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刚囚牛
两只放着光的龙眼恶毒地瞪着庄飞鹤,让他不寒而栗。
他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样的异兽。
庄飞鹤没敢下去,只能在高空继续看着。
那龙头又是一声吼叫,下身显露了出来。
蛇身!
这异兽居然是龙首蛇身。
它一摆身子,身旁的树木霎那间折断一片。
那种咔咔断裂的声音,听得庄飞鹤浑身起鸡皮疙瘩。
庄飞鹤立刻从记忆里找寻这异兽的信息,汪尘一定知道这异兽的一些事。
金刚囚牛!
这哪里是异兽,这是神兽!
囚牛,按照古书的记载,它可是龙的长子。
它身上的鳞片非钢非铁,坚硬无比,正因为如此,它被称为金刚囚牛。
金刚囚牛此时剧烈扭动着身体,横扫周围一切,无论是树木还是巨石,都难逃一劫。
庄飞鹤和金刚囚牛比起来,显得又弱又小,它那眼睛睁开的宽度,就超过了他的身高。
霁月剑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剑身再次亮了起来。
庄飞鹤并无杀意,一甩剑身,让霁月剑平静了下来。
金刚囚牛朝着庄飞鹤大声吼叫,又不断扭着巨型身躯,好像是想把他吞进肚子里一般。
越是这样,庄飞鹤越是得远远看着。
它那甩尾力度,自己只要一触,必将粉身碎骨,就是女娲娘娘在世,也捏不起来。
庄飞鹤不想与这金刚囚牛纠缠,反正这霁月剑剑气的威力他见识过了,不如就此返回永谊大陆,云州。
“啊嗷——”
金刚囚牛又是一声叫。
不对,庄飞鹤迟疑了,这叫声不像是愤怒,听着更像是痛苦和哀求。
他疑惑地降低了高度,很谨慎地注视着金刚囚牛,发现它的蛇腹鼓鼓的。
我嘞个去,不会吧,不应该是我想的这样吧。
这样的想法太猥琐。
它,不会是要生了吧。
刚才剑气相撞产生的冲击波,是不是让它动了胎气?
这算什么,产前阵痛。
娘嘞,现在是庄飞鹤脑仁疼。
他的八宝葫芦里,是有镇痛和催产的丹药,但那都是给人吃的。
就算那些丹药对兽有用,以金刚囚牛这庞大身形,也是杯水车薪,不起作用。
如果给人接生,他还能应对。
但是给这个神兽接生,就勉为其难了呀。
看着金刚囚牛痛苦的样子,庄飞鹤于心不忍。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的脑子又飞转了起来。
突然地灵光一闪。
虽然不知道办法行不行,但是可以一试。
庄飞鹤收剑入腰,将寒阴笛掏了出来。
生理镇痛不行,那只能心理镇痛了。
据记载,这囚牛耳朵灵敏异常,极善音律。
因此,庄飞鹤试着用寒阴笛吹奏一首节奏舒缓、旋律喜乐的曲子。
笛声回荡,婉转悠远,恰恰给人一种舒适、恬静的感觉。
在这种清幽的环境中,笛声的声色、声调显得清晰无比。
还真是起了作用。
金刚囚牛目光慢慢变得柔和,也不再大幅度地晃动身体,可以将力气集中在生崽这个过程上。
直视着神兽的庄飞鹤心中喜悦,居然也陶醉在了自己的笛声中。
一曲结束又是一曲,一曲比一曲平和,一曲比一曲欢愉。
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小金刚囚牛脱离母体,身上沾着粘稠的羊水,扭动着四处游走。
母金刚囚牛身体不再疼痛,慈爱地看着小金刚囚牛,这片土地又变得宁静。
囚牛,是龙的子嗣当中性格最温顺的。此刻的样子,才是金刚囚牛最真实的样子。
小金刚囚牛围着母金刚囚牛转圈圈,兴奋地叫着,如婴儿的啼哭。
庄飞鹤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中莫名地感动,他收好寒阴笛,落到金刚囚牛不远处的地面。
小金刚囚牛见到庄飞鹤,流着哈喇子朝他飞快地划了过去。
槽,兽就是兽,哪里有什么感情。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却想用我果腹!
庄飞鹤准备再次腾向空中。
“啊嗷——”
母金刚囚牛一声呼。
小金刚囚牛忙停了下来,不情愿地反身而回。
槽,神兽就是神兽,通人性呀。
我帮你生崽,你是不是得报答我?
