。
传令兵领命，挥舞着令旗，策马向后军而去，嘴里大声喊着：“传将军令，前方不再歇脚，加快行军，定要卯时到魏昌城，拖延行军者，斩！”
部分燕军开始小声骂骂咧咧。
“老子的胆都快颠出来了，还要加快？”
“汝阿母的小奴奴……，想累死阿耶乎？”
“阿耶的腿都快被磨转筋了，连续行军2天了，再快就是要某命啊，直娘贼，匹夫，小奴儿……”
“加快汝阿母……”
“阿耶快不了，看汝尔敢斩吾首级……，惹急了某，某…………”
“哎…若急了如何？汝讲讲，保证不外传，哈哈哈。”
“是啊，急了怎地？讲讲，某也听听。”
“尔等匹夫，汝阿耶修行闭口禅，不想多言。”
“哈哈哈……”
众燕军虽嘴上骂得热闹，身体却很诚实，纷纷收起兵器，从战马左侧行军袋中拿出肉干和水，一边催动战马，一边狂饮狂吃。
…………
普陋茹望在加快赶往魏昌。
冉闵这边也正率领着亲卫军，人人双马，沿着东小路，向着魏昌城玩命地狂奔。
虽然小路不好走，好在人少，此行从董闰和张艾所部，临时调了300多骑兵，再加已有的600多亲卫军，凑齐了1000骑兵，拿下魏昌城不是问题。
一千骑兵，二千匹战马，一路上风驰电掣，马鞭甩得呼呼作响，马蹄轰鸣引起的动静，惊得两边树林的鸟兽惊叫不已，甲胄碰击声不绝于耳。
‘驾……驾……’
‘啪……哗……’
从后面看，只能看到马蹄翻起的烟尘，烟尘中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和战马厮鸣声。
人累了就把自己绑在马上，不让倒下，马累了就换马。
所有人都很累了，一路从安喜战斗到现在，已连续行军多日了，现在又要急行军，体力消耗得很快，憔悴得没个人形了。
马速太快，众人饿了都不敢吃，实在渴了，就用嘴巴咬住水壶嘴，仰头往嘴里灌。
冉闵何尝不是一样，连眼皮都开始控制不住了，整个人精神恍惚，似要倒了似的，只是麻木的握紧缰绳，不停的咬着舌头。
“陛下小心……啾…哗啦……”
王忠一直跟在冉闵一侧，眼见前方路旁有树枝伸出马路，急声提醒，扬起马朔，自下而上斩断树枝，这才没让冉闵刮到。
“陛下累了，请至后军，让忠率军前往魏昌，陛下随后而至……”王忠看出冉闵已经累到不行了，出声提醒道。
不待王忠继续，冉闵出声打断：“止，朕无恙，勿要多言，赶路吧。”
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冉闵抽出小刀，照手背上划了一刀，疼痛的刺激感立马让精神瞬间提了上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划破手背或手臂，只为让自己精神快速恢复。
在鲜血与疼痛的刺激下，冉闵和众军终于在寅时赶到了魏昌城西门附近，趁此间隙，借着火把的微亮，清点了下人数。
发现只有950人了，来不及心疼，即令所有人一鼓作气，先进了魏昌城再休息。
此时已是深夜，魏昌城楼无半点光亮，浮桥搭还在护城河上，东门开了一半。
从外面看里面，乌漆抹黑的，狗叫声都没有，也难怪，这乱世了，谁还养狗，即使有，也变成了肚中食。
冉闵心间一松，魏昌城还在，现在只要进去把住城门，静等普陋茹望即可。
众人看到魏昌城，脸上不由得露出轻松的笑容，大家都累得不行了，冉闵也没再废话，依旧一马当先，率先进入了魏昌城。
待所有人都进城后，即令关上城门，安排一部分人去关闭南门和北门，一部分人驻扎在靠近东门的城内民居内，好在靠近城门的一片民居内都是空的，要不然还得费番力气。
骑兵进城的动静很大，冉闵另安排了一小队人，巡视城内，遇到有民居亮灯，则上前告知大军进城，所有人非必要，不得出门，以免误杀。
关上了西门内城门，外城的翁城门大开，余下其他人则和冉闵一起上了西门内城墙头，熄灭火把，安排人轮番盯梢，所有人靠着墙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去，疲惫感瞬间袭来，眼皮再也抬不起来，顾不上地上冰凉，深夜的寒风阵阵吹过，没人觉得冷。
不一会儿，城墙上的各种呼噜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绵绵不绝，就连冉闵也不例外，更是毫无形象的躺睡在地上，好在王忠细心，给他盖上了块厚羊皮。
冉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他儿时在孤儿院的玩伴。
梦见了他杀过的人，变成了厉鬼来向他索命。
梦见了一片水稻田，他站在田梗上，水稻田里有个脸型模糊，身材矮小的妇人一直呼喊着他，可他怎么都动不了，只能在田梗上一动不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他还梦见了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云夕雾。
自15岁那年，离开孤儿院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
后面冉闵进入社会，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忙着生存，更没时间想起她，只是偶尔在梦里见见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往后，越记不清她的模样。
就算记起，也只停留在幼稚时期的样子。
今晚的梦里，云夕雾的模样，格外清晰，赫然是冉闵被人带离孤儿院的那天。
那天下着小雨，天色灰朦朦的，雨水中飘荡着阵阵烟雾，空气很潮湿，一切都让冉闵很不适应。
走出孤儿院大门，冉闵回头望了眼孤儿院，发现云夕雾在一直在二楼看着他笑，冉闵也笑了笑，转头离去。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云夕雾便蹲下身去，拼命用袖口擦拭着眼角，肩膀不停的抽动着。
这场没有归期的离别，时隔多年后，再一次出现在梦里。
躺在城墙上睡觉的冉闵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