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难题
虽然后来请了大夫，岑清琪还是迷迷糊糊地烧了半夜，直到拂晓才退烧。果真是要结结实实地痛上一回，她才不嘴硬，大夫说她气血不足，食补并没什么效果，必须要吃药，还说若是放任这样下去，日子久了身体会亏空得更厉害，在大夫的“恐吓”、付祁的劝说，主要还是自己全身都疼之下，岑清琪选择了遵医嘱，好好吃药。
“王妃，您该喝药了。”其实补气血的药并不苦，但是有种岑清琪说不出的难喝，岑清琪如今才喝了第三顿就觉得自己要反胃了。一时，主仆两人就这么僵住了。
“怎么，就不肯好好喝药了？”付祁刚到门口就看见岑清琪一脸的纠结，笑着问。
“王爷怎么来了？”这人一连两日都来她院子里，他是不用做恢复训练了吗？
“王妃这么不想看见我吗？”付祁一脸受伤的表情，他发现了，岑清琪很少说“你来了”，反倒是说“你怎么来了”更多些，难道没有事他就不能来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着王爷忙，怎么会有时间来我这儿。”
“再忙看看你的时间总有的”
岑清琪觉得付祁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干脆接过春见的药，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她不是付祁，可以面无表情，喝完了了药，她觉得自己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立马捡了一颗蜜枣放在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在口腔化开，她才觉得好过一些。
等岑清琪喝完药，付祁才递了一个盒子过来。
“这是什么？”岑清琪有些疑惑。
“谢礼”付祁笑着回答。
“谢礼？”她做什么了，付祁还用得上谢她。
“王妃的护膝用着很舒服。”付祁一说，岑清琪才想起来，自己那日本来说晚些时候再给付祁说护膝的事，但后面有事耽搁就忘记了，等她再去找就没看到了，又不见付祁提，她以为是付祁不喜欢才不愿意提，她索性就没有再说了。
“王爷用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你亲手做的，我以为你会主动同我说，谁知道遥遥无期”付祁又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再按你的心意给你找来。”
岑清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镯子，大概是白玉的，她并不是很懂这些，玉镯通体干净，没有丝毫杂质，也没有花纹样式，温润莹洁，落落大方。
“真好看”她再没有欣赏水平，也觉得这只手镯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这是暖玉，暖玉养人，你带着也更合适些。”
“这也太贵重了”这镯子和她那不好看的护膝，简直是云泥之别，她多少有些受之有愧。
“你喜欢他才有价值，不然就是块石头。”付祁拿过手镯，“把手给我”
岑清琪自觉地把手递了过去，付祁握住岑清琪冰凉的手，想着今年的炭火要早些燃起来了，这么一直冷着不是个事，“好了，很适合你。”
“多谢王爷。”
“你什么时候不对我这么客气，我会更高兴”付祁笑着打趣，岑清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付祁也不让她为难，“客气也没什么，你舒服就好”
“嗯”岑清琪应了一声。岑清琪不傻，她知道付祁对她也存了其他心意，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更加微妙，但又意外和谐。
但总有不要命的敢来打破这份和谐。
“王爷”福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说”付祁心想，这人最好是有事，不然他就给他找点事儿。
“宫里来传话，请您和王妃现在就进宫去。”福喜得了子无的提醒，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打扰主子风险太大，但是奈何不敢不禀报啊。
“进来回话”
福喜咽了口口水，才推门进去。
“王爷、王妃，皇上身边的伺候的桂公公来传皇上口谕，请您和王妃立即随桂公公进宫去。”
“可说了什么事？”付祁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擦了一下，这是他思考时候惯有的动作。
“奴才向桂公公打听了，问不出个具体的，只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好像吵起来了，需得请您和王妃去才能商议。”
“和我们商议？”岑清琪问道。
“是”
岑清琪觉得自己是听不懂皇家的话了，岑清琪听不懂付祁却听懂了，眸中的寒意都要凝结成了实质。
