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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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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咧嘴呲牙,一口牙黑乎乎的,极为瘆人。它几乎以常人不及的速度,仅凭双手飞速蹿向人群。

    从罗京明躺着的角度看去,就仿佛瞧见了半截人直着身子以诡异的爬行姿势向他冲来。

    他吓得一张脸毫无血色,几乎是疯狂地将手里的鬼狼往外拔。

    只听得卡啦一声,鬼狼的脖子像是断了。手上的力道大减,冰冷脏污的狼身软趴趴地挂在他手上。

    罗京明才嘘半口气,冷不丁的,还没来得及甩掉的狼头忽然又龇牙咧嘴起来。

    他险些失了魂,烫了手般把鬼狼给丢了出去。

    才刚脱手,还没起身,方才窜过来的半截人影直直扑倒了他。

    亏得他手上已空,堪堪抓住了人影的双肩,使劲将他往外推。哪晓得人影双手扒着他的双肩,死力地张嘴往前扑。

    罗京明历经方才那遭,气力快要用尽。眼见着活死人的嘴快够到他脸了,他心里已有些恐慌,脸色也灰败起来。

    常玉禾瞧见了这幕,本迟疑了一下,可眼下这战局焦灼,多一人多一分胜算。方才她帮了一手,也不差眼下再救一次。

    她赶忙往后摸箭,却摸了空。

    要命,羽箭用完了。

    祝铮此时离罗京明一丈有余,方才身前受伤的侍卫被围攻,他将长剑投掷过去,把几只鬼狼连排钉在了地上,手里并无旁的兵器。

    罗京明几乎闻到了活死人口中散发的恶臭。眼瞅着獠牙扑面,祝铮从旁侧飞身一扑,从后一把抱抓了活死人。借着冲劲他在空中顺势一个翻身下落,便将它死死压在了身下。

    “祝铮!”常玉禾疾呼一声,将手里的剔骨刀扔了过去。

    祝铮偏头精准地接住了刀,一瞬息的时间,对着手下的活死人扎了下去。

    拔出剔骨刀时,有暗黑的血溅出,空气里腾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两名护卫把剩下的鬼狼解决了。常玉禾也从树上爬了下来。

    罗京明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半截人是一名道士,身上的道袍已脏污得看不出颜色。

    祝铮蹲在那细细搜查了一番,从衣裳里翻出了一块绑在衣襟上的小木牌子。木牌子被污血腐肉包裹,已全然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他不紧不慢地撕了一角衣襟,粗略地擦了擦,包好了塞进怀中。

    “你今日是触了什么霉头?”他朝罗京明揶揄了一句,又将剔骨刀擦干净,递还给常玉禾。神情镇定,仿佛方才的惊险皆是假象。

    罗京明觑了常玉禾一眼,一言不发。

    常玉禾觉得祝铮是个疯子。这般不要命地救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寻常人怎会做到这份上?

    “伤势如何?”祝铮问脚踝被咬伤的护卫,“按理它们是循声而至,你脚上先前有伤?”

    “上山时曾被荆棘划了一道血口子。”护卫脸色苍白,“被咬的伤口不深,就是……疼得紧。”

    “尽快下山,去知州府衙。”祝铮闻言沉着脸抽回了自己的长剑,毙了那只仅剩头颅的狼后,擦净入鞘,对着众人说了一句。

    山林已被黑夜吞噬,山脚零星的灯火成了指路的明灯。

    常玉禾回头看了眼,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彻底没了生息的狼和道士。方才令人寒毛直竖的情景倒不像是真实的。

    林间拂来的夜风浑劲如剑锋,仿佛裹挟着阴谋、算计、险恶、痛苦与噩梦,卷乱了她的鬓发,又穿行而下直扑人间。

    常玉禾心头一冷,追上几步:“为何去知州府?”

    “观道士与狼的惨状,死了怕是月余不止。自封登益取了仙丹至今不过七八个月。必是这期间起了变故,才叫他们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祝铮道,“孟端友年前病了,一直在府中养病,从未出门。可他的病症却与此处的道士几乎一样。”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道观是炼仙丹之处,孟致民是捧着仙丹盒下的山。虽不知孟端友是如何变成那副模样,大抵同仙丹脱不了干系。”

    “狼与道士身上皆有啃咬痕迹,会不会被患病的人咬伤,便会传染疫病?”常玉禾顾及身后被咬伤的护卫,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日被孟端友咬伤的人较多,却只有客栈小二一人疯了。”祝铮话语里有了迟疑。

    常玉禾听了,有些沉默。

    夜风寒意更甚,祝铮又道:“虽非致病的根由,也说明那些被咬的人面临着危险。孟致民尚不肯透露个中缘由,只能请沈知州先行处置。”

    沈家祖上行医,子弟的科举仕途却不大顺利。又因他们治法新奇,用药大胆,寻常知县生怕他们闹出人命叫自己丢了官职,便时常禁止他们替世家诊治。有心狠的,还会不顾情面驱逐他们。

