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赏花宴（上）
岑清琪本以为太子妃那日说要来府中是场面话，也就没有太当真。谁知道过了几日，她当真来了齐王府，打了岑清琪一个措手不及，但最后好歹也算宾主尽欢。
走之前，还给了她一张请帖，邀她三日后参加她在府中举办的赏花宴。太子妃也说了，虽说是赏花宴，其实也就是为了给三皇子和四皇子相看是否有合适的人家。皇后娘娘不好大张旗鼓的出面，就把这事交给她了，还说岑清琪一定要去，多个人商量。岑清琪知道这话绝对是客套话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等送走了太子妃，岑清琪看着桌子上的请帖一阵无语。上次去了清河郡主的宴会，回去挨了一顿，这次倒是没人敢打她了，但是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剧情。
“王妃，听说这次宴会得是从三品京官以上的女眷才能去”春见给岑清琪端了新茶来，笑着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太子妃没有同她说这么细，她当然知道这次宴会既然是那个目的，自然就不可能没有门槛，但是这个门槛未免太高了，从三品是什么概念，张嬅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且只是正三品，范围瞬间缩减得太多了，给三皇子选正妃，上不了这个档次，那就只能是四皇子了。
“奴婢有一同乡在礼部侍郎冯大人家当差，奴婢今日去一品酥给您买水晶烧麦时遇见她，就闲问了几句，才知道的。”
“京中符合条件的人家都收到帖子了？”岑清琪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听说帖子昨日下晌就开始送到各府去了，太子妃应是想着来见您，才亲自送来的”
“我知道了。去叫朝颜来”别的人她管不着，但张嬅的意思她须得问问的，不是她对张嬅盲目自信，而是张嬅才情人品容貌都不差，若不是因为这几年守孝，她也不可能如今还未定下人家。如今，她家也在名单里，虽说宫里的那两位不一定看得上她，但是倒是也没必要给自己添些麻烦。
“是”打发了朝颜去张家送信，没等到朝颜回来回话，反倒是等到了岑家的消息。
“王妃，家里的派人来传话，说是夫人身体抱恙，请您回去一趟。”月见皱着眉道，只怕不是抱恙，是别有所图吧。
“有没有说母亲怎么了？”袁氏这病倒是来得真是时候。
“只说，夫人想见见您”
“既然如此，你快去哪些东西，我们回去看看吧吧”她倒是忘了，她家中两个妹妹还未定了人家，虽说岑清瑶还未及笄，但也就是三四个月的事情了。
“是”月见欲言又止，岑清琪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去收拾，她相信主子自有打算。
“春见，你去东院给王爷说一声，我回趟家晚些回来。你就跟着我们去吧，你手上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是”春见应下离开。
既然是嫡母抱恙，岑清琪自然是要伺疾的，让月见带了好些药材，又备了些其他的东西，就往岑府去了。
付祁一开始就说过，不会拘着她的行动，但是好歹是回娘家，岑清琪还是要告诉他一声的。
到了岑府，岑清琪直直地就去了袁氏的院子。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袁氏，她就知道生病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母亲”
“大姐姐”岑清璇两人也在，起身行了礼。
“母亲是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大夫来看？”岑清琪向两个妹妹点了点头，关心的问。
“人上年纪了，难免有些病痛，快来坐吧。”袁氏不留痕迹的看了眼春见，又接着道：“想着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也想见见你，你这么来这么早，王府可安排妥当了？王爷不会怪罪吧。”
“母亲放心，王爷是知道我回家来的。”
“入了秋，天气也就逐渐凉了，母亲，万要保重身子，女儿以后也会多回来陪陪您。我拿了些滋养的补品，您让厨房做了药膳，您和父亲都能吃些。”春见和月见走上前来一步。
“你有心了，腊梅，带她们下去吧”
“是”
“月见，你一会儿带春见去我屋里找几本书，不用过来伺候了。”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把人都支开了，才好给袁氏发挥的余地。
