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听墙角
皇贵妃依旧是踩着点来请了安，皇后也并不当一回事，和和气气地给人免了礼，又带着众人说了会子话，才打发年轻的女孩儿们自去偏殿玩儿，不用陪着她们在这里枯坐。到底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自然是愿意各自玩去的。
岑清琪本来还在想这些女孩儿们算不算她一个，皇后就让她们不必在跟前伺候，去找姐妹们说会儿话。岑清琪自然是愿意的，张嬅就是她的姐妹。
她俩找了个亭子才聊了会儿，岑清琪端茶时伤口有些疼，没端得稳茶盏，洒了些茶水在身上，只得跟着宫女去重新梳妆。
等换了衣裳准备回去时，就听见隔壁的客房有说话声，不是她故意要听的，只是说话的人可能是气急了，说话一点不注意声音大小，让她听见了“皇后娘娘”、“岑家”这些字眼。
和朝颜对视了一眼，准备偷听一次墙角。
“皇后娘娘是何意？”岑清琪仔细听去，好像是平昌侯夫人的声音。
“夫人，您别生气，皇后娘娘或许并没有那个意思。”
“当时岑辉生了将女儿嫁进太子府的心，我蒋家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那岑清璇倒是真不愧岑辉夫妻俩替她谋划，真真是个标致的，若是真让这样的人物进了东宫，宁儿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府中那些侧妃侍妾就够她烦心的了。”若非自己的女儿如今无所出，她蒋家又何苦这般谋划，不说女婿是太子，就算是平常人家，庶长子都是个麻烦。
“奴婢觉得皇后娘娘未必知道这事有咱们平昌侯府的手笔，或许只是看在齐王妃的面上夸夸岑家的女儿罢了。”
“你到底是被皇后娘娘的慈悲面孔骗了，我敢保证今日皇后娘娘就是明晃晃敲打我呢，让咱们家少将手伸向东宫。”平昌侯夫人冷然一笑。
“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皇后娘娘若真是个心善慈悲的，那林茵折腾了半辈子怎么可能连个王位都没给四皇子捞到，别忘了齐王可是十五就封的王。”
“夫人，慎言。”瞧见主子越说越大逆不道，丫鬟急忙劝道，看见主子冷静了些，才敢开口道：“那皇后娘娘今天这番话，会不会是看上了岑家的三姑娘呢？”
“看上又怎么样，许给谁？太子还是齐王？总不能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逼着岑家嫁女儿时便想到此了，岑清琪嫁给了齐王，不管齐王今后如何到底是个王爷，那岑家的女儿再想嫁进皇家就只能求侧妃之位，皇上是不会允许一门出了两位王妃的。
“那夫人您看可要仔细着岑家？”
“罢了，如今岑家自有饶家去制衡，就看谁输谁赢了。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今日之事让太子妃知道，她心里有数。”
见形式害怕被发现，岑清琪就带着朝颜先回去了。路上朝颜想说话，被岑清琪拦回去了。这宫中从来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张嬅茶都喝了好些，才看见岑清琪带着朝颜回来。“你怎么去的那么慢？”顺带给她换了热茶。
“这衣服繁琐了些，是以耽搁了些时间。”岑清琪不打算告诉张嬅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这是要人命的秘密，她不希望张嬅知道，少知道些总是好的。她一时间有些明白付祁为什么不想告诉她关于当年的事了，少知道些也是一种保护。
“王府是缺你吃食了吗？”张嬅不是不想去看岑清琪，知道岑清琪受伤她急得不行，可她还是在阁女子，没有经常往齐王府跑的道理，只得靠写信问些情况。若不是想着能在宴会上遇见岑清琪她是不想来这宴会的。
“不过是这衣服显得身形消瘦些。”岑清琪被她的话逗笑，她是比之前瘦些，但是她不想张嬅替她担心。
“你多吃些吧，每年冬日去你总是要病一场，人哪里受得了。”
“我知道的。只是你一惯是不来这场合的，怎么今日来了？”
“我叔母家也在应邀之列，她都开了口，我不好拒绝，又想着还能见见你便来了。”张嬅解释其中缘故。
“你同你家这叔母走得还挺近。”她记得张大人一共五弟兄，除了三叔在军中供职外，就只有五叔入仕。张嬅从来不缺礼数，可她这叔母这段时日她是听张嬅提了不少次了。
“我五叔家新宅离我家不远，叔母说她在京中也不怎么认识人，又和我投缘，总爱和我说话些。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拒绝。”张嬅无奈地道。
“这是什么理由，她不认识不更应该要在京中多走动走动，找你个未出门的女孩子干嘛，你又不认识那些夫人们。”岑清琪笑道，但随即敛了笑。
“你这五叔母除了找你说话外，还干嘛了？”
张嬅摇了摇头“她倒是没跟我说什么，只是我听见些年老的嬷嬷说，她走得这么勤没安好心，只怕是想给我父亲说媒。”
“笑话，你父亲续弦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做弟媳的说话了。”那日听张嬅说她五叔家女眷们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如今果然存着这个心思呢。
“父亲与母亲恩爱，多年来父亲没有纳过一个姨娘，母亲去世前，最担心的就是我若是出嫁，父亲一个人该多孤单，所以嘱托我，一定要劝父亲续弦，我虽也急，但也知道不能让起了歹心之人得逞。”
“张大人知道你一片孝心，必不会叫你难过的，总会遇到好的。至于你那无叔母，若是不愿见，便少见些，说句不好听的，也求不到她门上去，大家亲戚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有了岑清琪的一番安慰，张嬅才露了笑。岑清琪才安慰了张嬅就看见她自己的两个妹妹朝她这儿走来。
“姐姐。”
岑清琪有些诧异两人居然会主动来找她，毕竟以往在家时，这种宴会她们从来不会管她，而是自顾自玩去，今日她也瞧见些熟面孔的，这两人总不能是无聊了，或真是姐妹情深来找她们说话。
让人坐下后，岑清琪率先开口问：“祖母近些日子可好？”
“姐姐不用担心，祖母一切安好。”岑清琪能真切地感受到岑清璇的成长，不再是以前的那般盛气凌人和傲气。
“我不在家，不能在祖母、父亲和母亲身边尽孝，要请妹妹多替我孝敬他们了。”
“这原就是我们该做的。”岑清璇摇了摇头。
见着岑清瑶不说话，岑清琪主动开口，“再过些日子就是四妹妹的及笄礼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准备了两套头面，回去我就叫人送给你瞧瞧，你若是不喜欢，再换其他的。”
“谢谢大姐姐，大姐姐送的我都喜欢。”以前怯懦最不受宠的大姐姐如今一跃成了尊贵的齐王妃，岑清瑶心里既羡慕又嫉妒，怎么岑清琪就有这么好的命。
“两个妹妹怎么不去找友人玩儿？”
“我同四妹妹好久没瞧见大姐姐了，想着来同你说会子话。”岑清琪突然想到今天听到的对话，有些觉得岑清璇可怜，哪怕贵如丞相之女，不也成了他人的棋子。
“我平日里庶务繁杂，你们若是想我了，就来齐王府陪我说说话。”岑清琪想着不过一句场面话，两人不一定当真，但是后来听到岑清璇来找自己时还是诧异了一把。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她央着性子将两人骗走后，只觉得松了口气，张嬅也一个劲笑话她成长了，确实有王妃的气势了。岑清琪还不依她笑话自己，却在不久后将张嬅说的王妃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