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语文课
“咦~记忆篡改器失灵了吗?”苑飞看着离开的詹左却并没有追上去。
朝圣已经开始,不管这路上出现什么计划之外的变故,那都是在命运的安排之中。
都是每个人的朝圣之路,每一步,都算数。
“走吧,可乐,周菻,你们也有其他的安排。”
苑飞继续向着侧门行去,望风铃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大门在几人的身后缓缓关闭,整个别墅的形态也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这山腰处满天飘落的橙红枫叶和秋风中。
望风铃响故人来,望风铃静叶无痕。
可乐和周菻也只是担忧的看了一眼,便跟着苑飞走进了别墅。
她们也要走上,自己的朝圣……
……
硕大的会议室有些许冷清,黑金的色调更是为这环境增添了一丝寒意。
会议桌正中心虚拟影像显示着东兴城的地图,交织的线路就像是供给这城市运输呼吸的脉搏,但奇怪的是,现在并没有任何一条线路通向城外和山脉之外。
地图旁则是城市的实时影像:
城内被半圆的透明球形遮罩着,山脉在整个遮罩的边缘围成了一圈。
山外的黑暗难以侵袭,城内的人群在高楼围建的迷宫中难以走出,街道之中穿行着漫无目的却足以要命的群群丧尸。
天空被笼罩在一片极昼之下。
这奇怪的景象却并没有影响到那三个与会人员。
他们端着酒杯,嘻嘻哈哈的聊着近况,喝着啤酒。
十三甚至还摇起了骰子,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啤酒。
另外一个干瘦的人穿着一身迷彩,手里不停的把玩着一个深绿色的机械龟甲,龟甲里的古老铜币在来回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啷啷~”
三个铜币从龟甲之中掉落在会议桌上,热闹的谈笑氛围瞬间安静下来。
三人紧紧盯着桌上的铜币,一言不发。
“半年!也就是外面的四天!”身穿迷彩之人淡淡出声,伸手将桌上的铜币又收进了龟甲中:“林鸿,你怎么看?”
疯子皱起了眉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
十三:“你能不能正经儿点,聊正事呢!。”
“酒桌上聊个屁的正事嘞!”疯子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咱俩来这地方,不就是为了这种意外情况吗。干不就完了!”
十三突然笑了:“你还是那个吊样子,一点都没变。”
十三顺手又将手里某个方形的盒子丢给了身着迷彩之人:“记得把这玩意丢给那小子,可以帮他撑一阵子。”
一股浓郁的酒味传来,疯子看着十三认真道:“就这么把东西给他了?这可是十二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
十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何琪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他要回到东兴城去主持被改变的布局了。
十三和疯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走了出去,他们要去那山脉之外的黑暗中,将半年和四天,再延长一倍!
热闹的重聚,简短的会议,在会议室重新恢复了安静的时候,三人三言两语就已经把这碰到了变化的计划修正了。
接下来,就是去执行计划了!
……
山野之中的詹左一路狂奔,粗重的喘息声表明着他低下的实力和羸弱的身躯,即便是他的身体情况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要翻过这座山,要回到悬崖上去救老爸!
如果万一救不到,那就手刃凶手给老爸报仇!
可明明詹左在进入那道白色气旋的时候,那道记忆线已经崩断,某些记忆被篡改过了啊!
他又怎么会,记得这些事呢?!
不得而知……
詹左继续狂奔着,将近半个多小时却才跑出去不到三公里,他开始有些力竭了,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腿上的肌肉也开始发酸了,呼吸也早就变得紊乱,眼神有些模糊。
稍不注意,詹左一脚踩空了,右脚在落地的瞬间更是在一块凹下去的小坑中崴了一下。
重心瞬间侧偏,詹左整个人直接从斜坡滚落而下。
尖锐的石子虽然割不破高材质制成的外套,但仍然能够将痛感传递进神经中,詹左在翻滚的过程中疼得龇牙咧嘴。
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好巧不巧,滚落的路径上赫然有着一块巴掌大的岩石。
如果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继续滚过去,下落叠加的冲击力让詹左撞在岩石上的话,绝对会落得个脑袋开花头破血流的下场。
可他詹左毕竟是朝圣之路的一位天选之人,真的就会这么草率的死在路途起点处的山坡上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在詹左的太阳穴即将接触到尖锐的岩石时,千钧一发之间。
詹左左臂上的那个白色logo突然闪烁出一抹白光,早已在滚落过程中昏厥过去的詹左,整个头部被那抹奇怪的白光笼罩。
“咣当!”