    沈文新是沈家头一个仕途坦荡,一路没遇着什么波折的子弟。他虽沉迷医药,也知族里对他的厚望,这才弃了行医一途,安生地当起了小官,又一路升到了知州。

    常玉禾一行人抵达沈知州府中时,沈文新尚在书房看药学珍本。

    “少鹤,怎的这般狼狈?”沈文新瞧见他们一行人的模样,有些发懵。

    “说来话长。”祝铮解释道,眸子掠向常玉禾,“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文新点头,喊来下人安排罗京明与两名护卫,带着祝铮与常玉禾去了书房。

    “这是裕和郡主。”

    沈文新闻言,正要行礼,常玉禾退开了一步道:“叫我常玉禾罢。”

    下人来奉了茶,又将书房门关上。祝铮便将这几日的事简略地说给他听,又提了常司贤被掳、常玉禾想一同调查仙丹的事。

    沈文新书生模样,思索片刻对着常玉禾道:“我有一小妹名唤沈文婵,整日捣鼓药材,极少露于人前。常姑娘身份特殊,外头行走不若以我小妹的身份自居,也好避过封家的眼线。”

    “不必如此。”她摇摇头。

    祝铮见她坚持,恂恂儒者般解释道:“幸夷的担忧不无道理。我南下剿匪,出京时原带了两百二十四人,其中仅四人是祝府家将。途中遇匪、剿匪牺牲了三十人,兵士或逃遁或不服管教离队者甚多。及至玉州境内,统共只剩了十七人,除了遣去调查其他事务的四名家将,以及你方才见过的京卫指挥使司的三人,剩下的十人皆隶属于五城兵马司。”

    常玉禾静静听着下文。

    “五城兵马司掌控在封坤嫡孙封信芳手里。我以办私事为由,勒令他们待在县城外的驿馆。如今已过了两三日,明日他们定会进城。若叫他们晓得你的身份……”

    五城兵马司按理是亲王和郡王任指挥,常玉禾转念一想,东惠帝的兄弟都遭他屠杀殆尽了,皇室宗亲只剩她们一支,封家能掌控五城兵马司也不意外。

    祝铮提的事她自是明白。可她亦有自己的顾虑。

    若要救司贤,并从皇权斗争的漩涡里脱身,祝铮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借着沈文婵的名头,能得知州庇佑,确实安全。可那样需顾着沈文婵的名节,不能同他走得太近。

    她还不能全然信任他,也怀疑这是他避她耳目的法子。她既预备靠他救阿弟,自是无须太过避嫌的身份更好。

    “我不想给沈姑娘带去麻烦。”常玉禾仍是回绝,“我看祝府家将身份便极好。”

    祝铮和沈文新都是一愣。

    “听说军中有女将也是常事……”见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她有些不明所以。

    祝铮一时有些不好解释。

    军中女将确实也有,那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官职。可家将不同,家将是世家各自豢养的势力,女子也有,泰半是主人的通房或是妾室。

    祝家家风严谨,极少收女子,便是真有女家将,自个晓得是清风明月般的,防不住旁人的无端猜测。

    “不妥,有碍常姑娘名声。”他斟酌了会回道。

    常玉禾心思聪慧,已明白了几分,她反问道:“祝将军可有婚配?”

    “……暂无。”

    “那便无妨。”她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名声这种东西,于我没用。”

    祝铮看她片刻,见她神色倔强,便点了点头。

    常玉禾也暗暗松了口气。

    商定后,沈文新特意着人去安排常玉禾的房间,短暂走开了去。

    “常姑娘家里,没有旁的亲戚了吗?”祝铮问道,“我记得王妃娘家乃是洪州余氏。”

    常玉禾闻言,微垂眼眸。

    她在洪州塘河县还有一个舅舅。

    自出生起,因阿爹顺荣王的名头,她在宫里颇受了些冷眼。长到六岁时,父母带她去了舅家住了一年。

    阿舅余长乔性子温柔,是个柔弱书生。待她极好,几乎把她当亲生的看待,什么事都紧着她。回京时,她哭得响,她阿舅哭得更响。

    周县是京师前往玉州通和县的必经之路。塘河县在周县边上,离得不远。流放旨意下达后,她阿舅在周县客栈住了月余,日日去县城门口蹲守,就为了能半途见他们一面。

    在赤岐山脚守林的那五年,尤其是阿娘离世后,他阿舅每月都会跋山涉水来看她们,给她和阿弟带吃的穿的玩的。

    洪州塘河县离玉州通和县快马也要两日夜。她阿舅不会骑马,时常是徒步换马车,有时雇一辆牛车,来回总要费上四五日。

    喊他莫来,他笑着答应,下月照常风尘仆仆地赶来。

    直至同样在宫变中活下来的平嘉王一家连同妻族被残忍杀害,觉醒后的常玉禾晓得该逃跑了。原书她们的死亡就在平嘉王之后。为了不牵连她阿舅,她阿爹同她将已离世的阿娘自余家族谱迁出,往塘河县寄了一封断绝信后逃到了萍水县。

    从此与她阿舅失去了联系。

    阿爹离世后,她与阿弟相依为命。最难的时候,她都忍住了想去寻阿舅的念头,何况是如今山雨欲来的境况。

    等了会没等到回应,祝铮有些探究地投去一眼。

    少女眼眶微湿,胸|脯起伏了几次,仿佛想说些什么话,几次三番涌上喉间,踟蹰了半响却又咽回腹中。末了,她绷着小脸冷淡地回他:“我与余家早断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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