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奇女子
“皇后娘娘千岁。”
冯仕钧与楚千千奉旨入宫请安，状元入承乾殿，楚千千来到栖凤阁。
“起来吧。”沈禾音伸出手示意楚千千起身。
楚千千看着向她伸出的那一只白净柔嫩的玉手，迟迟没有收回，她起身之后便鬼使神差的握了上去。
“你也是穿越来的吗？！”楚千千一脸欣喜地看着沈禾音，双眸不住地颤抖，似是在反复确认，她的手紧紧拽着沈禾音，捏的沈禾音十分不自在。
“大胆！”身旁的阿香一把将楚千千的手拉开，宫外的侍卫听了喊叫声都已经拔剑准备冲进宫内护驾。
“无妨。”沈禾音甩了甩被楚千千握红的手，轻声制止了阿香。
沈禾音看着眼前这女子，传闻中的相府嫡长孙女，说话做事果真同传言一般，同平常女子太不一样了。
“看座吧。”
“娘娘你长得真好看。”楚千千随手拿起桌上的橙子，眼睛里多了一些失望，在手上把玩，时不时甩着手腕上下颠着那果子，企图能缓解一些刚才的尴尬。
沈禾音听了她的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只当她是做讨好之意。
“娘娘，我刚才，是在握手。”楚千千索性不再掩饰，试图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进一步解释。
“握手？”
“就是见面请安的另一种方式。”
沈禾音知道握手，但从未听过握手是请安方式的一种，她开始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在胡言乱语，但她眼睛里的真诚和满脸的无辜又让她觉得对方可能所言非虚。
“你既说是请安，那若是男子和女子，初次见面，也握手吗？”
“是啊。”楚千千一脸的理所当然。
沈禾音身旁的阿香脸色已经十分扭曲，她实在无法忍受这女子在皇后宫中的大殿之上胡说八道，但皇后偏偏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她由此又心生同情，皇后她一定是在这宫中过的太委屈太无聊，以至于来了这么一个神叨叨的女子都让她觉得有趣。
“相府嫡长孙女，怎么能是这副样子。”殿内的宫女中有一个都在小声嘀咕了。
沈禾音并没有听到，楚千千听到了，但她并不打算理会。皇后是她自来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愿意静下来听她讲述这荒谬经历的人，她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驴子突然看到了一洼水坑。
“这请安的方式你又是哪里听来的？”沈禾音一脸疑惑。
“一个朋友。”楚千千不自然地冲着沈禾音笑了笑。
“你这个朋友，教你的东西还真奇怪。”沈禾音意味深长地说，手上还在保持着刚才同楚千千握手的动作。
“她从很远的地方来，那里的人和我们这不太一样，在那里，女子是不需要三从四德的，也可以不用嫁人，她们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竟有这种好地方？！”沈禾音下意识地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又自觉不妥，“旁的人都先退下吧。”
“是啊，不仅如此，女子也可以当官，可以经商，可以从军，任何男子可做的事，女子皆可做。”楚千千说到激动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大殿上一遍踱步，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她在现代的见闻。
沈禾音听的入神，不禁拉住了楚千千的手。
“什么朋友，这个朋友莫不是她自己。”一旁的阿香还是不能够理解，明明她的话天马行空，听起来像是白话，组合在一起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什么汽车，什么飞机，人还能在天上飞吗，活见鬼了。
正说到高兴处，外面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
“刚才你同我说的，不可再对别人讲，知道吗，见了陛下也切不可再开口。”
楚千千自然知道其中利弊，两个人像是许久未见的知己，心照不宣，若是同旁人讲了这些，怕是又要被说是失心疯，犯了疯病，就和她在相府里一样，若是被槿厉知道，后果更是可以想见。
“陛下万岁万万岁。”沈禾音行了微微欠身向槿厉行礼，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飞扬神色，转而换上平日里那一副温柔又疏离的模样。
“皇后请起。”槿厉走上主位，慢慢坐下，抬手拿起沈禾音刚喝过的茶杯，抿了一口。
沈禾音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眉头微皱，槿厉似乎是故意为之，没有去看沈禾音的表情，沈禾音伸手用手帕掩面，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对着阿香附耳说了句什么。
“陛下万岁万万岁，臣女楚千千见过陛下。”
“噢，你是楚老的那个孙女吧。”
“正是臣女。”
“怎么这栖凤阁今日没有下人伺候呢。”槿厉环顾四周，殿内只有阿香和另外两个沈禾音的贴身女使，却不见旁的人。
“陛下恕罪，是臣妾拉着千千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不好被旁人听了去。”
楚千千随着沈禾音的话，脸上也微微泛红，随即沈禾音又说道，“楚千千她同臣妾聊了许久，想必也有些累了，何况新婚燕尔，分开这许久，冯状元要乖臣妾了，还请陛下允许楚千千告退罢。”
“好吧。”槿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楚千千几番，在她请安告退后还不忘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迈出栖凤阁。
“陛下今日怎么想起来栖凤阁。”楚千千走后，沈禾音的声音更是冰冷，若说对待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八分热情，她现在的语气，只有一分的温度。
“你不高兴朕来吗？”槿厉也不恼，只是依旧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喝茶，只是一味地用杯盖刮擦着茶杯边沿，发出微弱而恼人的沙沙声。
“陛下有空，倒不如去看看菡儿吧。”
提起槿菡，槿厉的眉毛挑了挑，“菡儿朕心中自有分寸，她现在也是有位分的人了，公务繁忙，朕顾不上的时候，还有皇后在啊。”
沈禾音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文仲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你身为后宫之主，京城内的女子，你自然是比朕要了解，朕来问问你的意见，好为我们的好弟弟寻一位良妻。”
“既然是文仲的婚事，自然是要问问文仲的意见了，我等旁人，怕是怎么选都不如本人来的更合心意。”
“心意固然重要，参考也必不可少，就这么定了，皇后你以温良贤淑执掌后宫，想必这事对你也是小事一桩，就由你来办吧，如何？”槿厉看着沈禾音，脸上缓慢地浮现出了一种得意的神情，沈禾音只觉得腹部有千万只蚂蟥在翻滚，怄得她喘不上气。
“那我在此，替文仲谢过陛下了。”沈禾音表面依旧保持着皇后该有的持重。
“哪里的话，是朕要替文仲谢过皇后才是，也算是替朕了却一桩心事，朕更要重谢你。”槿厉大笑着，站起身来。
槿厉走后，沈禾音再也忍不住，她抓着阿香的手止不住地咳嗽，胃里一阵灼烧，一直顺着胸口涌上口腔，她拍着胸口吐了出来，一旁的阿香心疼地看着她，纵使心中知道她憋屈的原因，也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