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马坑
次日早饭刚过，燕军牛角号响起。
一面写着慕容的旗帜，正从前方低矮的小山坡后面冉冉升起，紧跟大旗之后出现的，则是一大片浓烟，浓烟下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铁骑。
冷森森的铁甲兵戈发出的寒光，几乎要击碎这灰暗的天空。
不大的战场上人喊马嘶，慕容德率领2万燕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燕军骑兵汇聚成一道连绵无际的浪潮，在那面慕容大旗的引领下，沿着低矮的山坡，奔涌向前，左右两翼也出现数以万计的铁骑，巨大的马蹄声地动山摇，万马奔腾的场面，大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4千魏军在董闰大将军的带领下，早就严阵以待，除了昨天新收的2千俘虏面露恐惧，其他魏军个个面色阴沉如水，定定的盯着燕军骑阵，整个魏军大阵一片宁静，除了偶尔有战马嘶鸣，4千魏军一动不动。
“董将军，坑已挖好了。”石宁收到手下信号后，走到董闰身边报道。
“好，你下去吧。”董闰说完扭头对传令兵道：“后军变前军，徐徐后撤。”
燕军大旗下面的慕容德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抬手轻挥，燕骑开始积蓄马力，这样战马冲锋起来速度才能更快，骑兵对阵步卒往往就是一个冲锋的事。
魏军后撤一里后定住，随着鼓点快速列好军阵，两翼等待多时的射生校尉张艾率领的2千多弓箭手，张弓以待。
燕军虽然勇猛，但军纪实在太差，前锋1万多骑跑得过快，在各个头人的带领下，一窝蜂似的往前涌，昂着头扬起马刀，嘴里呜呜啊啊的怪叫着。
没有人注意到魏军撤退的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小洞，燕军的冲锋还在加速。
突然，跑得最快的数名燕军骑兵毫无征兆的连人带马摔了下来，慌忙起身，可骑兵冲锋如同高速路上的车流，一个呼吸间，几人很快就被后面的马蹄踏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
燕军队型密集，马速已到冲锋最高点，就算有人发现地上的坑洞，此时也没有空间避让，被前后左右的骑兵携裹着向前。
很快，燕军的骑兵一波接一波的栽倒在地，如海浪般，后浪推前浪。
“啊……”
“快撤退，有陷阱……”
一排排的燕军骑兵倒下，极少数倒地的燕军士卒发出嘶吼声，双手不停的挥舞，可他完全忘了，这是骑兵冲锋，马蹄轰鸣，岂是他们这几道微弱的声音和身躯能拦得住的。
战场上大大小小的坑洞，和草原上的一些小动物挖的坑洞差不多，草原牧民们往往看到小洞，都绕着走，要是一不小心马蹄入洞，轻则马蹄尽废，重则人马皆亡。
“哈哈哈，陛下好谋算，某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哈哈，这燕军都像傻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前扑。”
“这些燕骑确实傻，都吹号了，还在往前冲。”
“……”
石宁和曹伏驹两人在阵前看得兴奋拍手叫好，你一言我一语的，董闰坐立马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手上的青筋鼓起，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步卒对阵骑兵，通常5个步卒才能换一个骑兵，就算他们士卒精锐，兵甲精良，能做到1换1，可这些士卒都是死一个少一个，没有人员补充，现在能毫发无伤的击杀燕军，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陛下以前不喜这种小计，每每遇到战阵，都是冲锋在前，直取敌方中军主帅，喜欢一力降十会，用凶猛的打法让敌人胆寒，不敢与之对战。
皇帝的这次改变，让董闰既感慨又激动。
“董将军，你看，前锋1万燕骑已快折损过半，冲锋之势已停，咱们是不是该上了？”
曹伏驹突然出声，打断了董闰的思绪。
董闰看了他一眼，转头目光一凛，望向燕军，此刻燕骑已冲至大军2百步远，正在整理队型，和后面的燕骑也汇聚在一起了，两翼的燕骑一直远远吊着。
将目光投向中军指挥车上的冉闵，缓缓回转过头：“陛下还未下令，先等着吧。”
燕军大旗下面的慕容德面孔扭成一团，痛苦的闭上双眼，心里在滴血，其实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前方战况，急忙传令后撤，还是他战场经验不够，已经提速度冲锋的骑兵，就算撤，也没那么快，况且队形又密集。
虽然折损的5千燕骑不是慕容家族的嫡系，可也是燕国的有生力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损失，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这帮蠢货，从来不知道令行禁止，打完这仗一定要好好整顿军纪。
“传令，命董闰向前1百步，张艾部集中左翼随行，燕军近50步攒射三轮便撤，石宁率部1千人跟随张艾，继续间隔一人宽挖坑。”
冉闵全身披甲，手握腰间佩刀，红色龙舞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视前方沉声道。
“喏”
令旗鼓点从魏军后方中传出，董闰率部缓缓向前，张艾部和石宁部穿插其中，随董闰部前行，很快在他左翼集结。
“冉闵小儿，欺吾太甚！气煞我也！”慕容德紧咬牙关，转头令道：“两翼包上，中军后撤3百步，发起冲锋。”
“呜呜……”
沧凉古朴的牛角号响起，燕骑中军纷纷掉转马头向后移动。
燕国厉锋将军俟伏斤成律归为左翼，广野将军尉迟俟汾为右翼，两人在心里把慕容德的女性家人挨个问候了个遍，碍于军令，还是下令部将，向魏军发起冲锋，只是这速度却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