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山
灵气快速聚集在他的身边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漩涡，周边大树上的叶子迎风摇摆，无名形成的劲风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脸庞。
地面上飞沙走石，激起的扬尘模糊了眼睛，气浪如同奔腾不息的海花一层接着一层。
黄小二不再等待，他身体微躬双脚踏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急射而出直奔山崖子。
反观这边的青城派掌门，名声赫赫的山崖子，他昂首背手，迎风而立，似是一棵屹立千年的松树怡然不动。
“戳！”
黄小二没有感觉错，“一指决”从前而后在山崖子的胸膛贯穿而过，他止住前冲的身形猛然回头，正对上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神。
山崖子的眼眸像是波澜不惊的秋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他还是刚才的姿态昂然站立，嘴角还挂上若有若无的笑。
“师兄！”
“师傅！”
“掌门！”
青城派弟子们急声呼喊，他们在第一时间上前扶住山崖子倾倒的身体，在他们的眼中除了悲怆之外还有对黄小二的恨意。
“不要为难他，这是我的因果，也是我的命数。”山崖子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液，他被“一指决”击中了心脏，断无生还的可能。
如果换作常人恐怕现在已经一命呜呼，山崖子这是凭借紫气巅峰的修为在给自己续命，但这也仅仅是徒劳罢了，他此刻的状态就如在狂风中忽明忽暗的烛火，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得到掌教的命令，哪怕青城山弟子们怒目直视，但也没有人出手，在道门之中，师命难违，有着严格的长幼尊卑。
黄小二的心中感慨莫名，他缓步走向下山的阶梯，又忍不住回头展望，“这是为什么？”
在他看来，山崖子完全有一战之力，从修为上来看，甚至他并不是这位道教魁首，青城派掌教的对手。
但是他居然根本没有出手，就这样任凭黄小二将他击杀当场。
这着实令人费解，也难以捉摸，此刻心中百感交集，除了不理解之外，还有些莫名的心痛。
“咳咳！世人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是非对错无有意义，我以己身捍天地。”话音刚落，山崖子气绝当场。
青城派弟子们同时嚎啕大哭，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黄小二见状不好多说，他转头便走离开了现场，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山河子那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心中不免忐忑，揪心的感觉一阵一阵直达心底，方才山崖子死前的微笑仿佛烙印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偶然间从山林钻出的小兔子蹦蹦跳跳，仿佛正因为它的存在给世间增添了几分活力。
只是如今的黄小二满脑子都是异样的情感，他现在百感交集，酸的辣的甜的咸的一股脑从味蕾中迸发出来。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青城山本就地处崇山峻岭之中，野兽四处环绕，时不时出现的吼叫声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月光从天空落下洒在肩头，黄小二白色的眼眸就像是一颗夜明珠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他来到了一处湖泊边端坐，心中五味杂陈，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不停播放。
“世人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这句话一直缭绕在脑海之中不能散去，到底是什么样的胸怀和怎样的境界让山崖子说出这番话？
黄小二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默然不语，偶尔跃出湖面的鱼儿激起阵阵浪花，就算是水滴飞溅在脸上他也没有抬手擦拭。
一路走来，他的心境产生着变化。
先是圆真和尚的自裁，再到如今山崖子气绝当场，这些画面似梦幻真，明明真切的发生在眼前，却又叫人心生困惑。
曾经黄小二以为报仇之路一定是充满腥风血雨的，说不得自己随时会丢掉性命，可是为何现在会如此轻松？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对方就会束手就擒任凭宰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阴阳调和，报应不爽，世间种种皆有定数。
如果师傅在天有灵，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样的想法？是大仇得报的畅快，还是对世事变化的感慨？
不过大概师傅是不会觉得畅快的，因为仇还没有完全得报，罪魁祸首九华山叛徒玄妙还逍遥在外，对了，另有个仇人是蒙古第一勇士亚图。
黄小二一念至此，心中打定了注意，既然玄妙现在杳无音信，行踪不定，那不如就先解决掉亚图。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亚图人在何处？猜想一番大抵应该是在北京，那里是鞑子的皇城禁都，聚集的都是王公贵族，作为蒙古第一勇士想必会在皇城安家置业，毕竟满蒙一家亲嘛！
人一旦有了信念便有了生命的方向，黄小二此刻耳清目明，他的目的很明确，有了目标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他靠在树干边上沉沉睡去，一日的疲惫使得他很快进入梦乡，在梦里他仿佛又看到了师傅李克成的笑脸，那是师傅唯一一次对他的微笑，是在别离的时候。
尽管时隔多年，黄小二依然记的很清晰，说到底，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去山寨救那女子，哦对了，还有那只乌龟。
他的心里最深处是善良，虽然他年少时饱经沧桑，经历凄惨，但他还是保持着那一份热爱和对生命的希望。
翌日清晨，阳光洒在脸庞，黄小二从睡梦中渐渐清醒，他睁开惺忪的眼睛，面前真是好景色，鸟语花香，郁郁葱葱的树木迎着微风轻轻摇摆，湖面溅起层层涟漪。
其实这样平静的生活倒也不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山林间盖一间房屋种些果瓜蔬菜自给自足，再寻一佳人相伴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猛然间，在黄小二的脑海里浮现出曹憬的身影，她那一颦一笑令人魂牵梦绕，儿时的玩伴光是想一想就让他嘴角上扬泛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