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安
第二日一早，岑清琪收拾妥当就去老太太院里请安，她是羡慕原主的，虽说爹不疼娘不爱，但有一个真心疼她护她的祖母，就算是报答祖母的舐犊之情，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虽说如今内里已不是原主，但之余外人来说，她依旧是岑清琪，否则，如今老太太只怕是要哭死去。
老太太的院子离她没有多远，倒也就没给她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刚进院就看见老太太身边的刘妈妈正招呼小丫鬟们去厨房给老太太换个青菜，刘妈妈一转头就看见岑清琪，立马上前道：“大小姐，您醒了！怎么没人通报一声，老太太可担心坏了”虽说是对着岑清琪说的，但话是说给月见听的。
岑清琪也知道，柔柔笑道：“您别恼，是我叫他们不来通报的，我病倒已经让祖母担忧了，哪能再叫她老人家为了看我来回折腾，索性我也没什么大碍了，今儿来给祖母请安，也蹭蹭祖母小厨房的早膳。刘妈妈，祖母可起了？”
“起了，丫鬟们正伺候着梳洗呢，大小姐，快进屋，我叫小厨房给您做您爱吃的八宝粥。”刘妈妈也是见着岑清琪从小长起来的，见着人好了，也高兴，并没有觉出哪里不对，只高兴的叫人进屋。
“好，谢谢刘妈妈。”岑清琪微微点头。
岑清琪进了厅里去，就看见老太太正端了丫头送来的茶，并没有看见岑清琪进门来，岑清琪开口道：“祖母”
老太太转头的一瞬间，岑清琪看到了老太太眼里的惊喜和心疼，岑清琪有一瞬怀疑自己昨日不让人来通报真的是对的吗，老太太的眼神是一位慈爱长辈对孙辈真心实意的心疼和怜惜，这种莫名的情愫，烫得岑清琪眼圈微红。再开口，声音带了一丝颤抖，“祖母，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
“我的娇娇，你怎么醒了也不给我说一声，快过来”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来揽岑清琪。
“是孙女想差了，本想着我没什么大碍了，就不让您老人家跑一趟来看我，今日孙女再来给您请安。”娇娇，是祖母老家对小辈女孩儿的昵称，足以见得老人家对岑清琪的疼爱。
“无妨，你没事就好，可请了大夫来看？”自从岑清琪被赐婚给齐王，老太太就一直很担心，担心自己的孙女能不能接受得了，这种担心在岑清琪晕倒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岑清琪晕倒也让老太太冷静下来，岑清琪还小，路还长，既然事情出了，那就去解决，不然也没什么办法了，如今见着岑清琪醒来，老太太的心更安了两分。
“并无大碍了，倒是没请大夫，但是孙女自己的身体，孙女是清楚的，是孙女不孝，让您操心了。”
“醒了就是最好的，说那些干什么。只是这大夫还是要请的，一会儿用了早膳，叫他们请大夫来家看看，我才放心。”看着岑清琪神色无虞地样子，老太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圣旨下的那一日，岑清琪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第二日就病倒了，看着自己养在身边的孙女受这么大的罪，老太太一时也是悲痛不已。
“祖母，怎么了？”看着老太太的微表情，岑清琪也知道老太太要说什么，如今的她并不是想不通的人，齐王未必不是个好姻缘。
“你们都下去吧，早膳也晚些端来”老太太把屋里打扫伺候的丫鬟全部遣出去，有些话，她必须要让孙女知道，否则是害了她。
岑清琪看这架势，也知道老太太要给她说些重要的话，并不打断“你是我从小养在身边长大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锦衣玉食长起来的，我本想着，女孩儿娇惯些并没有什么，依着你父亲的身份，你也不会过什么苦日子，但终究是我见识短浅，把你养成了那室内经不起风雨的花儿。可如今，赐婚旨意下了，你再难过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如谋划以后。”老太太不知道孙女能否接受，但如今，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想着孙女如今的境况，老太太忍不住哽咽。
虽说老太太是真心对孙女好，但老太太的一点教育观念岑清琪是不接受的，过分宠爱孩子，保护孩子反而是害了她，好在老太太不是拎不清的长辈，及时知道止损，这也让她放心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岑清琪安慰道：“祖母，您别伤心，是孙女不成器，让您操心了。您说得没错，如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逃避难过是没有用的了，什么日子都得过下去。”