白光就像是一顶坚固的头盔牢牢将詹左的脑袋护住,不过头盔在与岩石撞击的片刻还是产生了猛烈的震荡。
詹左脑中似乎又响起了一声丝线崩断的声响。
像是紧绷的琴弦被钝器连着琴盒给一股脑砸烂的感觉。
詹左的脑部也还是遭受了严重的撞击。
但好在,人是活下来了。
“哎呀!”
詹左滚落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诡异的白光随之消散。
但他的身体之下传来的触感又并不是坚硬的土地,更像是……一个人!
“所以说人啊,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苑飞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詹左,拍了拍灰尘将詹左翻了个面:“这出来带人回去还得先被你给砸一下。”
“罢了罢了,和你发这些牢骚也没用,我还是做正事吧!”
话落,苑飞从自己实验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两块纽扣,纽扣一黑一白被分别贴在了詹左左右的太阳穴上。
尘幕浮现在苑飞面前,两条数据并联展现,像极了并联电路里的上下两条电路线。
不过这两条电路线拥有着不断波动的振幅,振幅的幅度并不相同,甚至偶尔会在不同频率的波段上呈现出长度不一的缺口。
“哦?记忆链条恢复了预设中的状态?这家伙的记忆又被改变了?”苑飞挠了挠头喃喃道:“不应该啊,这也没有外力因素的介入啊,难道是刚刚因为岩石的撞击整出脑震荡了?!”
“哎呀不管了,反正效果是一样的,也省的我再修正这些数据了。”
一边说着,苑飞一边将詹左外套的拉链拉开,从外套的内兜里又掏出了一粒黑色的纽扣。
椭圆体的纽扣在苑飞手中被压瘪拉长,像是一坨橡皮泥被揉搓变形。
片刻间,这“橡皮泥”被捏成了一个方形的木盒。
詹左此刻若是清醒的话,他一定会惊讶!这木盒分明就是酒馆里那场拍卖会上用来装那张残页的盒子。
后来是被老爸拿走的啊。
还记得悬崖上在面对党月承的细剑时,詹八千曾为詹左拉紧了外套的拉链。
那个时候,这东西就已经被詹八千放到了詹左的外套内兜里。
至于被党月承扔掉的那个,自然是赝品了。
“咔哒”
木盒的锁芯轻声响动,苑飞取出了里面那本詹八千从图书馆里拿走的书,还有一页拍卖得来的残页。
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书籍被苑飞小心翼翼收进实验服的某个特定口袋里,那是为携带这本书特意准备好的设备。
现在的詹左还用不到这本书。至于那纸残页嘛……
苑飞思索了片刻还是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想要研究一番的心思。
手掌在尘幕中虚空一握,尘幕关闭。
一黑一白两道纽扣则是自己悬浮而起贴在了詹左外套的左右衣领上。
还真就从高科技产品甘愿伪装成了两颗普普通通的纽扣。
残缺的书页被盖在詹左的额头,一道道幽蓝色的电流从纽扣处一路攀升爬上了整张书页。
电流像是诺曼底登陆的士兵,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往无前的意志将那书页顷刻间击打的粉碎。
碎末纸屑甚至都在电流窜汇的瞬间被交点处的火焰吞噬一空。
又一道尘幕开启,一个个文字从屏幕的底端往上冒。如同深海中的鱼吐出的泡泡,这世间的文字一个个从那纸消失了的残页中上传到了詹左的脑海中。
一二三四……赵钱孙李……饺子蘸醋……吃嘛嘛香还身体倍棒……
人还昏迷着呢,詹左却又是上了一节语文课,这也倒是把之前欠下的那节课给补上了……不过这一次的课程他倒也不用犯困了。
但是他那不时抽搐的身体却表明着一件事:书山有路勤为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