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陪伴
【这一生，陪伴你时间最长的，可能不是父母，而是兄弟姐妹。】
田义一直努力说鼓励的话，好似也在鼓励自己。
当他再次脱口而出，说了“一定”一词，才想起孙馨的指点，便找补了句：“老师努力教会你！”
说着，还温柔地拍了拍灵儿的肩膀。
灵儿没有回话，身体晃动了下，应该还是因为陌生，而有些害怕，但脸上依旧带笑。
她的笑容，从进来见她的第一面，一直到此刻，丝毫没有改变。
刚一看，是暖心，可一直看着，便成了揪心。
这时，一个小男孩闻声跑到客厅，面相与灵儿有几分相似，但神色、状态看着明显正常。
“妈妈，爸爸，谁呀？”
“平平，这是姐姐的两位老师，快喊老师好！”
“老师好！”
田义微愣，孙馨笑着摸了摸平平的头。
“嗯，乖！平平，你好！”
田义回神，也跟着蹲下来。
“你好！平平几岁啦？”
“三岁半！”平平扬起笑脸，说着还用手指比出三的样子。
见状，灵儿父母会心一笑，看得出来，他们此刻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平平的笑脸，与灵儿有八分相似。不过，这张笑脸收放自如，几秒后已恢复常态。这让田义不由再次看向灵儿，看着她一成不变的笑容，心中更酸。
灵儿的家庭条件很好，住郊区独栋别墅，还专门请住家阿姨帮忙照顾。灵儿父母招呼阿姨将灵儿与平平带回房，田义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姐姐，走，滑滑梯！”平平蹦蹦跳跳，有说有笑，洒脱自在地跑回房间。
“嗯。”灵儿则没太多言语，由阿姨牵着，一摇一晃，蹒跚慢步。
彼时，田义还不太懂康复，但他也能看出，灵儿的步态有毛病。
“田老师，田老师！”
田义正失神地想着，灵儿父母的呼唤、孙馨不经意的碰肘，令他回神。
“不好意思，灵儿父母，你们好！咱们开始家访吧！首先，欢迎灵儿加入健宁学校这个大家庭。你们上月应该都见过孙老师了，我呢，是灵儿的班主任，我叫田义，教语文、数学、生活适应，还有美术课，会跟孙老师一起，负责整个班级的学习、生活，陪伴孩子们成长。开学前来家访，除了就开学注意事项进行当面沟通，也是想对灵儿的情况、生活环境等多些了解，毕竟这里是除了学校外，她待得最多的地方。对了，我看资料时没发现，灵儿还有个弟弟。”
下午的家访，田义明显更主动。他简单自我介绍，表明身份，并抛出引子，想对灵儿的情况探究更多。
灵儿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彬彬有礼，虽能看出些许沧桑与无奈感，但也能感觉到他们都在尽力克制。在田义抛出问题后，他们便将家里情况一一道来。
原来，灵儿的病症，早在不到两岁时便被发现和确诊。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维持着固定的笑容，这样的特点过于明显，很容易发现有问题。
可惜，这是种罕见的基因遗传病，即便发现了，也没有太多办法治疗。只能尽力干预，努力改善发育迟缓、认知低下的客观现状，并竭尽可能规避潜在风险，尽力呵护她长大。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她的智力依然低下，发育情况甚至不如她三岁半的弟弟好。
比如喊妈妈、爸爸，别的小朋友不教就会，教几遍就能说得清晰，灵儿则是被教了成千上万遍，才懂得了如何称呼亲人。再如基本需求的表达，日日重复，时时训练，也只能在状态好的时候，偶尔说出简单的字词，“饿”“渴”“玩”等。
灵儿三岁时，父母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也冒着极大的风险，生了二胎。
灵儿爸爸原话是：“老二能正常，自然最好。可若也摊上这病，我们也认了。来一个，照顾一个；来两个，照顾一双。好歹，有个伴，不孤单。”
灵儿妈妈则是双眼微红，哽咽道：“还好，平平基因正常，没事。他对姐姐也很好，很包容。自小我们就教育他，虽然他是弟弟，但必须照顾姐姐，这样的话，即便我们在灵儿前头离世，将来还有亲人能陪伴、照料她。”
听完灵儿父母的介绍，田义内心波澜起伏，十分动容。他想过，面对这些特殊儿童时会很难，现在才发现，面对他们的家庭，更难。就在孙馨给灵儿母亲递上纸巾，并宽慰两句后，田义才轻声开口。
“灵儿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你们对孩子的爱，即便她表达不出来，但一定能感受到！我相信，她也很爱你们，也许有一天，她甚至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事在人为，往后时光还很长，我们一起努力！”
接着，田义学着上午孙馨的模样，将书包学具发给家长，并从四个维度，进行相关开学准备介绍。
一、文具。学校发的书包，是接受赞助所得，简洁实用，大小适中，可以放进教室的小柜子里。书包里已配轻巧简单的文具盒、笔、橡皮擦，可以提前削好几支铅笔。另外，建议准备一个a4文件袋，以便更好保存学习材料。
二、生活用品。孩子可穿舒服的衣服和鞋子，也可准备一套替换衣服放在学校，万一不小心弄脏了，能及时换上。此外，新校服学校已备好，不要求每天都穿，但需要统一着装时，班主任会提前发通知。同时，还需准备一个结实且容易打开的小水杯，课间注意多喝水。此外，要准备午睡寝具，如薄被子、褥子、小枕头等，休息能更舒适，开学当天带来即可。
刚讲完前两点，田义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忘了下一点该说什么，不得不停顿了好几秒。所幸灵儿父母一直在认真记录，看上去就像是田义在有意控制节奏，停顿显得并不突兀。
不过，孙馨洞悉一切，她自然而然地补充道：“田老师刚说的是物资准备，接下来，他还会介绍习惯方面、证件准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