庄飞鹤如此想着。
这囚牛的龙角,可是超极品的药材,驱百虫,解百毒。
它的龙角每百年会一断,然后重新开始长角。
庄飞鹤没有直接从它头上取角的想法,看这母金刚囚牛体型,大概也有几百年的岁数,只要能找到它换下的角,那就是件极为幸运的事。
除了龙角,这囚牛的耳屎,也极其珍贵,炼成丹药后,可以治耳聋,永久性地提高听力。
庄飞鹤要赶时间,立即钻入树林,不多时便发现了一个两人环抱粗,长度有他三个高的囚牛角。
他高兴得几乎想要当场跳支舞表示庆贺。
对于一个医者,一个药师,能得到这样的药材,真是让人兴奋得不能再兴奋。
龙角被庄飞鹤用寒阴笛切割成巴掌大见方的一块块,放进了八宝葫芦中。
忙得不亦乐乎,忙完之后,又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他再次返回到金刚囚牛这里时,母金刚囚牛因为生崽耗掉了太多体力,已经睡去。
天助我也,这不就是好机会。
趁小金刚囚牛不注意,庄飞鹤悄悄贴近母金刚囚牛的耳朵,向它耳朵眼里望着。
他用寒阴笛伸出的线丝,从金刚囚牛的耳朵里掏出一块如琉璃般剔透的胶状物,摸起来弹弹的。
龙的耳屎当然不是人的耳屎可比,黄黄的硬硬的。
这q弹像果冻一样的东西,这就是它的耳屎。
依然是切成块放入八宝葫芦。
这次可真没白来,收获大大的。
庄飞鹤难掩高兴,带着心满意足返回云州。
云子山和云子晋狼狈返回云凌观,将最为悲伤的消息告知阳泉子。
除了他们两个,和他们一起的其他云凌观弟子均死于蛇的围攻下。
阳泉子来不及询问更加详细的情况,便带人赶往出事地点。
当看到弟子们被蛇啃食过后残缺不全的身体,阳泉子痛苦万分,而那四具要拉回去的尸体已不见踪影。
眼前的惨状让阳泉子等人不忍直视,他们只能将这些尸身带回,好生安葬。
“师父,这是死在醉香楼附近的人身上的纹身图样。”
此次出师不利,云子山害怕阳泉子责罚,大气不敢喘地将手中的粗纸捧到阳泉子面前。
面色冷得可怕的阳泉子,只撇了一眼粗纸上的图案,心中猛地一惊。
他一把将粗纸从云子山手中夺了过来,前走几步找了个更加明亮的地方,细细端详。
阳泉子那略显苍老的脸,更加晦暗。
百年前那场战事,又浮现在他脑海。
只是闪过几个惨烈的画面,他就强行将那记忆赶出,不再回忆。
记忆可以不被拾起,但这隐约可见的危机却不得不面对。
古月族,要真地要卷土重来吗?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找信得过的人再好好合计合计。
云子山一言不发地站着,偶尔抬头看一下师父阳泉子的脸色。
身旁的云子晋同样毕恭毕敬,脑子里全是蛇如蝗灾般在头顶乱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可怖情景,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遍布全身。
这到底是什么蛇,体型小不说,还很歹毒。
如墨的颜色,湿滑的蛇身,腾地出现在黑暗之中,落在自己的身上,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令他恐惧的最根本原因还不是此,而是那无药可解的蛇毒。
死亡,才是让一个人最害怕的事。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最近这几天我要趟远门,子山,你要把云凌观照顾好。”阳泉子突然转身开口道,手上还掂着那张粗纸。
云凌观遇有蛇患,这次又遭此横祸,在这么危机的时候,师父阳泉子居然要出远门。
云子山想不通,却又不敢违抗师命,只能硬着头皮道:“谨遵师命。”
云子山为人憨厚,做事沉稳有分寸,阳泉子对他颇为信任,但其谋略不足,遇事不能及时见机行事,这又让阳泉子对他有几分担心。
“子晋,你帮子山一同照顾好云凌观,要多出主意多想对策,尤其是最近的蛇患,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我不想再有人因此伤亡。”阳泉子捻着花白胡须,严肃道。
“弟子遵命。”云子晋如被一记重锤猛敲,慌忙回过神来,施礼道。
尽管阳泉子放心不下云凌观,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更重要,不得不外出。
向云子山和云子晋简单交代完后,他立即起身。
眼看阳泉子御剑而去,云子山和云子晋心中皆是一沉。
这来无影去无踪,连名字都没搞清楚的蛇,让他们真是一筹莫展。
“加大夜巡力度,师兄弟们休息时,也要安排人轮流在房间内值守,不能让这帮蛇崽子有任何可乘之机。”云子山安排道。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云子晋回道。
