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别
“小二哥，是我。”
轻柔的声音由远及近，空灵而清澈。
黄小二当即放松心神，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他不能看见，正因如此他的听觉异于常人。
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曹憬。
她是林嘉琪的关门大弟子，也是龙泉观内定的下一任观主。
“你怎么来了？”黄小二浅笑着说道。
曹憬没有立刻回答，她捏着衣角缓缓上前，“我听说你要走了，这才紧赶慢赶跑了过来，还好追上你。。。”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
黄小二还记得当初来龙泉观的时候，人生地不熟。
正是曹憬对他的关怀，才让他从孤独中走了出来。
也因此，孤僻的性格得到了一些温暖。
“是的，我要走了。”黄小二点点头。
“那你以后还回来吗？”曹憬皱眉询问。
说实话，这个问题可是真的把他问住了。
他现在身背血海深仇，要知道江湖险恶，多少英雄好汉殒命其中。
就连大名鼎鼎的江湖五大高手之一，自己的师傅白眸李克成也是身死道消。
说是报仇以后全身而退，扪心自问，黄小二不敢夸下海口。
可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回答要让曹憬安心才是。
“我想，会的。”
“真的吗？小二哥，那我在观里等你。”曹憬的目光流转，从她深邃的眼眸中露出的是非比寻常的情感。
说是友情吗？那肯定是有的。
爱情？我想应该也是有的。
自小长大的玩伴，知根知底。
相处之间娴熟的很，彼此有些许情谊也是在所难免。
黄小二闻言先是一愣，转念便回过神来。
他不是个蠢笨的人，只是不善于言语，不会轻易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说是木讷？那的确有一点。
但那绝对不是愚蠢，试想一下，如果真是笨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达成紫气真人的境界呢？
思索片刻后，黄小二欲言又止，正当不知如何诉说的时候，侧边冲出来一人。
“兄弟，你要走了，让我送送你。”
虎背熊腰的大汉出现在二人眼前，但他们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面露喜色。
一看这便是熟识之人。
“宋薛陈，你来了。”黄小二一拳捶在大汉的胸口。
这一下没有用力，只是朋友之间的招呼方式罢了。
要说他这名字也着实怪异。
三个字分别是三个姓氏。
按照他的话来说，父亲姓宋，母亲姓薛，奶奶姓陈，所以自己叫宋薛陈。
这种理由十分牵强，不过倒是很好记。
“你要走怎么也不说一声？来拿着，我刚打的鹿腿。”
一条血淋淋的腿子自他背后甩出，能看到在断口的位置还在“滋滋！”流着血水。
看来是真的刚刚打来的，新鲜的鹿腿甚至没有去皮，斑驳的花纹虽然被血水侵染，但还是依稀可见。
“你特意去弄的吗？”黄小二鼻子一酸，他闻到了血腥味。
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口野味，没想到临走之时还能品尝到。
“是啊，你等着，我连柴火都带来了，咱们烤着吃完你再走。”宋薛陈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捆柴火。
不由分说的便开始点火架木。
阳光虽然炙热，可还是不及这篝火。
鹿腿从中间被树枝穿过，在火焰的烧烤下逐渐变了颜色。
趁此空档，三人聊了起来。
从小时候黄小二光屁股摸鱼说到宋薛陈偷看女生洗澡。
又从曹憬第一次来事说到他们大惊失色以为她受伤，跑到林嘉琪面前哭诉的窘迫。
言语之间都是欢声笑语，聊的好不快活。
只是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消片刻，日头便落了下去，几近黄昏。
夕阳将至，黄小二站了起来。
他深深的看了两个儿时的伙伴一眼，尽管他现在还看不见，只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我要走了。”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再走吧。”宋薛陈立刻回答道。
“是啊，小二哥，明天再走吧。”曹憬也出言附和。
黄小二深深地低垂脑袋，心绪复杂。
有些留恋，也有些不舍，“等到明天恐怕我就不想走了。”
三人默然不语，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既然打定了注意，黄小二不再停留。
他扭头便走，脚步越来越快，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停留。
他生怕自己一旦有了念想就会留下来。
人就是如此，对家的眷恋是本性，过着安逸舒服生活的人不会有很多上进心。
可是黄小二不行，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师傅李克成对他恩重如山，如今死于非命，他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报仇的。
所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有血有肉的大好男儿怎么可以在知道弑师仇人是谁的情况下龟缩不出？
青城山，峨眉山他一定要去。
不管是什么道教圣地还是佛门净土。
黄小二做人不忘本，他爱恨分明，心里有自己的原则。
尽管师傅的印象并不深刻，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克成当初救他可能是随性而为。
但这种行为的的确确救了他的性命。
因为得到“玄心决”，他更是学会了两种玉清门派的决定术法，“一指决”和“灵觉术”。
林真人也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玄心决”是道教圣典，万法之源。
让他一定要严守自己拥有它的秘密，并且不可以外视他人。
黄小二知道西妙手林嘉琪对师傅的情谊爱的深刻。
否则，不管是哪个道人看到“玄心决”必然心生贪婪，出手抢夺。
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更何况黄小二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更别谈保护住这本道教圣典。
人，论迹不论心。
走在山间小路上，天色渐渐昏暗，路边的荆棘已经不能伤到他。
偶然间出现的野兽咆哮声，黄小二也没有害怕。
小时候他身无长物的时候是不敢夜晚在林间穿梭的，但现在他是紫气真人，寻遍天下这个境界的人并不太多。
自然界的这些对于常人来说危险至极的野兽也就不当那么回事了。
就在刚刚，他吃下了林嘉琪给的补天丹，眼前真是豁然开朗，世间万物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充满着新鲜感。
可惜的是，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早点吃下丹药，这样也能看到曹憬的容貌。
要说补天丹真是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入口即化，转瞬间眼睛便恢复通明，没有一丝不适感。
此刻树梢上有一只猫头鹰正在张望，它不时的摇头晃脑，发着黄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黄小二。
饶是平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猫头鹰这种动物本来就是夜间行动的，可以说在林子里面难逢敌手。
只是今天，却有些不寻常。
这只猫头鹰通体白毛，额头上还有一条竖着的红线，体型比平常见到的大上许多。
“咕咕！”
伴随着它的喊叫，远处的丛林传来物体走动碰撞到树叶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晚，这种声响尤其清晰。
黄小二凝眉紧锁注视前方，在人迹罕至的林子里面会出现什么谁也说不准。
但从这只猫头鹰的反应来说，它像是一个侦察兵。
那么能训练它的一定是个人，而现在这个人正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