岑清琪感觉到付祁的不对，问道：“王爷，怎么了？”
“没事，既然是父皇身边的人来传口谕，那想必确实有事，我们进宫去就知道了。”他不是没想过不让岑清琪一起去，但是这事却怎么也躲不过她的。不管如何，他总能护着她的。
“你去请桂公公稍坐，就说我们整理一下就来。”
“是”福喜得到王爷的吩咐，就随即离去，去安排王爷进宫的准备。
“别担心，让丫鬟们进来给你理一理妆发。”
“好”岑清琪虽然还是没懂，但是她相信付祁。
虽说理妆发，但岑清琪也没有过于复杂，反倒是换了身提气色的裙裳。付祁比她更快些，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
“王爷”
“嗯，来”见岑清琪坐定，付祁就从一侧拿了一个粉色绣了木樨花纹的汤婆子。
岑清琪一开始没反应过是什么，发现是汤婆子后，失笑道：“王爷，这也太夸张了，不过八月我就用上它了。”
“今日天冷，你那手倒是还冰些，你用不着管别人，你自己暖和了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先捂一会儿，一会儿下了马车我再放下。”岑清琪没有拒绝，她手确实凉。
“你只管拿着去，没事的。”
“不用，毕竟是去宫里，还是不要出错的好”岑清琪笑着拒绝。
“清琪，你相信我吗？”付祁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眼巴巴地等着岑清琪的回答。
“相信啊，我要是不相信王爷，又怎么会与你定下约定呢”岑清琪看着眼前的人，心跳加速，但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那今日进宫，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做决定，一切有我。”付祁自动忽略了岑清琪后面的半句话，叮嘱道。
“王爷说得我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了？”岑清琪还是没懂。
“今日只怕是鸿门宴”付祁笑了一声。
“鸿门宴？”岑清琪低声重复着三个字。
“有一事，我吩咐了下人不准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但如今却不得不同你说了。”
岑清琪握紧了手中的汤婆子，她大概知道付祁说的是什么了。
她一言不发的听着付祁说关于林婉婉的事，推测今日可能要面对的事情，只是付祁多说一句，她握住汤婆子的手就更紧一分。
等付祁说完了以后，岑清琪在想她该说什么？大大方方地说她不介意，还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和付祁分析这件事，还是坚决不同意，好像她都做不到。
“清琪”付祁第一次害怕岑清琪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知道了，我说了相信王爷，自然也相信王爷有应对之法”听到付祁喊她，她才勉强扯了一抹笑，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笑付祁看了多心疼。
付祁想抱一抱她，又怕惊着她，最后只得试探着握住了岑清琪的手，岑清琪没有拒绝，果然她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今日如果真如付祁所说，就是一场鸿门宴，那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结束，只怕这事不止两位娘娘，否则又怎么会急急忙忙的将他们喊去呢。
车厢内的气氛一度凝结，两人都不再开口，车厢内能清楚的听见车轮在地面压过传来的细碎声音。
半晌，岑清琪还是决定打破这个局面。
“兴许不是我们想的这样呢，就算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嗯”付祁看着已经恢复笑容的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啊，手好烫”岑清琪轻呼一声，把手抽离开，付祁顺着岑清琪的手看去，白嫩的手心红了一片。
“烫着了吗？”付祁本想牵过她的手细看，岑清琪却摆了摆手，“没有，就是这个天气还是热了些，不适合用汤婆子，不过这个花纹真好看，我可以留着晚些时候用。”
“没烫着就行，你把他放在身边，手凉的时候抱一抱要暖和一些。”
“好。”
岑清琪一改之前的沉闷，还能和付祁说上两句玩笑话，车厢里的气氛也更轻快了些，付祁进宫车马是可以直接到殿门口的，所以等车马停下的时候，岑清琪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永安宫。
岑清琪放下手中的汤婆子，她总是要面对的，岑清琪要面对，齐王妃也要面对。
付祁两人走到永安宫门口，就听见屋里女子哭泣的声音，虽然没有见过几次皇贵妃，但是岑清琪也听出来是她的声音。
“王爷、王妃，皇上请二位进去。”
