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三声枪响
子墨和詹左两人一路狂奔,眼睛还时不时地扫视着周边的环境。
“tong!”
第三次枪声响起!
第三发子弹后发却先至,直接追上了第二枚子弹,一头扎进了第二枚子弹里,竟是直接融了进去!
两枚子弹融合成一枚,子弹好像是停在了原地,却又速度陡然提升,一道黑色轨迹刮窜而过,子弹瞬间穿透了詹左的眉心和子墨的双腿膝盖!
“啪嗒!”
詹左的身躯被摔落在地,子墨也双膝跪地,再难站起来行走任何多余的一步!
这一次,怕是逃不掉了……
黑色的轨迹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停留在半空中久久都不曾散去。
像是飞机滑行过的轨迹,更像是死神收割生命时挥下的那一柄镰刀。
这子弹不仅仅是带走了詹左的性命,同时带走的,还有子墨双腿腿甲里的纳米机械虫以及……他体内的生物动能!
两人的身躯温度开始降低,气息也从虚弱变得可有可无。
幻影坦克中的杀手卸掉了炮狙的所有配件,仔细地将所有的边角都擦拭了一遍才又精致地收回了身边的长方形匣子里。
一条野狗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身后,干瘪的躯体仿佛就像是经历了岁月的变迁一般,没有了充实的肉体,就连血液似乎都被抽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张皮囊,包裹着那副骨架。
丝毫没有之前活蹦乱跳的活力和生息!
杀手提起了装着炮狙的匣子,身边剩下的九条野狗也跟着走了起来。
目标生命已经被收割,他们也该走了,这次他们一定能够从那座该死的城里出去了。
只是。
“这么急着走吗?”詹左的声音却又再次响了起来:“俗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喝杯茶再走哇?”
……
不必说漆黑的山林,湿滑的泥泞,扭曲的枫树枝干,青黑的枫叶;也不必说乌鸦在灌木丛中哀鸣,狡诈的响尾蛇蠕动在泥沼中,灵巧的松鼠忽然沿树干一路而上躲进了自己的树洞中。
单是周围的徐徐凉风一阵阵吹过,都透露着阴冷的诡秘。
沙石在地面滚动鸣奏着乐调,月光印射下惨淡的聚光灯。
拨开面前的迷雾,詹左看到了凶猛的兽虎,还有豺狼,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甚至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闯入他们领地的詹左。
自顾自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享受着这阴冷诡秘环境里的安逸。
这是一场梦境,亦或是人造的幻境?!
不,都不是,这是詹左在被那颗子弹穿透眉心之后陷入脑海之中的绝境。
这绝境会慢慢麻痹他的意识,让他感受不到丝毫威胁的意味。
然后。
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淹没吞噬掉他的最后一丝意识。
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人,有些事,总要经历过死亡的威胁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是谁,又将要往何处去。
平淡不起波澜的生活是造就不出伟大的一生的,在绝境面前,不屈的精神意志和不甘的向上追求,才是我们自救的唯一良药!
詹左继续向前走,既然那些豺狼虎豹并没有攻击他,那它们就不会构成威胁。
并不是他傻,也并不是他真就天真的以为这群凶兽没有威胁,而是他非但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它们的杀意,反而还有一股暖意从它们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目光中传递而来。
詹左继续向前走去,但抬起的脚步却再难以下落分毫!
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脚上拉着一根线,死死地拽着他的脚不让落下去。
詹左想要用自己的手臂把脚按下去,可他做不到。
他惊讶的发现,此时此刻他就像是在某一段视频里被按了暂停键定格在了那一帧踏出右脚的画面。
那群漫不经心的豺狼虎豹突然动了,轻微吹拂的微风变得更加凌冽了,风里带起了锋锐的寒意,寒意裹挟着冰冷的杀意!
哀鸣的乌鸦腾空而起逃离了灌木丛,嘶鸣的响尾蛇蠕动的身躯加快了速度离开了沼泽地。
风里的声音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一群豺狼虎豹围着停留在原地的詹左,眼珠竟非常人性化的转来转去,似乎他们正在不断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忽而豺狼虎豹的身形全都化作一股股腐臭的黑色液体,与詹左脚下的泥泞混合搅动在一处。
不分彼此!
那搅动着的泥沼将周边的沼泽一起牵扯了过来,泥沼的水位线越来越高,尽管詹左没有丝毫挣扎,却又看起来像是他在不断地陷入那股泥潭之中。
如果仍由其深陷,詹左生命最后的结局将是万劫不复!
泥潭开始淹没了詹左的脚踝,然后在时间的推移中,吞噬了膝盖,没过了右脚,淹过胸膛,直奔面颊头脑而去。
它们将从詹左的七窍处渗入他的四肢百骸,更替他的全身血液甚至是神经脉络,最后就连那全身坚硬的骨架也会被一同浸染成如墨般的漆黑。
先前那些温柔的目光原来都是装出来的,那没有杀意的眼神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詹左能够停留在此处泥沼之上。
在这里它们可以化作那冰冷的泥沼去侵蚀掉詹左的整个身躯,包括他的脑海意识。
但詹左却脑袋清明十分平静。
因为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死亡,对于这种威胁已经见怪不怪了,或者更确切的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面对生死时的精神状态。
但也仅仅只是精神适应了而已!
肉体微弱的颤抖依然还是诉说着那种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
恍惚之间詹左好像看到了那个地下停车场里被王杰追逐的自己,那把刀当时距离自己的头颅也就只剩下几公分。
还有自己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地昏迷过去,那个嘴里说着简简单单装个义肢的周菻将自己的义肢摘下装载到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衣袖里。那片黑色的毫光穿过皮肤,距离摧毁心脏和脊椎也就只剩下几秒钟的时间。
最后是那块放在可乐里的正方体冰块,在自己的嘴里翻来滚去,不少冰都化成水流混着可乐流入胃里。趴在酒馆地上的自己伸长着手掌想要抓住一丝生还的希望,可那时候的自己就连憋在胸口的那口气都差一点没缓过来。
这个时候那些漆黑冰冷的泥沼已经淹到了詹左的脖颈,他的呼吸声有些微弱了,脖子也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换不过来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