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携夫归宁
郑成威脸上浮现笑意，揽着安淼淼进门。
“我同祖母说了咱们的事，可祖母猜到昨夜是你留我，对你颇有微词。”
两人对坐着。
安淼淼清秀可人，一双灵动的杏眼布满担忧。
她抓着郑成威满是茧子的手。
“成威哥哥，我孤零零一个跟着你来上京已需要莫大的勇气。我不怪你被家里逼着娶了正妻，可我心中忐忑，昨夜叫你来只是想证明我在你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图个安心罢了。”
郑成威轻拍她的手，“我知道。”
“我尽力求了祖母，祖母答应过些日子让你悄悄进府给她看一眼。可她对你已有偏见，你务必要好好应对。若是祖母满意，便让你以我表妹的身份进府。”
“不能提我救过你吗？”安淼淼秀美微蹙。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要添上这一层的话，我在府中或许能受人尊重些。”
郑成威安慰她，“表妹救我之事太过巧合，反倒引人猜疑。若道破了，恐怕得认你做我义妹，可这么一来，以后我们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跟义妹厮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还是成威哥哥考虑周到，我明白了。”
两人又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最后互相执着手，浓情蜜意地进了卧房。
翌日一早。
陈虞去给秦氏请安，将归宁和抬妾的日子定了下来。
秦氏本想拿暖霜的事儿噎一噎她，却不想她自个儿上杆子往郑成威房里塞人。
一时既觉着陈虞大方地奇怪，又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怎么都出不来似的。
不过陈虞面面俱到，两人暂时还算融洽。
从秦氏这边离开，陈虞去了老夫人那儿，又将这两件事说与她听。
郑老夫人面不改色，“昨日你走后我教训过成威了，你这么识大体，我断不容他欺负你。”
“都是孙媳妇该做的。”陈虞顿了顿。
“将军忙于军中之事是好的，我不怨他。但到底城外驻军人多口杂，家父又向来疼我。万一知道昨夜将军一夜不曾回城，误以为孙媳妇受了冷落……”
“放心，归宁一事我定叫人安排地体体面面，以示将军府对你的重视。”
府里不缺银钱，也就是多准备些礼罢了，陈虞也是世家出生，肯定不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想来是真心维护两家的关系。
难为她思虑深远，郑老夫人暗暗对陈虞又满意了几分。
陈虞莞尔一笑，“多谢祖母。”
她陪着郑老夫人说笑用饭，直等到老夫人要午歇了才离开。
回画墨院的路上，绘春忍不住说：“小姐，我看郑老夫人待您不错。昨日将军说起妾室，她也发了好大的火呢。”
“那你猜她发怒是为了我，还是将军府呢？”
郑老夫人的好，只建立在对将军府好的前提下。
上一世郑成威逼死自己，郑老夫人为了安淼淼肚子里的孩子选择视而不见，或者背后推动也不无可能。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不能断言好坏。
不过只要对将军府而言，陈虞远比安淼淼有价值，那她就能永远得到郑老夫人支持。
陈虞沉思片刻，嘱咐绘春。
“你去跟看守府中小门的丫鬟婆子知会一声，一旦发现有面生的年轻女子悄悄进府，立刻告诉我。记着寻个由头，打点的银钱也不要吝啬。”
“是。”
绘春要去，陈虞叫住她。
她们初来乍到，要在府中寻些可靠的人收为己用，往后才好办事。
“绘春，你多留意着。”
“好的小姐，那我去了。”
安荣院。
郑老夫人半靠在床头对芳嬷嬷说：“你去前院找成威，让他亲自备好给他岳父的礼，届时他岳父若有微词，叫他放低姿态。”
“虞儿父亲任职太常卿，最重祖宗规矩，咱们武将家在上京难免被那些文官说不知礼教。陈家在清流世家中说得上话，可不好轻易得罪。”
“告诉他，若这件事办不好，那无媒苟合的小蹄子我也不答应！”
芳嬷嬷替郑老夫人掖好薄被，告退离去。
接下来几日郑成威忙于公事，人影不见。
陈虞一面恭敬而疏离地应对婆母秦氏，一面讨好老夫人，亦或是在房中看书绣花，还算自在。
转眼便是归宁的日子。
郑成威等在二门处，看到陈虞前来，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她与前几日的艳丽庄重不同，穿了身淡绿衫子，发簪耳坠也是珍珠白玉，款款走来甚是雅致清丽，旖旎如画。
两人并肩顺着游廊向府门走去。
“我已同老夫人和夫人说了暖霜的事，待浮翠阁收拾好便可让她搬进去。”陈虞温婉说道，一如空谷幽兰。
郑成威愣愣地点了头。
他忽然想，这般好的女子，若是没遇到安淼淼，他或许……
怀着这思绪两人来到马车前。
郑成威正要扶陈虞上去，便听贴身的小厮上前禀告。
“少爷。”
小厮使了个眼色。
郑成威走开两步，附耳过去。
“安姑娘那边的人过来说，因为要面见老夫人，姑娘担心地吃不下睡不好，今早起来头疼得厉害，想请少爷过去一趟。”
郑成威脚先迈出一步，而后才想起老夫人先前让芳嬷嬷传的话。
若是他此刻走了，恐怕淼淼进府一事愈加困难。
“你去请个好大夫给姑娘医治，我晚些时候再去。”
小厮一溜烟跑走了。
郑成威转身，见陈虞已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车，可却没瞧见她唇边冷嘲的浅笑。
二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路无话。
待停下时，外头便传来难掩愉悦的少年声音。
“阿姐。”
陈虞心头一跳。
上一世她被郑成威逼死前，陈辉不知从何听到风声，单枪匹马去将军府大闹了一通。
若不是家丁小厮群力阻拦，恐怕要将她强抢回家。
陈虞还记得最后听到他的声音，是他声嘶力竭地朝内院喊：“阿姐！我去叫父亲来给你做主！等我！”
一墙之隔，陈虞泪流满面。
如今再听到这声“阿姐”，陈虞百感交集，眼眶一酸，捏起帕子点了点眼角。
郑成威看在眼里。
原来看似不动声色清心寡欲的她，心底也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