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还以为是从前那个我？
除夕的头一天，许文山带着妻子到了父母的坟前祭拜后，就出发去爱真的娘家。
这一路上，许文山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想到自己两世为人，却都没能对父母好好尽孝，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
由于这次出发带了很多东西，许文山提前一天就定好了出租车。
这是一辆不知道几手的拉达车，由内而外，尽显破旧。
然而李爱珍头一次做小轿车，一路上竟不停地夸赞着。
小美心却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美心，你是晕车了吗？”
李爱珍低头看向美心，有些担心地问道。
“哼，我才不想去姥姥家，他们都是坏人！”
美心气哼哼的说道，小嘴撅的老高。
“小孩子，别乱说话！”
李爱珍有些尴尬，毕竟此时车上还有个司机是外人，这话让人听去，不一定要怎么想呢。
爱珍的娘家虽然也是属于铧镇周边的农村，不过与半山村正好是两个极端，需要横跨整个铧镇的距离。
破旧的拉达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汽油味道，而且现在是最冷的时节，外面将近零下十几度，车在行驶时根本不敢开窗子。
就这样忍受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目的地。
许文山暗自发誓，过完年一定要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出租车停在了李爱珍娘家的门口，司机热心地帮着把东西搬下车。
当然，这一切都是许文山的慷慨换来的。
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呢？除非是自己的亲人。
刚进大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摩托车，看来李家两个儿子早就到了。
这时，房门打开，一个中等身材，有些消瘦的女人向外张望。
当他看清楚来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时，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情绪有些激动的跑了出来。
这人正是李爱真的大姐李爱兰，姐妹俩一见面就深情相拥，激动得留下眼泪。
“姐！你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李爱珍心疼道，眼里的泪花还在打转。
“老了呗，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脸上都长肉了。”
李爱兰含泪而笑，看着李爱珍的眼神里充满了疼爱。
“呀！”
李爱兰看着许文山，惊讶得叫了出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妹夫，你，你的腿好了？”
刚刚由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太过激动，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许文山。
“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恢复了。”
许文山含糊地解释道。
“你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
“这两年可哭了我的妹妹了！”
一边打量着许文山站立的双腿，李爱兰一边抹着眼泪道。
“妈妈，我好冷呀！”
小美心搓着双手，不停地用嘴在上面呼着白气。
“呵呵，你看把我激动得，什么事都忘了。”
李爱兰说着一把抱起小美心，赶紧招呼着大家进去。
推开房门，一种熟悉而又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些人，明明知道许文山一家的到来，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一下。
许文山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
当初爱珍与他谈婚论嫁时，他就是个穷小子，若不是李家看在许文山有份不错的工作，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段姻缘。
等到后来许文山又残废了双腿，丢了工作。他们李家就完全不拿他当一回事。
对待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
李二哥，李三哥两家人都在一起正打麻将，对于妹妹一家的到来无动于衷，没有人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甚至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只有坐在炕头的老太太，有些惊讶地发声道：
“爱珍，你家男人的腿怎么好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屋里所有人这才看一同看向了许文山。
“诶？还真好了，还真想不到啊？”
“啥时候好的？不是说好不了了吗？”
“……”
几个哥哥和嫂子，你一言我一语，哪有一人是替她高兴的。
而一旁的李爱珍，此时已经涨红了脸，闪烁着一丝愤怒。
本来活泼好动的小美心，也只是静静地趴在李爱兰的怀里，这些阴阳怪气的人，已经有些把她吓到。
这哪有回家的该有的样子，明明都是亲人，怎么就颇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
“哈哈，真是想不到哇。三万！”
“砰！”
“别动！哈哈！我胡了！”
“二哥，怎么人家一要砰你就胡啊？好几次了！”
“嘿嘿，没办法，就是这么旺！”
李爱珍看着这群冷漠的家人，那刚刚满满的恨意，突然全都化作冰冷，凉得让人有些窒息。
看到自己的妻子受了委屈，许文山心中不是滋味。
本来，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冷言冷语。
但是谁敢让李爱珍受委屈，那他许文山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李老二瞥了一眼旁边的许文，吐着烟圈道：
“你这是在哪发财啊？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
听到李老二戏谑的话，老三媳妇也看了一眼许文山，一丝鄙视的笑意在脸上一闪而过。
对于许文山，他们太了解了。
本来凭着学习好，大学毕业到了医院上班，可惜没上几天班，就成了瘫子。
这些年全靠自己媳妇养着，家里穷得叮当响。
就算他现在腿好了，还不一样是个社会闲散人员。
不管谁发财，也轮不到他许文山啊。
“呵呵，二哥，小孩子都知道懂文明讲礼貌，你现在的岁数，怎么连这点教养都没有了？”
“诶？许文山！两年不见脾气见长啊~！我看你不只摔坏了腿，脑子也摔傻了吧？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叫你一声二哥，也是看在爱珍面子。”
哗啦一声，李老二推翻了面前的麻将牌，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许文山。
他实在不能接受许文山敢和他这么说话，这个他眼中的一滩烂泥，今天竟然敢跟自己叫板。
而许文山毫无表情，竟然一点也不退让。
“大过年的，都别吵了，有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说。”
大姐敢接过来打圆场。
只是根本没人理会她，对于这个大姐，从小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干活赚钱的工具。
而如今，她早已嫁为人妇，更连个工具的地位都不如了。
李爱珍站在许文山的身旁，双眼怒视着她的二哥。
而此时他们的老娘，黄玉环，依旧坐在炕上，摆弄着手里的纸牌，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许文山，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妹儿非跟你私奔了，我他吗的能跟你扯上关系？”
“怎么？不跟我私奔，她现在不知道会被你们给卖到哪里了！”
听到许文山的话，炕头上的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阴阳怪气道：
“咳咳，文山啊，你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这孩子的终身大事，本来就应该我这个当妈的做主。”
“我的事，用不着别人做主，我自己说了算！”
李爱珍鼓起勇气反驳道。
从前的她，即便有万分委屈，也只会憋在心里，那敢像今天这样与这些混蛋直接冲突。
“诶我说！你们两口子今儿怎么像个刺猬似的，大过年的回来给咱们添堵来了？”
李老二媳妇也加入战斗，她也没有想到，原本最唯唯诺诺的李爱珍，今天怎么敢跟老太太顶嘴了。
她倒不是非要向着老太太，只是不能接受这两口子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啊？从小到大，你们把我当人看了吗？
还想做我的主？我回来是为了看大姐来了，而且今天我还要和你们算账！”
“爱珍！”
大姐焦急道，眼神里有些惊恐，她担心这么吵下去，李爱珍和许文山还不被这群人打了？
“李老三！我问你，大姐的彩礼钱你什么时候换？”
李爱珍丝毫不管大姐的劝阻，质问道。
此时对李广贤的称呼，也从三哥变成了李老三。
“啥？凭什么让我还钱？我结婚时的钱，都是咱妈给的！”
李老三耍赖道。
“妈！那这钱是你来还吗？”
李爱珍转身看向老太太问道。
“唉，难怪说，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我把你们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有脸跟我要钱？”
老太太不住的摇着头，看起来颇为伤怀。
“无赖啊，你们真是太不要脸了！”
李爱珍越来越激动，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屋子人，自己怎么会跟这群人有着血脉的关系？
“李爱珍！你带着个废物上这来撒野！你穷疯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李爱珍，敢这么跟咱妈说话，反了你！”
李老二说着挥起手，一个巴掌挥了过来。
李爱珍眼看着来不及躲避，闭上眼已经准备好去承受。
然而，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当她睁开眼，她惊讶的发现，李老二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