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话里藏刀
八卦别人的家事是夫人们闲暇时的爱好,刻在骨子里的。
唯有国公夫人脸色微变。
“郑少夫人还在这儿呢,论起年纪辈分,你们多数都是她长辈,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怕是不妥当吧。”
“国公夫人说的是。”夫人们纷纷打消了好奇心。
还有两个特地给陈虞致歉。
陈虞礼貌表示不用,随后脚步微转面向罗夫人。
“夫人既然起了头,陈虞若不解释清楚,只怕反而惹人误会。”
陈虞敛眸,“其实是我身子不争气,时常有个头晕头疼的。夫人们操持各自家宅,想必切身体会过其中事务之繁杂。陈虞无力替婆母分忧,实在惭愧。”
她说的真切,再加上有国公夫人的话在前,谁还敢胡乱揣测。
“既然郑少夫人身子弱,那小心湖边的风,别给吹着了。”
“这风是热的,想必不碍事,还是快过来坐着吧。”
夫人们说着,一来是为了在国公夫人面前表现,二来是出于善心。
“晚辈谢过各位夫人。”
陈虞不紧不慢地朝两侧都屈了屈膝,这才找到比较末首的位置坐下。
芳嬷嬷趁着弯腰替她布点心的时机,轻声说:“少夫人应对地恰到好处。”
陈虞淡淡勾唇。
微风拂面而来,带来池中莲花的淡香。
陈虞举目远眺,正欣赏美景。
只是今天有人存心不让她有好兴致。
“我和你婆母情同姐妹,有些事儿旁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听说秦家的人去将军府讨伐你,说你仗着陈家的势力逼得你婆母‘退位’,我那好姐妹这才气地一病不起。”
“要不是秦家老夫人上门,郑老夫人还被蒙在鼓里。也因此老夫人将你管家权夺了,宁愿交给一个姨娘都不给你,是也不是?”
罗夫人话里藏刀,杀人都不见血。
陈虞当即面色煞白,一时半个字都辩驳不出来。
现在亭子里的夫人们都有了各自聊天的伴儿。
国公夫人那儿也有人热络哄着。
所以罗夫人的话只有附近几位夫人听到。
那些人一听,看向陈虞的目光霎时间都变成了针。
“罗夫人,您这话当真?!”
“这也太……”有位夫人惊讶非常,都不知该怎么形容陈虞的胆大狂妄。
罗夫人一脸笃定:“我那姐妹病榻上写信给我诉苦,白纸黑字岂能有假!”
“我家老爷有时会在我跟前感叹陈大人的风采,说他严正守礼,为官清廉。我还以为陈家女儿必是不凡,没想到却是如此个‘不凡’!”那夫人说着,还白了陈虞一眼。
另一位则拍着胸脯说:“好险,早些年我还去陈家提过亲,陈大人说她已许给将军府,我还道那猴年马月的腹中婚约不管也罢。现在想来,真是幸好没让她进我家的门。”
罗夫人混迹圈中已久,比起陈虞,那些夫人自然是信她的。
哪怕陈虞本人就在旁边,她们也仗着人多还都是长辈,肆无忌惮地谈论着。
“何止呀,在那之前,郑少夫人还跟府里的下人传了些不干净的流言。”
罗夫人上下打量陈虞,然后嗤笑一声说:“否则少夫人如此貌美可人,那郑小将军怎会放着她不碰,将那姨娘宠上天去。”
“竟还有这事?!这可是犯了七出的大罪啊!”
“郑少夫人,你,你可真是……”
那些夫人们皱眉咋舌,看着陈虞仿若毒虫老鼠,纷纷离她远了两步,生怕沾到晦气。
陈虞身旁的芳嬷嬷早就板了脸色。
这些人言语如此不堪,她要不是碍于身份,都想扇她们几巴掌。
少夫人也真是,怎么这关头一声不吭的!
到底是年轻,遇到这种刁难就失了阵脚。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
陈虞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她强忍着不想自己失态,浓烈的委屈却让她站起身。
“夫人这些话,可是要至我,至整个陈家的姑娘于死地!”
不小的声音惹得全场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过来。
罗夫人也慌了神,原以为鄙夷她一番,给她在圈里留个坏名声,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逃了就好。
谁成想她的反应竟如此大。
若是闹僵了宴会,国公夫人非得怪罪不可。
“郑少夫人你先坐下,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你不要说的这般吓人。”
罗夫人一边说,一边朝四周尴尬地笑笑。
可陈虞并不如她所愿。
她满面委屈,却站地笔直。
“罗夫人那些话说地信誓旦旦,旁人听了不信也要信。我陈虞一人被泼脏水就罢了,却不敢连累族中姑娘们。”
“我没有真凭实据,不像夫人有书信为证,单凭一面之词恐怕无法洗脱这莫大冤罪。”
陈虞看向那几个妇人。
“但请夫人们仔细想想,光一则说我大逆不道的传言就算了。可这接二连三的每一条都足以让将军将我休弃,我……”
陈虞哽咽。
但夫人们顺着陈虞的话想下去,瞬间了然。
究竟是她为人当真如此恶劣,还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栽赃传谣?!
撇开与罗夫人的交情不谈,有陈家几代清誉作保,料想陈虞也不会是这样的人。
陈虞缓过气来,软软弱弱又十分伤心地说:“我……哪怕是为了陈家的名声,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她虽带着哭腔,但说话清楚而有条理。
那强忍的眼泪在说完最后一句,终是滑落到脸颊。
陈虞的冤屈和痛心感染了在场大多数夫人们。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她被人欺负了。
“好好的赏莲雅会,怎么生啊死的。”国公夫人带着威慑力看向罗夫人,“伯爵夫人,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叫,显然是动了怒了,要用爵位压人。
罗夫人急忙朝国公夫人赔礼。
“我,我不过是将我听到的传闻说出来,想着郑少夫人要是知道了,也好有个防范和对策。”
“谣言止于智者,况且将军府的家事由得你个外人胡诌!郑少夫人今日若真想不开出了事,别说陈家郑家,就是我国公府也饶不了你!”
国公夫人扫了一圈罗夫人边上那几个,眼神很是犀利。
“咱们虽是女流之辈,但家里爷们儿都是上京说得上来的人物,别一时口不择言酿下祸事,连累了府里。”
众夫人们虚心受教,低着头称是。
罗夫人则两股战战,腿都快吓软了。
“国公夫人教训的是,晚辈知错了。”
“还不快向郑少夫人道歉。”国公夫人发话,罗夫人自当遵从。
不管出于害怕还是真心,她说的倒是诚恳。
“不怪夫人,是将军府后宅不宁才有这许多流言蜚语,陈虞自身更是多有欠缺。”陈虞道:“但有一事我想拜托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