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会哭的！
夜幕降临，城市依然灯火通明，相比之下，荒野上的灯光却像是稀稀拉拉散布在天上的星星一样，东一颗西一颗，也远没有城市里的光那么亮。
因为荒野不比城市，每一座集镇才有一座电塔提供无线供电，所以电压小一些，所以灯光弱一些。
……
机器轰鸣声从傍晚那车垃圾被丢在了后院开始就没停过。
詹左跟在老爸屁股后面一件一件将机器重新分拣好的垃圾又重新挑选了出来。
哪些可以修整修整再拿到集镇上去卖掉的，哪些又是一点用都没有需要完全舍弃的，这是那个机器要挑选出来的，而詹左和老爸要做的就是，把其中可以留下来自己用的物资，再进一步挑选出来。
城市里的那些人和荒野上不一样，他们有富硕的资源可以去享受，荒野上的人却每天都为了生存而忙碌奔波，如今就连城里人丢弃的垃圾里，都还有大堆的物资是需要城外的人拿金钱再去交易的。
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埋头苦干的父子俩挑选着一个又一个的零件，然后又把一个又一个的零件扔到了左右不同的收纳仓里。
但是这一次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因为那个要拿出去卖掉的收纳仓里的物资，明显是多于另外一个几倍的。
劳作空隙间，詹左时不时看着自己面前的老爸，那个消瘦的身影不停的重复着分拣的动作，义体手臂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淡淡的灯光，熟练的动作甚至都快分出残影来。
詹左看得有些出神，这样的工作，老爸已经做了多少年了……
恍惚间，一个方方正正的零件从老爸的义体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直奔着詹左的额头而来！
“啊！”
双手的速度跟不上思维的反应，在挡向额头的过程中，那个零件却已经砸进了詹左的额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詹左依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够听到那个黑色零件砸在自己头颅上颅骨碎裂的声音。
只是一阵炫目的白光在零件与额头交接处迸发，詹左视线一片模糊。
下一刻，白光一闪而过，老爸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面前。
“怎么了，没事吧儿子？！”紧皱的眉头和焦急的面容显露着内心的关切，老爸看着惨叫过后突然躺倒在地的詹左揪心不已。
自己好不容易盼着儿子醒了过来，要是再出点事，自己可真就挺不下去了！
詹左揉了揉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奇怪，怎么没事呢？也没有伤口？！”詹左摸着自己光秃秃的额头，心里疑惑不已。
难道只是自己被头顶筛选垃圾的机器上的灯晃了一下，看花眼了？！还来不及细想呢，詹左整个人就已经疯狂左摇右晃起来。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儿子？！”见詹左没有丝毫反应，老爸竟是直接上手不断地摇起了詹左的身子，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不自觉间加大了力道。
这也就导致了，詹左都快被自己老爸摇晕了。
“爸，爸，爸，我我我，我没事～呕…”话还没说完，詹左一个转身直接吐了老爸一身。
詹左傻眼了，老爸竟然直接把自己晃吐了。
老爸也傻眼了，儿子不是说自己没事吗？怎么突然间就吐了？！
“儿子你坚持住，老爸这就带你进城看医生去！”
说着老爸就要背起詹左起身往外面冲。
詹左也是哭笑不得喊着：“爸爸爸，我真没事，只是被你给摇吐了。”
“啊，你说啥，你想吃瑶兔？！”老爸身子微微停顿了一下，瑶兔这种异变水果，有点小贵啊。不过没关系，儿子想吃的，“爸这就给你去买！”
不就是串瑶兔吗，咬咬牙跺跺脚，买了！
“不是，爸，我是说我没事儿，刚刚就是被你给摇吐了！”
就是这一停顿，詹左也终于有机会把这个小小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面面相觑愣在原地的爷俩突然默契地傻笑了起来。
而詹左却心里莫来由的感受到了一阵暖流，至于刚刚那个砸过来的零件，则是被詹左真的当做了看花了眼给遗忘了。
……
黎明在夜幕退潮前夕泛起光亮，老爸叫醒了熟睡的詹左，两人上了昨晚已经装好货物的运输车，向着黎明曙光的方向驶了出去。
