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不行，还是不行……
看起来里面……有……有好多人啊……
要不今天还是算……或者，换一家店试试……
不，不能换，绝对不能换！
别的店……都没有去过，第一次去的话，万一闹出什么笑话，比如台阶踩空，门打不开，找不到要买的菜，还有……
啊对了，塑料袋！挑菜的时候要拿塑料袋装的啊！万一到时候连人家给顾客放好的塑料袋也没有看见，那不是很丢人么！而且！要是卖菜的店主态度不好，不是笑眯眯的……呃，不是和颜悦色的那种人，而是态度冷漠一脸冰霜，想象一下结账的时候，面对这样的一张脸，那……那……
太可怕了！绝对不行！不能去！
还是……就在这儿等着吧，等这家菜店里面的顾客少一点儿……
哎，不错，有五个人出来了！
好！终于可以进去了！一定要记住……嗯……那个……玻璃门是要推而不是拉，台阶有三级，进去之后……袋子在通道左侧靠近冰柜的货架边上，要买……一个茄子，两个青椒，三个西红柿，嗯……
蘑菇也来一点儿？对对，还有鸡蛋，挑鸡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轻拿轻放……实在不行再套一个袋子……对，必须再套一个……不，最好两个袋子！十几颗鸡蛋外加几种菜够沉了，那种塑料袋一个的话肯定容易裂开……上次就是因为……总之没错，取塑料袋的时候多拿两个好了……
接着就是去称重然后结账了，嗯……有什么要注意的来着……不要着急，慢慢地放下，等店员称好以后要快点拿起来，不能耽误后面的顾客，磨磨蹭蹭的，最让人心烦了，绝对不能讨别人嫌……至于结账，嗯……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不，不能掉以轻心！
负责结账的店主是个热情的话痨，虽说比冷冰冰的人好多了，但这种太过活跃的人也很难对付！万一今天她再打算闲聊，可得提前想好怎么应付，她一开口会说什么呢？比如……
哎呦小姑娘，今天又来啦？
哎呦小姑娘，这是准备回家做午饭呐？
哎呦小姑娘，这么大的太阳你还捂得这么严实，你不热啊？
……
果然很麻烦！
不过，也不是太要紧……好歹这些都能用简单的“嗯”“是啊”或者干脆礼貌微笑应付过去……应该不是很成问题……
最后……对，这是关键！这可是今天买菜这一艰巨工程的全靠自身动作发挥的最后一关！
付钱，提菜，直接开溜，来去如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要的就是速度……还有风度！不能太慌，被别人看出冒冒失失或者手忙脚乱，当然也不能太慢，不然显得反应迟钝特别傻的样子……其间分寸，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了不是吗！
就这样！去吧金诺！记住这些要点，你可以的！把这些买好，就可以回家做美餐了！
出发！
调整好步伐，稳定住呼吸，双手插兜，平视前方……
金诺进入了菜店！
……真不敢相信！今天居然这么顺……
……利？
等会儿！？
袋……袋子呢？！
那么厚一沓塑料袋呢？！
……
上午11点，菜店内。
一见又进来了一位顾客，得了空的店员立刻迎了上去：
“嗨，小美女，需要点什么？”
一边招呼着这位顾客，手里也没有闲着，迅速展开了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店员便自然而然地往前走去，耐心妥帖地开始了自己的服务：
“您需要什么，需要多少，我来给您挑……这些都是我们店今天早上新进来的蔬菜水果，可新鲜呢，还有熟食，点心，马上就中秋节了，要不要尝尝我们的月饼呢？那边是肉，还有各种调味料，都有……您看看需要来点什么……”
感觉身后半天没动静，店员正有些奇怪，不由地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期待这位顾客来点切实而丰厚的需求表述以促成一单美妙的生意。
不料，这位店员对上的，是店内充满的匆匆忙忙的空气。
……人呢？
……
11点半，租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看似从容自在地关好门，脱下厚重的防御包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手，本来还想再洗洗脸，但可能是觉得水冷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去倒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随后，便好似力量被抽干一般，整个人彻底瘫在了床上。
……这是在干什么？
才两天不见，菜店怎么就变样了？
之前明明是人们自己挑选想要的东西，然后拿去结账的啊，怎么非要改成店员服务了呢？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们……明明顾客自己挑自己拿就可以了非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你们……你们不讲武德……
可是……这又如何呢？