老太太拿手帕揩了揩脸“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只是，有些话我还是要问问你的，你不爱出门，更不爱热闹，你可知道齐王是个什么的人。”
“孙女只知道，齐王不良于行”原主确实不认识齐王，连这个消息还是某次聚会从好友那听来的。
“唉，齐王不止不良于行而且久病缠身，这次之所以皇上会赐婚，也是希望齐王娶了妻，能冲冲齐王府的病气。”
“冲喜？”岑清琪脑子自然得蹦出这两个字，这么刺激的吗？皇家也兴这种。
“对”老太太没想到岑清琪只是有些惊讶，又想到她那狠心的儿子儿媳，老太太又忍不住哭起来。
“祖母，您别哭，这是孙女的命，再说，事情并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岑清琪想到那封家书上的内容，又看到眼前伤心的祖母，实在是不敢再刺激老人家。
但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明白，关于赐婚这件事，阖府只有原主不知道真相。“哪里是你命苦，都是你那狠心的父亲嫡母做的孽”说到这，老太太就狠，岑辉欲攀附权贵，想把岑清璇嫁入皇家，被皇上敲打，才有了赐婚左丞相府嫡女嫁给齐王一事，他们夫妻为了保全岑清璇，钻了空子，将岑清琪推了出去。平日里但凡什么好事记不得岑清琪，如今却记得她是左丞相府嫡长女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岑清琪不免悲从心来，原来偏心是不分家境，不分性别的。她那四妹妹的信中只是提及这场婚事是岑清璇拒绝，父亲要她应下的，并没有给她细说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怪原主悲痛过度了。
岑清琪一时想到自己的往事了，深吸一口气，打断思绪，起身端了茶给老太太“祖母，您宽宽心，雷霆雨露均是天恩，父亲养育我一场，如今就当是我尽孝了。”
看着老太太喝了茶缓下来了，岑清琪继续道：“祖母，身在这个家中，您虽疼我，但我的婚姻之事您是不便过多插手的，我更是不能。既是如此，嫁给齐王也并非完全是坏事。若是我福厚，嫁给齐王，齐王病情有好转，我日子自然是好过的，就算嫁给齐王了，齐王病情并无好转，再说得不敬些，齐王去了，我也是齐王府遗孀，上无婆母立规矩，下无妾室争是非，总好过被父亲嫡母随便安排了，去谁家后院活生生受罪的好。”这是她深思熟虑过的，原主在这个家里是这么个地位，又被赐了婚，她如今能怎么办，还能翻出花来，自由自在去吗？岑清琪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悲怆，只不是低声缓缓道来，哪怕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她依旧不能感同身受，只不过是在权衡利弊，还好老太太如今正难受，没有过多关注她的情绪变化。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岑清琪这一番话老太太是没想到的，本以为自家孙女会大哭一场，甚至想不开，但如今看来，岑清琪是真的考虑过这个事情的，如今这么看，岑清琪这一病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
岑清琪是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正欲开口，就听见外面小丫鬟通报，“老太太，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本就心情不爽，老太太听到袁氏来给她请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请她回去吧，告诉她，若是要请安，就让她请了老爷，夫妻俩一起来，不然就别来了。”这也是从知道岑清琪被赐婚以来，老太太第一次松口愿意见儿子儿媳，说到底她还是心疼岑清琪，若是岑清琪不晕倒还好说些，岑清琪晕倒后，老太太更是不见他们夫妻俩，直言岑清琪什么时候醒，再说。外面的人只得应声离去。
“祖母”岑清琪还是不希望老太太与父亲嫡母关系闹僵，毕竟以后祖母养老还是要在府中的。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他们就这么把你安排了，没有一个说法，也说不过去的。”
“是”岑清琪也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对她好，不免一阵唏嘘。
“好了，不想了，如今你安心在家就好”老太太握了握岑清琪的手，又让端了早膳来，祖孙俩慢慢悠悠地吃了一顿早膳，除了那特意为她做的八宝粥，她不是很喜欢以外，一切都还不错。
岑清琪也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长辈的慈爱和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