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普通的山泉水
从王员外家里出来后，姚飞内心压着的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小瓶，这是前几日与采苹一同发现蜂蜜水有毒后，从家里水缸舀的水。
还是去找个药铺看看吧！
想到此，姚飞前往东街不是最大但最热闹那间药铺——仁和堂。
姚飞走进大堂，整个店铺较为冷清，不由得唏嘘，苏城最热闹的药铺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铺子。
也是，乱世之中，穷人们的生存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钱抓药？
小病靠扛，大病就死。
他看了看周遭环境，几排梨花木药材柜，旁边货架上放着盛药的竹筛子，简单而干净。
他走到药铺前台，拍了拍桌子，“老板，收紫苏吗？”
周老板正在低头细分药材，近来天热，他正调配退火的凉茶药包，免费送往官府，支援前线的战士。
各味药的比例丝毫马虎不得，因而他十分认真，头也不抬回答，“收！新鲜叶子一斤五钱，晒干去除杂质的一斤一两。”
见他没有听出自己声音，姚飞哂笑道：“周大夫，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周大夫放下手中的活，抬头一看，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姚、姚飞？你真的没死啊。”
“当然！”
“前日我听隔壁王婶说，你死而复生了，我还权当是她胡说八道，没想到是真的。”
周大夫喜笑颜开，以往姚飞三天两头闹事，又没有什么本事，总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周老板心善，看他可怜，经常免费帮他处理伤口，擦点草药，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这也是原主在这边唯一的朋友。
对于大夫来讲，在他们面前，人并无好坏之分，只有健康的人和生病的人。
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是他们的天职。
“呵呵，周大夫，我今日来有事需要麻烦您，想请您帮忙。”
“来，你过来，到里间来，我给你把把脉。”
直接忽略他的话，周大夫已经迫不及待要给姚飞检查身体了，一来是关心，二来是好奇。
死而复生，这真是行医生涯之中极其少见的，面前这个是行走的活例。
说罢，就将姚飞带往里间。
他把姚飞按到手枕上准备号脉，姚飞笑着推开，“不急，您先看看此物。”
随后忙不迭掏出随身的小瓶，双手奉上认真问道：“您帮忙看看，这水可有毒？”
周大夫接过，一脸严肃认真检查起来，他先是打开闻了闻，后又拿出碟子倒出，撒了点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后又用手捻了捻。
半晌后才回答：“无毒，就是普通的山泉水。”
无毒？！
听起来是好事，但此刻这两个字却重重砸在姚飞心头，他想不出，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见姚飞呆愣住，周大夫自顾抓起姚飞左手，压住脉搏，认真感受：浮脉轻取即得，重按稍减而不空。
再结合他目前身体及状态来判断，应该是常年生食芫花中毒所致，导致身体慢性中毒且体虚，后食用野山参大补，导致药物积聚于脾胃之内，身体不能正常运转，一时气结，因而暴毙。
暴毙的原因很明显，至于为何死而复生，周大夫也百思不得其解。
周大夫将号脉情况告知姚飞，提醒他这段时间要注意身体，切勿过度劳累。
此刻的姚飞，脑子顾着别的，他满心挂满疑惑，周大夫说的那些，他也就听个半，然后进行了大致判断。
芫花中毒大抵是采苹采蘩姐妹所为。
那野山参是南雪带来的，说是当年她在迎春楼之时别人送给她的珍藏，刻意在他二十二岁生辰这天拿出来补身体所用，她不知姚飞已身中芫花之毒体虚，原本也是一片好心，没成想办了坏事。
这些都可以理解。
他此刻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蜂蜜水的毒药从何而来？
“周大夫，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今日到您这来仅仅是为了打听卖药材的事情，其余还望保密。”
说罢一边胡乱收起装水的小瓶子，一边继续说：“今日谢谢你了，我最近手头不宽裕，等我几日，给您送紫苏叶来，权当今日诊费。”
周大夫笑着摇摇头无奈道：“去吧去吧，注意身体。”
他什么德行周大夫早已了解，不过今日还算有所长进，还有个送紫苏叶的话语，虽说他不信当真会拿来。
但至少不似往日拿了东西就走，顶多说句谢谢。
大病一场，看来有些好处。
从仁和堂出来，太阳已落山，姚飞掏出身上仅有的五文钱，到王婶处讨价还价全部花掉买了六个饼子。
昨日里赵海棠说，看着隔壁沈叔院子里绿油油的蔬菜很是喜人，他答应今日去弄些秧子来。
赵海棠开心得忙活了一日一夜，将家里院子的地翻好。
想到此，姚飞不觉心酸，多单纯的女孩子啊，今日可定不会让她失望。
他掰下其中一块饼子的半边，胡乱填了肚子，将另外五块半包好小心翼翼放在怀里。
海棠不是说，以往到沈叔家里借菜苗被赶出来了吗，今日我就去他家里借。
还钱给五爷的事情已了了大半，姚飞心情很是好，他吹着口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很快便到了沈叔家门口。
还没进门，那院里整齐的菜园子便吸引了姚飞的目光，有辣椒、小青菜、白萝卜，还有甜瓜呢，难怪海棠提起他家菜地都要眼睛放光。
正在欣赏间，沈叔从屋内走出准备拔点萝卜炖汤，恰好看见姚飞虎视眈眈盯着自家园里的菜，便以为他想偷菜。
于是举着菜刀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姚飞，你家婆娘借菜不成，竟想来偷吗？”
听他骂自己，姚飞也不恼，这沈老头看似凶悍，实则刀子嘴豆腐心，家里就他和老伴两人，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
之所以对姚飞家人充满敌意，主要还是以往的姚飞说了些‘克死儿子’‘活该孤独终老’之类的混账话，伤了他的心。
姚飞陪笑道：“不敢不敢，沈叔，我今日是来道歉的，以往是我不对，不该骂您。
我爹去得早，您看着我长大，您就打我吧！”
说罢，膝盖一弯径直跪到了菜地旁边的地上，并从怀中帕子里拿出三个饼子举过头顶。
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要想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邻里关系还是需要修复好的。
原主做的孽，就让我来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