“是，王妃”
等几人离开后，岑清琪才开口，“看着母亲无事就好，只是母亲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今日让你回家，确有一事。”袁氏又恢复了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母亲，说的是何事？”岑清琪装作听不懂。
“你可收到了太子妃送的赏花宴的请帖？”
“母亲说的是三日后的那个吗？我来家前，才送走太子妃，也是才知道”
“你可知这次宴会的目的。”
“这，女儿倒是不知。想来也就是太子妃为了同各家交好吧”岑清琪装作无知的说道。
“大姐姐倒还是这般充耳不闻外事的样子”岑清瑶出言嘲讽道。
“四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岑清琪一脸的懵懂，袁氏虽知道是指望不上这个女儿，但是好歹如今她也是皇家的人。“你四妹妹的意思是，京都都在传，太子妃这赏花宴是为了替三皇子和四皇子相看合适的女子”
“母亲，您也知道只是传言，又何必当真呢”岑清琪看着袁氏道。
“大姐姐，你入了皇家就不希望姊妹们嫁得高门吗？”岑清瑶看着如今已经没有了在家中时怯懦的岑清琪，还有她通身的打扮，岑清瑶怎么能不嫉妒，如果她也可以，不说正妃，哪怕是侧妃，也够了。
“四妹妹，你的规矩呢”岑清琪不带情绪的看了一眼她这个美丽但不聪明的妹妹。
“我”岑清瑶还想反驳，就被袁氏喝止了。
岑清瑶只得狠狠地看了一眼岑清琪。
“你四妹妹虽没有规矩些，但是有一点，这次的赏花宴，确实对于你两个妹妹来说是一次机会”
“机会？母亲，我自来愚钝，您不如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吧”
“我知道你一贯是没什么主意的，也不指望你能多多照拂你两个妹妹，只求你在赏花宴上多为你两个妹妹说些好话就是了。”
岑清琪都听笑了，“母亲，两个妹妹不懂事，您不会也不知道吧，就算这赏花宴是为皇子挑正妃又如何，您是觉得我能从中决定什么吗”
“怎么，只是让你替两个妹妹说些好话就这么难吗？”
岑清琪看了眼袁氏，原来牵扯自己的利益时，人真的是不理智的。
“两个妹妹若是没什么事，就各自回去吧，我难得回家一趟，想和母亲说说体己话”岑清瑶的言行是表明了她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的，至于岑清璇，到如今依旧是没有乱了分寸，只是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了。
“你两个妹妹也大了，用不着避开她们去”袁氏以为岑清琪要向她哭诉或是其他的，直接否定了岑清琪的请求。
岑清琪也不恼，既然如此，就别怪她说话直了，她看了两个妹妹，才慢悠悠地开口“自古以来，婚姻大事，惯行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女儿嫁给齐王，其中的缘由，女儿从未问过您和父亲，但是您该知道，我为何会被指婚齐王”
听到这话，袁氏脸色也变得不好，看着袁氏比白纸好不了多少的脸色，岑清琪接着道：“女儿斗胆猜测，您和父亲只怕之前是想给三妹妹找个好人家，没成功，反倒是被人算计了吧”
“你胡说什么？”袁氏怒道，而一旁的岑清璇也是一脸震惊。
“我是不是胡说，母亲自己心里明白”她从祖母那里听来，她之所以会嫁给齐王就是因为她们肖想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传到皇上耳中，再加上其他原因，才会有了那场赐婚。她以前本想的是不是她们希望岑清璇入宫，但是又想了想，觉得袁氏舍不得如此，直到同太子妃的这两次交谈，太子妃虽字字都在夸赞岑家女儿教养得好，又特别提了岑清璇。但是神情却并没有几分欢喜，岑清琪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今看袁氏的反应只怕她是没有猜错多少。
“母亲，既然两个妹妹不留也留在这里了，那我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两个妹妹除非你们舍得都为人妾室，否则”岑清琪知道袁氏能听得懂。
“母亲”岑清璇听到这话，当即就喊了袁氏，她不愿为人妾室，除非那人是天之骄子。
袁氏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她知道岑清琪没有危言耸听，也知道是他们夫妻心比天高，才落得如今的局面。半晌，她才开口道：“岑家的女儿，不为人妾室”只是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颤抖。
