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跪地求饶
陈虞却看得一清二楚。
郑成威其实并不擅长说谎，违心时表情总略显僵硬。
比如刚才安淼淼说到相信他没碰赵姨娘的时候。
陈虞眼中浮现一闪即逝的笑意。
她说：“安姑娘，你实在是抬举我了。你所说的，莫说我，就是算命先生恐怕都算不到。”
“就是，安姑娘是不是魔怔了？”芳嬷嬷附和。
“昨日园子里唱戏，少夫人担心老夫人吹了风不好，这才遣念夏来安荣院取斗篷。那小丫鬟是跑来叫念夏去偏厅的，与你有何干系？”
“多谢芳嬷嬷。”陈虞谢过芳嬷嬷替她分辨，而后对安淼淼道，“我托将军帮我的两个丫鬟找归宿一事，我从头至尾都坦坦荡荡。府中不少下人也清楚，何来蒙骗你一说。”
“我还未计较你搅了我的事，你却倒打一耙将这脏水泼到我头上？”
安淼淼眼神慌张。
“不是的，你打量我出不了安荣院，便将消息一知半解地透露给我，叫我兀自揣测。加上之前避子汤一事，我便中了你的奸计！”
“你这成天的都在发什么梦？你自己听听你说的像话吗！”秦氏直皱眉，连她都听不下去了。
郑老夫人则顺着她所说的思虑了一番，说实话是行得通的。
可怎么想也觉着离谱。
若是真的，那陈虞从一开就筹谋布局，还将秦氏、赵姨娘、安淼淼的性格都一一拿捏完全，当真可以称作半仙了。
况且最初的时候，陈虞并不知多少内情。
加上她所言所行，可从无半点私心。
连同郑老夫人在内，在场所有人都用一种怀疑、不信任甚至好笑的眼神看着安淼淼。
安淼淼在众人的视线下越发感觉自己孤立无援。
“成威哥哥，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在狡辩！”
陈虞没有开口，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郑成威。
郑成威错开她的目光，低下头，无奈又恨铁不成钢似的说：
“淼淼，虞儿亲口对我说过，若我们情投意合，你又不愿做妾，她愿意成全我们，让你以平妻的身份伴我身侧。”
“我原想着等烧尾宴一过就跟祖母提，可你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平妻？”安淼淼愣在当场。
“啧，原来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秦氏咂舌，目光鄙夷。
郑老夫人略带意外地望向陈虞。
“我早说虞儿是好的，成威，你到哪里再去找这般为你着想的夫人啊。既然安淼淼不领这份情，依我看，从此你便收心，好好与虞儿过日子吧。”
“祖母……”郑成威欲言又止。
闹到这地步，不发配庄子上等死就算郑老夫人开恩了。
而且现在安淼淼得罪了陈虞，恐怕连妾室都难说。
他就算想替她求求情，也是再无颜面开口。
在经历过这些后，谁还能要求陈虞有容人之量？
见连郑成威都不说话，安淼淼彻底慌了神。
刚才她已经想清楚了，如果陈虞真能想出这连环计，那提前空口许个平妻之位又有何难。
如此精于算计，这少夫人真是可怕！
眼下她再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还不如干脆低头认错。
“少夫人，我错了。”安淼淼放开郑成威，转而膝行至陈虞跟前，连连磕头。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恶意揣度少夫人，我有眼不识泰山！少夫人宽宏大量，求您原谅我吧！”
“我自小生活穷苦，为了活下来只能以最坏的心思去想别人，否则我早被人牙子卖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了！少夫人，只要您不计前嫌，我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求求您了少夫人！既然您如此体谅成威……将军，那您一定不会同我这么个轻贱之人计较的对吧！少夫人，您出身名门，而我命如草芥，没了将军，我真的会死的！”
陈虞侧过身子，不受她的大礼。
她居高临下，斜睨着安淼淼。
“前面那些话便罢了，最后一句是何意思？我若不原谅你，你便去寻死，如此我不就担了逼死你的罪名。你到底是求我，还是拿性命要挟我？”
“我没有，我只是说，将军是我的命。要是少夫人还让我留在将军身边，那对我如同有再造之恩！我一定，一定好好报答少夫人！”
安淼淼头抵地面，泪水吧嗒砸落下来。
而她的眼中是浓烈的不甘和妒恨！
她怕暴露自己的情绪，干脆再不抬头。
郑老夫人和秦氏都没有说话，这事儿陈虞自该替自己做主。
可郑成威却看不下去。
到底是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许下重重诺言的女子，他不忍心。
陈虞见他眼神松动，便抢在他前面松了口。
“你起来吧。”
她的棋还没下完，郑成威现在对安淼淼感情正笃，无法至她于死地。
与其抓着错处不放，还不如在郑成威面前卖个好，立好自己在别人眼中的为人印象，方便今后谋划行事。
“将军是个专情的人，我原谅你是为了不让将军难受，也感念你对将军的救命之恩。但该有的责罚还是要有，否则将来姨娘们看在眼里，也道我是个心软好欺负的，导致内宅再无尊卑之分。”
陈虞一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
原谅可以，但平妻之位就别再奢望。
饶是如此，郑成威也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安淼淼跪伏在地，瓮声说：“多谢少夫人开恩。”
陈虞起身，朝郑老夫人行礼。
“如何责罚还凭祖母做主，孙媳妇乏了，想先行告退。”
郑老夫人颔首：“去罢，难为你了。”
陈虞朝秦氏福身离开。
回到画墨院，陈虞喝了杯茶，长舒一口气。
坐下没多久，赵暖霜闻风而至。
“打搅少夫人歇息了。”她道，“实在是好奇心作祟，想请少夫人为我解答一二。”
刚从那狼窝对峙出来，与赵暖霜说说话也算纾解。
陈虞：“赵姨娘尽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