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鸡肉
“真人，你说一会有什么好吃的？有肉吗？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禄超抬起眼皮，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黄小二白了他一眼，“你觉得会有肉吗？你是富贵的日子过惯了，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
事实就是这样，禄超是清朝的贵族，他的姓氏是爱新觉罗，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来喽，香喷喷的窝窝头。”大娘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热气腾腾的黄皮子香味扑鼻。
这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饭食了，刚才在田野中遇见的孩童此刻从门外冲了进来，他趴在桌子前盯着窝窝头眼巴巴的望着，垂涎欲滴。
黄小二道谢过后拿了一个放在嘴里，说实话确实没什么味道，喝一口水才不会觉得噎人，他过惯了闲云野鹤，风餐露宿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大的不妥。
可禄超只是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啊呸！”
吐在桌子上的碎末非常干涩，显然没有什么口水残留。
见到这一幕，大娘花容失色，这餐窝窝头对她来说已经是海鲜佳肴，平日里都不敢拿出来吃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成了嫌弃的对象。
黄小二面色凝重，他开口说道，“你可不要糟蹋粮食。”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极为严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也许是被感染了，禄超愣了一下之后收拾起桌子上的碎末，喝了一大口水，连带着剩余的窝窝头一起咽了下去。
“大娘，谢谢你。”黄小二微笑颔首，俗话说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他和风细雨，眉宇间尽显柔和。
“多吃点，不够还有。”大娘搓着手站在那有些拘谨，尽管是在她自己家里，但她还是露出紧张的神色。
这就是底层人民的精神状态，他们被剥削惯了，也被欺负多了，自然而然的形成这种委曲求全的心理状态。
只有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才会本能的作出应急反应，就像刚才以为是贼人来袭，他们奋不顾身的扛起锄头、镰刀，可是当知道不是强盗，他们又瞬间作鸟兽散去。
黄小二朝禄超使了个眼色，后者虽然看到了，但不知其意，在那大口的喝水，此时他的肚子里根本塞不进去窝窝头，只能喝水充饥。
见到这家伙这么榆木脑袋，黄小二叹了口气，“你到别人家做客，不表示表示吗？”
禄超闻言先是瞪大眼睛，张开嘴巴，随后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摸向怀里掏了一阵，拿出手的时候还是空空如也。
他身上的金银全都花完了，少数遗留的在刚才爬山的途中也不见了踪影，没有办法，这可大损他贵家公子的形象，一咬牙摘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黄小二刚一入手，就知道这枚椭圆形的玉佩不是凡物，玲珑剔透，甚至质地有些类似玻璃，光线从这一面穿透而过到另一面，在边缘的角上还有一丝绿意。
“大娘，这个给你，就当作饭钱吧。”他把玉佩塞进了妇人的手里。
入手之时，大娘感觉手心传来的温润，“这可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她连番推脱，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身为紫气真人的黄小二，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按住以后，她动弹不得，几番较量下来，她也无力反抗。
“两位贵客慢吃，我去炒两个菜。”大娘喜形于色，眉开眼笑，她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玉佩不是凡物。
相比较于其他村民的木讷，大娘有些眼力见，她从黄小二和禄超的穿着上就判断两人不是普通百姓，尽管直至此刻，两人的衣服还是脏乱的，但人的气质做不到假。
没过多久，肉的香味就飘了过来，黄小二听了个真切，刚才分明是鸡的叫声，想来是大娘宰杀了一只家养的鸡。
要知道这年头穷苦百姓的财产就是几只鸡鸭，他们大多数是养来卖鸡蛋、鸭蛋，然后用卖来的钱去换米，虽然他们在种田，可是田地也大多不是自己的，租的是地主家的，还要交租。
辛苦一年到头，手中余下的也仅仅是能够糊口的粮食，想吃一顿饱饭就只能靠卖鸡蛋鸭蛋，可想而知百姓的困苦艰难。
现在宰杀了一只鸡，对于大娘来说绝对是下了血本，可能她也看出来禄超的模样，下了决心。
闻着香喷喷的鸡肉味道，禄超的口水都流了出来，黄小二不是什么圣人，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在叫唤。
“两位贵客吃鸡。”大娘笑着把一大盆鸡肉端了上来。
禄超没有言语，直接抓着鸡大腿就开啃，满嘴都是鸡油，样子就像个猪哥。
黄小二就淡然许多，他不慌不忙的用筷子夹起鸡翅膀细嚼慢咽，肉的味道是香的，鸡是刚杀的很新鲜，咀嚼在嘴里很有劲道。
“你别在这趴着，看什么呢？”与此同时，大娘拉着孩童的手就要离开，这个娃娃年纪很小，最多也就是五六岁，他的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大娘，让孩子留下来一起吃吧，这么多肉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下。”黄小二挥了挥手示意孩童过来。
得到了指令，早就垂涎三尺的娃娃猛的一个箭步扑了过来，他抓着一块鸡胸脯肉大快朵颐，样子和禄超相比好不了多少。
这两个人真是难兄难弟，黄小二摇了摇头，他明白这年头正逢战乱，尤其湖南地界还是交战的主战场，不说十室九空，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普通百姓别说想要吃块肉，就是喝一顿稀粥也是奢求，能够像眼下这处村庄平安无事的，已经算是烧高香求来的太平生活了。
再一想到在江宁府中的见闻，奢华至极的荣家门阀，繁花似锦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和人的差距如此这般大，亭台楼阁，酒楼笙歌，一切都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这种感觉出现在心头，宛如从天堂到地狱，可是这两种场景却真实的发生在现实中，叫人五味杂陈，说不清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