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周末又下雨，师南星睡了个懒觉，窝在沙发里看了部电影，一早上昏昏欲睡。
秦舒涵叼着吐司片，敲开她家大门，一边收伞一边抱怨：“一到下雨你家门口这路真难走。”
师南星请她进门，随口问一句，“你没吃早饭吗？”
“我十点才起，刚才路过面包店随便买了点。”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这片面包确实算得上她的早饭。
“程先生送你来的？”师南星拿过她的伞，撑开放在廊下，问了一句。
秦舒涵胳膊上挂着个纸袋，往里走，答道：“我坐公交车来的，他平时闲的发慌经常被打发出来接我，今天倒是挺忙的，一早上就出门去了。”
师南星和外婆知应了声说秦舒涵来了，然后问：“周末还忙？”
秦舒涵耸耸肩：“谁知道忙什么呢，大概在忙老婆本。”
说起这个秦舒涵多说了两句：“我太爷爷每天都催他，说他这么闲也不知道找老婆，我看今天八成是躲出去了，因为我大舅要来。”
“嗯？”
秦舒涵俯身去挽裤边，跺两下脚，撇嘴说：“我大舅作为家里唯二的单身汉，在去年结婚了，我小表弟都三个月了。”
师南星闻言笑个不停，挺理解程渭时的处境。
“小星星，给我拿双拖鞋呗，我鞋湿了。”
师南星关上门，去看她的鞋。秦舒涵穿了一双帆布鞋，低帮的，刚才应该是小跑过来的，鞋上有不少泥点，鞋边确实已经湿了。
“巷子里不平呀，一下雨这么多小水坑，早知道我穿别的来。”
师南星家外面这一整条巷子，是青石板混着圆石子铺的，最初为了搭配整片住宅区的风格。但事实上，其他宅子都重新做了设计，只保留了最初合院的基本样式，翻成了别墅。只有师南星家，一直贴着苏式风格整。所以上回秦舒涵来，既有惊讶也有惊喜。
秦舒涵在客厅坐下，师南星去自己房间拿了新的拖鞋和棉袜给她，问要不要拿条裤子给她。
秦舒涵坐下来之后师南星才注意到她裤脚也湿了一点。
“不用了，我随便挽上去一点就行。”
师南星没坚持，指着她脚边放的白色纸袋问：“你提个袋子干什么？”
“哦，是我小舅舅让带过来的。”
秦舒涵把袋子递给她，袋子上印了几个字母，大概是哪个品牌的logo。里面装着几盒养生茶，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师南星认出来是某家糕点的月饼套盒。
程渭时还挺会选东西，外婆那天在饭桌上随口说了一句最近晚上睡不好，他就选了很贵的养生茶。
不得不说，程渭时送的东西都很实用，而且挺真心的，不会拿些花里胡哨死贵但没用的东西来充面子。
秦舒涵拿干毛巾擦脚，说：“我小舅舅特意去挑的，怕挑贵了外婆不收。”
师南星点头，程渭时摸人心思倒是很准。
说是打核桃，其实不到一小时就干完了。外婆也说，让秦舒涵来不是干活的，主要是来玩的。
秦舒涵一直在她家待到吃过晚饭，她性格好外婆喜欢她，师南星也喜欢她。晚饭过后，秦舒涵在客厅听外婆讲物理基础理论，师南星听得脑袋大，借口扔垃圾跑出来透气。
她真的佩服秦舒涵为爱坚持的毅力，硬着头皮在接触他的学科。
了解一点聊天话题多，这是秦舒涵的原话。
她穿了鞋走到门口扔垃圾，听到一声车门碰上的闷响，不由得扭头往巷子口看。她家是靠近巷子口的第二户，所以听得很清楚。
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巷子口出现一道瘦高的身影，师南星在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那人的脸，以为是那对老夫妇家里的人，也没太在意，转身就要往家里走。
“师南星。”
师南星关门的动作顿住，手扶着门框探着脖子看，觉得这人声音好耳熟，走近一看原来是程渭时。夜里有些凉，他在衬衫外面穿了一件薄外套。
月亮已经升得老高，程渭时穿烟灰色外套，加上他长得白，长身玉立被路灯和月光一照，像块玉一样温润。
“程先生？”
程渭时已经站在门前，左手拎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问：“舒涵还在吗？”
师南星点头，明白他这是来接人的，让过身子请他进门。
程渭时看着她关好门才接着说：“我给她打过电话，没人接，已经不早所以我过来看一下。”
“她在屋里和我外婆探讨物理起源呢，可能没看手机。”
程渭时看着她，笑得温和：“你也一起讨论了？”
“啊，没有，我不是很感兴趣。”
程渭时笑了笑，问：“好像还没问过你学的什么专业。”
师南星答：“电子信息。”
程渭时偏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有点疑惑，师南星先说：“我没学物理，虽然从小受外婆熏陶，但我真的不感兴趣。”