灰尘在车尾荡起一路痕迹，舒缓却又醒神的音乐声在驾驶室内环绕。
詹左转过头看着副驾驶上的老爸问道：“老爸，这次我们去哪啊？”
“哦，你跟着导航走。”老爸摆弄着自己面前的车载尘幕，和所谓的“货主”不停的交换着信息，丝毫都不担心詹左把车子开到沟里去。
“150米之后请左转”导航里的人声才刚响起提示，转瞬间150米的距离便已走过：“注意，请马上左转！”
看着前方的道路，詹左犹豫了片刻，脚下甚至都踩起了刹车，“老爸？这导航是不是出问题了？”
车速已经降到了足够停下来的速度……
老爸从透明的尘幕前瞥了一眼左边黑黢黢的深谷，淡淡回道：“没问题，拐过去！”
一个借债十年为你维持生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你？
詹左不再犹豫，转动着方向盘，缓缓踩着油门冲着那悬崖就驶了过去。
就在车体快要走到边缘的时候，老爸却又突然淡淡说道：“减速，停车！”
“您此行目的地已经到达，请停放好车辆，注意安全！”
“下车！”
老爸话音刚落，人已经打开车门向着悬崖走了过去。
詹左紧随其后。
两人在悬崖边10公分处站定，脚下咔哒一声响动。
这是x-52地锥虎式地雷处于待发的声音，只要脚一台，整个人将会被从脚底窜出的火热能量侵入全身，瞬间被撑爆。
不过这地锥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它能发挥的杀伤力仅针对个体，所以这样的战备物资倒是有些显得鸡肋了。
不过好在地锥在爆炸前只要有相关程式或图腾出现就会重新回到待触发状态，这一补丁也成功让它从战略物资成为了看家护院的一大好手。
地锥也被大家伙儿亲切地称为“看门狗”。
大概这也是研发者给bug打补丁时没有想到的结果吧。
不过江湖上却始终流传着那位研发者的传说，却始终没人知道这位研发者是谁，又活在何处，亦或是，被埋在哪里！
所以这地锥也只有那段特定的不断更新着的程式流传下来，那个神秘的图腾却随着研发者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只有少数联邦人知道那个所谓的图腾到底是什么样子。
“老爸，我们这到底来的是什么地方啊？！”
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反常了，之前的货主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路线运货的！更别提还在到了目的地，人都没见到的时候，就让卖方被看门狗给咬住了！
“别乱动，自己多小心点！”
此时此刻的老爸脸上再没有了那种和谐轻松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烦躁？！
“请出示相应程式或图腾。”
熟悉的机械声传来，一道尘幕展开在两人面前。
这机械声和之前的导航声一模一样！
看着老爸熟练的敲击着尘幕的键盘，一串复杂的程式不过几秒钟就被老爸翻飞的手指敲完了！
詹左生无可恋！
他根本没看清老爸敲的都是啥啊！
老爸，你这么坑儿子真的好吗？！
老爸，我是你亲生的吗？！
詹左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老爸。
老爸抬起脚，“咔哒”一声，地锥又重新锁上了。
然后，老爸抬起脚怒气冲冲的刚要往悬崖上踩下去，然后突然一拍额头转过身对着詹左说道：“那啥，把你左胳膊上那玩意儿杵上去！”
闻言詹左赶紧把自己左臂上的短袖撸起来把那个雪白的logo标志蹭到了尘幕上去！心里还开心的想着：亲生的亲生的，绝对亲生的！
尘幕上的键盘开始出现裂纹，裂纹延长逐渐蔓延至整个屏幕。
然后，像是玻璃一般，碎成了一块一块，悬浮在空中。
毕竟，尘埃可是不会真的碎掉的。
“图，图，图腾，图腾核验完毕，图腾，吻，吻，吻合！”
机械声断断续续像是真的被打碎了一般。
脚下的地锥“噗嗤”一声漏出一股酸甜的气体来。
就像是，地锥猛不叮地吓了你一跳，然后在你惊慌失措跳开的时候又突然大笑着跟你说：“哈哈哈，吓到你了！”
气体泄露过后，地锥也不在隐藏在土里了，反而是弹射而出在百米高空绽放出一簇烟花来！
可奇怪的是，那个坑洞里，依然还埋着一枚地锥。
还真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啊……
詹左更傻眼了。
我还是个孩子啊，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啊，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