看着比以往冷清得多的云凌观,云子山感到一阵惆怅。
“师弟,难道就没有人识得这种蛇?”云子山恨恨道。
想到蛇、想到毒,那就不得不想到医鬼汪尘。
云子晋似有惋惜地叹了口气:“原来可能还有人还识得,现在不好说了。”
几大门派的人,虽痛恨汪尘杀害无辜,但是从头想来,他还真没有伤害过这些门派的人,除了通过偷袭杀掉了羽睦派楚思婉的赤炼金隼。
云子山知道云子晋说的是谁,冷哼一声:“云凌观现在的境遇,一定是他愿意看到的,必定不会来救咱们。”
他说的话也实在。
东边的天际,乌云开始聚在一起。
没多久,狂风大作,低压压的云层罩在了云凌观上空。
暴雨如注
回到客栈的庄飞鹤,从店小二口中得知了云凌观弟子在树林中遭遇毒蛇围攻的事,本来心情大好的他又来了兴趣。
毒、蛇,不正是他业务范围之内的事嘛。
回到房间后,庄飞鹤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套新衣,向店小二询问了自己外出的这几天醉香楼有没有异常状况。
在得到让他心安的答复后,他又问起云凌观弟子出事的具体地点。
“庄公子,好奇害死猫,你可不要想着去那里看,自发生这事之后,那条路就没人再敢走了,肯定还有蛇在那附近,我好心相劝,您别自找麻烦。”店小二心善劝道。
庄飞鹤淡淡一笑,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我听说蛇胆是大补,而且越毒的蛇,补的药效越大。”
店小二看庄飞鹤去意已决,不再劝,只是无奈摇着头。
出事的路段已经被打扫过,不久前的大雨,又将侥幸留存的痕迹冲得什么都不剩。
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惨剧。
庄飞鹤看着泥泞的路面,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又进入路旁的树林,俯下身仔细搜寻,一片树叶杂草都要查看。
在一棵树的粗壮树干上,他发现了一点点痕迹。
树干上有着稀疏的针眼状痕迹,两两出现,之间相隔一指肚宽。
庄飞鹤略一思忖,便想到,这是蛇的毒牙嵌在树干上留下的痕迹。
庄飞鹤猜测,这蛇应该是从空中落下,张嘴时露出毒牙,直接插进了树干。
他抬头看了一下这棵树繁盛的枝干,一跃而起。
哗啦啦
无数翠绿的叶子如被吸干了水分,散落而下。
其实,这棵树已经枯亡,没有了任何生机。
毒,剧毒!
从牙痕分析,这种蛇的体型很小,但这毒,却不容小觑。
没有见到这毒蛇的样子,庄飞鹤真不好判断蛇的种类。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种毒蛇,绝对不是这片永谊大陆的原始物种。
庄飞鹤在周围搜索了好半天,一条毒蛇的影子都没发现。
他心中产生一个怀疑,这些蛇是不是经过驯养,受人控制?
它们袭击了云凌观的人,目的达成后,就迅速被人撤走了。
众人被蛇攻击,总有一两个人垂死挣扎吧,慌乱之中拍死几条蛇也是极有可能的,可庄飞鹤一条蛇都没找到。
不仅如此,这周围的林子,没有任何毒蛇出没的痕迹。
那蛇群,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突然消失。
这分明是有人针对云凌观。
驱蛇人?
庄飞鹤脑中冒出这么一个自创词汇。
真有这样的人吗?
他剜掉了死去大树的一些树干,树干已经发黑。
这些要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试着测出这毒的毒性,好有针对性地制作解药。
或许还能从毒性中,判断出蛇的种类。
回到县城后,庄飞鹤先是到集市上买来二十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要拿这些兔子试毒。
要是汪尘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抓几个青壮年,还有老头、妇女和孩子。
毒药毒性在不同年龄段、不同体质人体内的毒发速度、强弱会有不同。
谁都无法否认,汪尘在制毒解毒上面的认真和专注。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做个好人,庄飞鹤就不会再拿无辜的人做实验。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到了夜晚才返回客栈,先是从窗户把兔子放进房间,又从窗户出来,装着如无其事地从正门进入。
热情的店小二见他回来,忙招呼道:“庄公子,您回来啦?”
“回来了。”庄飞鹤答道。
店小二又道:“需要准备晚饭吗?”很知趣地不提云凌观的事。
“不了,我在外吃过了。”
与店小二简短叙完,庄飞鹤一如往常上楼回房间。