不就是人家菜店开始让店员全程服务顾客购买了吗，不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出乎意料吗，不就是需要和店员沟通几句话吗，几句话而已！金诺你不行啊，人家这明明是好变化啊，这是方便顾客们的改变啊，你怕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跑？就那样自自然然，告诉人家你想买什么，买多少，不就行了！这多方便不是吗！
想想以前，每次都要在店里耽搁那么久，为什么？因为那么多插队的人啊，人家都是一个比一个机灵，就你，每次都傻傻地排队，结果呢？总是最后，到同时段店里所有人都称好结账走人了，才能轮到你！你……你说你，要素质有什么用？要礼貌有什么用！噢对了，反正你其实也不敢插队，不敢去和别人抗争起冲突，算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所以今天啊！菜店里肯定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为了保证秩序，提高结账效率，所以人家才有了改进对不对？这对你有利啊，以后就不用为排队苦恼了！店员会帮着搞定一切的！对，没错！这是好消息啊！应该去试试才对！
……正要起身的金诺再次倒了下去。
愚蠢！现在怎么能回去呢！刚才不是还一副大难不死逃离险境的模样吗？落荒而逃了，然后又恬不知耻地回去了……呵，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也能做？不能！况且刚才那个店员一定已经记住你的样子了！现在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也不怕人家笑话！说不定还会被当神经病或者傻子看呢！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去！而且，不只是今天不能去，在那个店员把你忘掉之前，这家菜店的门只怕是都不能靠近了！嗯……那得多久呢？最起码也得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
那这一个星期里，岂不是要去别的菜店买菜了！？
新的菜店……新的菜店……
……不要啊！
就一个人……不想去新的环境！
一个人……
“啪嗒。”
又是一滴眼泪。
落在了枕头上。
金诺猛地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害怕社交……
不敢见人……
精神紧张……
胡思乱想……
不安，恐惧，还有凌乱的思维，一直占据着大脑……真想有人陪啊，那样就不会这么紧张害怕了……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不要想了，没买到菜不要紧，先睡一会儿，下午再出去买好不好？今天天气这么好，多出去走走也不错啊，想想高兴的事，比如……
那家新开的面包店？上次太紧张了，对人家的货不熟悉，又害羞得不敢问……那，下午再去看看吧？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也能拉着朋友的手，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一起去想去的地方……一起玩儿……会好起来的……而且……
呵……我哪有……这么脆弱……
……没人陪怎么了？我……我不需要！
安全感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别人给……
我自己也……
也能……
……
“嘭！”
不知过了多久，金诺被一声巨响惊醒。
什……什么情况？！
“咚……咚……”
两声微弱的敲门声响起。
真是难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不过……外面这人好奇怪啊，为什么不按门铃呢？
而且怎么可能有人来找自己啊，在这里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估计是敲错门了吧……
咦？
通过猫眼，金诺看不到外面有什么人。
果然是什么人找错门了吧……
一边回卧室，金诺一边想着另一件事。
……说是睡了一个好觉，也不尽然。
有一串字，宛如刻在了脑中一般，异常清晰。
金诺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从前往后，仔细地咀嚼这睡了一觉醒来后就进入脑中的，似乎自梦境而来的……
九个奇怪的词。
炫嘉，风予，冰结，涧意，韶悠，灵耀，净雷，沙泉，花舞。
……什么意思？
发了一会儿呆，别无所获的金诺摇摇头便起身下床，打算先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放一边，还是先整理整理，出门想办法解决一下饥饿的问题再……什么！？
走到客厅的金诺立时呆住，差点惊叫出声！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