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是魔鬼
王仁背着王星悦，想尽快找一位医生。
飞到半空，他心中胆怯起来，怀疑人类的医生究竟能不能治疗这种异常的病症。
从离开天门别墅时，王星悦的伤口就不流血了，但也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王仁想要为王星悦包扎伤口，但伤口太多了，他只能用火焰将其“愈合”。
她的身体，每个器官都遍布细微的裂痕。
她的体温逐渐流失，呼吸越来越微弱。
“喂！你可不要死啊！我们今天的‘鬼屋探险’可是大成功，你死了可就扫兴了。”
“我的能力是‘分裂’，表面愈合了，内部还是有无数裂痕，我已经没救了。”
“为什么你要拼命，你有机会活下来的！”
“你承诺过的……”
“什么？”
“你说过，你会逃跑，可你还是留下来了。”
“傻瓜，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
王仁眼睛湿润了，他想起王星悦叫自己“哥哥”的样子，想起她骄横的样子，想起她为自己拼命的样子。
“为什么啊，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兄妹。”
王仁想要理解王星悦的这份情谊，却始终无法理解，他对自己的冷漠感到愤怒，痛恨自己的无情。
“雾居的所有人，都是家人。”
听到这句话，王仁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他愣住了，“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我只有这个理由。”
“家人？”，王仁反复咀嚼这个词的含义。
“有件事我想确认下？”
“是什么？”，王星悦的眼神很平静。
“相遇那一晚，我一直以为，那位刺杀我的黑衣女子，是你的同伴。”
“没错。”，王星悦从未否认。
“那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们的任务是监视目标，她却因为你的行为想要杀掉你，背叛了雾居的她，是敌人。”
王星悦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王仁知道，时间不多了。
那一晚的场景，在王仁眼前闪现，那挥向“家人”的刀，毫无犹豫。
“‘家人’吗？”
王仁很怀疑，她是否懂得这个词的含义。
他心一横，要救她，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仁的头上长出倒旋的羊角，嘴里探出金纹的獠牙，深深咬中王星悦的颈部。
属于魔鬼的契约，通过血液，开始浸染王星悦的灵魂。
随着王仁魔力的注入，王星悦的力量的性质发生改变，她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王仁的力量几经进化，在量与质上已经接近天使。
“契约”对于一般恶魔来说，如倾海流河，绰绰有余。
但是，当魔力注入王星悦体内的时候，就像是遇到了宇宙黑洞，怎么也填不满。
面对死亡，王星悦反而感受到了安宁，在她眼前，自己的一生像画卷一样展开。
她的记忆，是从母亲的死亡开始的。
当时她三岁，父亲是企业高管，母亲是大学讲师，父亲驾驶新买的车，疾驰在繁华的街道上。
当时天气炎热，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街道上是碳烤似的热浪。
车内很清凉，她努力分辨玻璃外，在热浪中奔跑的半人半兽。
它十米来高，皮肤坚硬如铁，魁梧如熊，牛头，蛇身，只有腰部是人类。
王星悦向它招手，它一眼就看到了三岁的小星悦，嘴里流出口水，锐利的牙齿令小星悦害怕了。
在尖叫与爆炸声中，行驶的车掉进河里，由于车辆密封性很好，车舱内没有进水，只是周围无比安静，只能听到一人微弱的呼吸声。
那是黑暗混沌的三个小时，当小星悦被人救出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哭了。
葬礼过后，又是三年，小星悦的父亲丢了工作，整日借酒消愁。
他不停向人解释，他看到了怪物，却被贴上了“神志不清”的标签，甚至被怀疑肇事逃逸。
小星悦很早就知道了“信用点”这种东西，她拿着一张卡片去买酒，发现每个人都有“信用点”，当“信用点”用尽，人就会消失。
小星悦的父亲开始只关心“信用点”，不关心食物、环境和小星悦的心情，他开始打骂她，责怪她“招来了怪物”。
“信用点”用尽，小星悦的父亲消失了。
他被吊在一根绳索上，慢慢变得恶臭，最后被烧成了灰。
葬礼上，小星悦一滴眼泪也没掉，她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落泪。
她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呵斥她，她只是笑，灿烂地笑。
以往，她只知道，自己笑起来，会有人来夸赞她，这次不一样，大家只是呵斥她。
在亲戚之间，她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她始终无法融入生活。
不到一年，她来到了一家孤儿院，孤儿院的名字是“小树”。
她总是想，她是一颗孤零零的“星”，不能像太阳一样给小树营养。
三年又三年，一些人教她用刀，一些人教她识字算数，她不会哭，无论如何也不伤心，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教她。
“刀”是很危险的玩具，却伤不了她的心，只有一个女孩，她总是穿着白裙子，身体很弱，动不动就哭，她伤了小星悦的心。
小星悦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总是第一个来到“学馆”，最后一个离开。
当她来的时候，给小星悦一颗糖。
她离开的时候，帮小星悦包扎伤口。
她说，“我们是家人。”
又是三年，她死去了，死在训练中，死在王星悦手下。
“她想逃跑，你做得对。”，比她高两倍的男人说。
小星悦坐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头不停地轰鸣，是不是太累了呢，她这样怀疑。
小星悦推推她的尸体，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那一天，她被教官委托寻人，小星悦很高兴地找到了她，然后看到红色的刀尖从她胸口长出。
小星悦听到了什么，抬头看看她的脸，她是笑着的，她很高兴小星悦能找到自己。
又三年，教官告诉她，“我们是家人，雾居的大家都是家人，血债需以血来偿！”。
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呢，她不记得了。
一次任务中，他遇到了一个男人，他称呼自己是“妹妹”。
他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血色、手中的刀。
他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面对恐怖的怪物。
他为王星悦落了泪，泪流个不停。
王仁的身躯彻底变身成魔鬼，恐怖的身形融合了各种恶魔的特征，又被火焰熔炼在一起，他坐在那里，就是浑然天成的恐怖。
魔鬼巨大的手掌，捧起一位少女，尖锐的獠牙刺破她的颈部。血液汩汩流淌，在烈焰中变成红雾。
烈焰烧光了少女的衣装，血雾缭绕为她披上绫罗。
契约已成，王仁恢复人身。
周围焦灼一片，像被炮弹轰击过。
看到王星悦睁开双眼，王仁笑了起来。
她捏捏王仁的脸颊，确认他真的存在。
然后，王星悦舔舔王仁的眼睛，又在他的嘴唇轻轻一吻。
王星悦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王仁惊呆了。
“你占有了我。”她说。
“我……”，王仁收回手，眼睛不知道瞟向哪里。
“我的心，被你填满，除了你，什么也容不下了。”，王星悦继续说着像是情话一样的心声。
“‘雾居’也装不下吗？”，王仁与王星悦对视。
“嗯。”，她点点头。
“那你要小心，我可是魔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