“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母后万安”两人规规矩矩的给皇上皇后请了安。
“起来吧”皇后也是一脸的倦意，明显对皇贵妃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了。
“谢父皇、母后”
岑清琪起身后，又给刚刚止了哭的皇贵妃请了安“请皇贵妃安。”
“嗯，免了”皇贵妃明显没有往常对她的那种热情，岑清琪也不在意，去了付祁旁边坐下。
“你腿可好些了？”皇上沉声问。
“回父皇，骆神医说虽余毒清了，但到底时间久了，得慢慢来。”付祁恭声回道。
“只要有进展就好，慢些就慢些，你若是需要什么药，只管太医院拿。”
“谢父皇。”
“齐王身子好固然是好消息，只是我怎么瞧着清琪反倒是更憔悴些。”皇后知道林茵心急，但是就是故意的问岑清琪的身体情况。
“清琪为了照顾儿臣，前几日受了凉，如今还吃着药，所以看上去憔悴了些”付祁接过话回答。
“你们伉俪情深，自然是最好的，清琪你照顾齐王辛苦，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谢母后关心，儿臣记下了。”
“天凉了，也该着手做冬衣了，正巧我这儿有些锦缎，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带走，才不叫它们浪费了。”
“谢母后”
眼见几人母慈子孝的，林茵是坐不住了，“皇上”
皇上不可见的叹了气，皇后则是立马变了脸。
“皇贵妃，今日之事，你休要再提，你闹着要问问两个年轻人的意见，如今人也来了，你也看见了他们正是琴瑟和鸣之际，你虽是林婉婉的姑姑，也别忘了，你也算齐王的半个长辈，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皇后不等她说话，厉声说道。
“皇后娘娘所言不假，正是如此，我才希望婉婉有个好的归宿，也希望齐王多个人照顾，给王妃分分忧。”
果然，付祁没猜错，付祁沉声问：“父皇，急诏儿臣们来是为何事？”
“你可听闻了近日林家小姐为你三跪九叩祈福一事？”皇帝还是开口问道。虽然他知道这个事情如何都不对，但是林阁老亲自求到他跟前了，他不得不亲自过问。
“儿臣近日都在府中，自然是不知的。”
“那你怎么看这事？”
“我与林家小姐，并不熟识，不知她此举何意，但到底是贵妃家中子侄，不便过多评论。”付祁的声音温和，但字字诛心，她林婉婉愿意丢脸，是她自己的事，别扯上他，也别扯上齐王府。
“京都人尽皆知，婉婉心悦于你，齐王你怎么能说你与她不熟？”林茵怒问。
“贵妃是在说笑吗？她心悦我，我就要与她有什么关系吗？那如此说来，这京都一半女子都与四弟有关系了。”付祁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林茵见付祁态度强硬，知道付祁的话是说不动了，直接就跪在地上开始梨花带雨的哭诉道：“皇上，婉婉自幼喜欢齐王，他二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做长辈的，自然是愿意他们在一起的，奈何没有婉婉没那个福分做不得齐王妃，家中人不是没劝过，但奈何那孩子是个痴情的，到底放不下齐王，更是时时牵挂着齐王的身体康健，如今听闻了骆神医有治好齐王双腿的可能性，这才希望以诚心感动神佛，保佑齐王治疗顺利，虽做事欠考虑，但也是一片真心为了齐王，如今那孩子缠绵病榻，大夫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求皇上看在林家，看在臣妾的份上，就成全了那孩子的念想吧”
岑清琪第一次听见有人可以把不要脸说得这么好听，自家姑娘没规矩、没脑子，如今却说是因为付祁，不是因为付祁，林婉婉不会这样，合着被林婉婉喜欢，都是付祁的错了。
岑清琪敛眸不说话。
“你先起来，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来人，扶贵妃起来”皇后如今真的是耐着性子说话了。
“贵妃，你先起来”皇帝也揉了揉额角。如今付祁的态度他是知道了，林家那边他也不得不给林阁老这个面子，但现在事情却是僵着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一言不发的岑清琪，或许从岑清琪身上会有事情的转机。
“清琪，如今你也大概知道事情的情况，你是如何想的。”林茵也发现了或许岑清琪就是那个破题之法，也期待着岑清琪的回答。
不等岑清琪说话，付祁就将话拦下，“父皇，您说过，我娶妻纳妾，全凭自己做主，如今既然林家生了这样的想法，自然就要我同意，您不必为难清琪。”
“朕没有为难她，不过是问问她的想法罢了。”又是林茵的折腾，又是付祁接连三番的顶撞，皇帝也隐隐有些发火。
“你不必怕，你只管说说你的想法便是了”皇帝又问了一次。
付祁本想再次开口，却被岑清琪用手轻轻拦下。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岑清琪起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