她抿唇想了一下，选了一个直白的表述方法：“听到会睡着的那种不感兴趣。”
来过她家做客的客人都会问外婆，说怎么不让小姑娘跟着学物理。她知道他们的意思，觉得她不学物理很浪费资源，毕竟多少人想和外婆交流只能通过讲座或者学术交流会。
很多时候，她挺反感那些人都这么说。
程渭时有一瞬间的失笑，师南星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师南星错愕的看着他，听着他接着说道：“只是听说电子信息似乎学起来很辛苦，我有个朋友是大学老师，从不推荐别人这个专业。”
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朋友吐槽的场景，程渭时一直笑着，师南星也笑起来，点头表示自己非常认同他那位朋友的见解。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有一点点后悔。”
她语气轻松，程渭时觉得可能她并不如自己说的那样不喜欢这个专业，笑说：“看来课业不是很难。”
提到这个，师南星想到自己满当当的课表，有点垮脸，“不，不是有点后悔，是非常非常后悔。”
程渭时彻底被逗笑。
他们就站在回廊上说话，也没有压着声音，秦舒涵听到响动出来看，惊讶的喊了一声小舅舅。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说这话时他已经敛了笑，声音是很平和的，但配上秦舒涵一下子蔫下来的表情，师南星莫名觉得这个时候的程渭时有点严厉。
看得出来，秦舒涵是有些憷程渭时的。
秦舒涵道歉：“对不起呀小舅舅，我没注意看时间，害得你出来找我。”
程渭时往院子里走，本来清润的侧脸被月光照的有些沉，自家孩子不听话，他忍不住多说一句：“那不知道给家里说一声？老爷子一晚上问了你三次。”
秦舒涵彻底噤声。
师南星觉得有点好笑，和鹌鹑一样的秦舒涵跟在程渭时身后一起进了客厅。程渭时一脸笑意和外婆谈话，秦舒涵就凑过来小声说自己要完了。
师南星也低声而她耳语，用气声说：“你那么怕你小舅舅啊？”
“还行，更怕我太爷爷。”秦舒涵苦着一张脸，掰着手控诉：“我每次犯错太爷爷都会罚我写大字，有一次连罚了三十张。”
师南星莞尔，秦舒涵是有些跳脱散漫的，写大字这种磨人的活对她来说真的算痛苦的惩罚了，程老爷子好机智。
十点过，程渭时领着生无可恋的秦舒涵告辞，师南星和外婆一起把人送到门口。外婆和她说：“舒涵蛮听程先生的话。”
师南星笑着说：“程渭时长了一张让人听话又发不起脾气的脸。”
睡前师南星才有空拿起手机，微信上出了袁沐希发过来的几条消息，还有两条是来自程渭时的。
一条是问她秦舒涵还在不在她家里，她晚上手机一直没拿在手边，所以没回。第二条是没接通的语音通话，九点钟打过来的，和上一条隔了不到二十分钟。应该是一直打不通秦舒涵的电话，所以来问她。
怪不得刚才她说秦舒涵因为讨论物理没看手机，他笑着问她是不是也讨论了。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不知道程渭时有没有睡着，她想了一小会，还是发了一条消息：抱歉，我晚上也没看手机。
没想着他会回，师南星退出去准备和袁沐希聊几句，屏幕上就多了一条消息。
程渭时：没事
师南星：舒涵没事吧？她刚才走的时候有点视死如归。
程渭时直接发了一张照片，师南星点开，是秦舒涵抱着一碗水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得很开心。程渭时回复：她说你放心，不用担心她。
师南星说好的，心想，现在一点想法都没了呢。她和程渭时有一搭没一搭聊了有十几分钟才结束话题。
后来秦舒涵的消息进来，先吐槽了一句为什么师南星和她小舅舅聊天却不和自己聊天。看到这条消息，师南星自己都愣了一瞬，但很快秦舒涵开始讲她被太爷爷之乎者也数落了半小时的悲惨经历。
碍于第二天就是周一，秦舒涵早上就要回学校，老爷子好歹止住了话头。用秦舒涵的话说，太爷爷气到不能看她了，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大半夜拉着程渭时去下棋。程渭时棋品很好，从不刻意放水，极其尊重对手，老爷子下输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吼程渭时。
“你和我下个棋一直盯着你那个手机干嘛，还能看出花来？”
师南星就问：那你太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秦舒涵回复：回屋睡觉去了，屋门摔得震天响，小舅舅被我波及，现在看我的目光也很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