岑清璇两人听了这话反应却各不相同，岑清璇是松了一口气，而岑清瑶却是一脸的不甘。
“你难得来家一趟，你们姊妹自出去说话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岑清璇担心地去扶袁氏，却被她拦下，“出去吧”
“是”岑清璇只得退下。
“那母亲就好好休息，我带着妹妹们先出去了”岑清琪率先开口。
等出了主屋，岑清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质问道“大姐姐是什么意思，你是生怕我们嫁了高门之家压你一头吗？你要说那些话吓唬母亲。”
“岑清瑶，你的规矩被狗吃了，脑子也被狗吃了吗”不在袁氏眼前，岑清琪也不想再惯着她。
“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儿，口口声声地将嫁人二字挂在嘴边，你好意思，我们还替你害臊”
“你”岑清瑶恼羞成怒，准备上前去撕扯。
岑清璇一把拉住她，“清瑶，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不该说也说了，不如一次性说清楚，我也只说这一次，你们若是想不通以后做错了事，不要当着我的面哭就是了”
岑清琪带着两人去了一旁的屋子，又不准人来打扰，才徐徐开口“我不知道，我今日说的话你们两个听懂了多少，特别是岑清瑶，你给我仔细听好了，你当高门之家那么好进吗？你既不满我，那就是觉得母亲说的那句‘岑家女儿，不为人妾室’刺激到你了”
岑清瑶本想否认，岑清琪看了她一眼，直接不给她机会“虽不该当着你的面再说庶出嫡出，正妻妾室一事，但是姨娘这么多年的伏低做小，你是一点没看见吗？母亲仁厚，尚且如此。你若真如意进了高门之家为人妾室又如何，你是觉得你有本事，将夫君的心牢牢握在心中，还是你有娘家给你撑腰。莫说，你还要在别人的喘息之下生活，只怕到时候你连子女都得看别人脸色”
岑清瑶也并不是蠢得无可救药。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看来是多少听进去一点了，岑家是比不上什么公侯伯爵之家显赫，但父亲是当朝左相，母亲是袁国公府的姑奶奶，就非得要嫁那天潢贵胄吗？”
“你如今是齐王妃，自然如此说”岑清瑶还是不死心的问。
“我这名头是我自己争来的吗，不也是任人摆布”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岑清琪是外来之人，又一心想着离开，只怕也会为这段婚姻难过吧。
两人都不说话了。
“清璇，你比清瑶大一些，你是如何想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自专。但只一点，我不愿为人妾室。”岑清璇看着岑清琪一字一句地道。
“人生道路，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去，才知道其中险阻。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你们实际尝一尝，但是作为姐姐，我还是想提醒你们，婚姻，之于女子而言，并非要挑高门之家才叫完美，方知夫君人品贵重才是最重要的”岑清琪已经仁至义尽了，她也只说这一次了。
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自然是要去看看老太太的。“我难得回来一趟，需得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妹妹们稍坐，我就失陪了”
看着岑清琪起身离开，岑清璇突然开口道:“大姐姐，不恨我们吗”
闻言，岑清琪笑着转身“恨？当然恨，小时候，你们在初冬时节让我淋雨，让丫鬟捉小虫吓我，又或是撕了我的作业，害我被夫子罚，一桩桩一件件，说不恨，是假的。但只一点，你们没有对我心生歹意，否则，今日我就不会对你们说这番话了”
“大姐姐，对不起”岑清璇低头道歉。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不过也就是说了我该说的，至于选择，还是你们自己做的”岑清琪摇了摇头。
“两个妹妹早些回院子吧，时辰也不早了”离开前，岑清琪顿了顿，开口道。
说完，就开门离去。她对岑家人，除了老太太和岑清玙有些感情，其余人，只不过大面上不出差错就是了。
说完就去了老太太院子，她还给老太太带了好些东西，虽说岑府也不缺，但是始终是她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